安东尼奥骑着一匹白马,在加贝拉军营中巡视。
不断有伤兵的呻吟声传入他的耳朵,虽然戎马峥嵘了这么多年,在听到这些痛苦的声音后他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知道,很多人会挨不过去后面的发热,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每当这个时候,安东尼奥就会无比渴望教会宣扬的天堂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他同时也憎恨着教会。
那些没有受伤或者伤势较轻的人,在看到统帅经过附近时,会向他行礼和欢呼。
安东尼奥则以冷峻的神情向他们致意,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哀伤隐藏起来,不露出分毫。
加贝拉的文化让他的士兵渴望一个冷酷而非仁慈的统帅。
安东尼奥和他的军队正位于克里尔王国——一个位于加贝拉帝国北方的附属国,与南下的兽人大军正面抗衡着。
虽然在政变中顺利取得了大权,但北方兽人的威胁也是实实在在地正在发生着,已经掌控帝国中枢的安东尼奥不能放任不管,否则自己的合法性会大大降低。
所以在帝都的局势初步稳定后,安东尼奥便留下老元帅麦克唐纳坐镇后方,亲自率领军队对付兽人。
南下的矛和北上的盾迎头撞在了一起,双方在克里尔这片土地上连续大战了好几场,互有胜负。
总体而言,兽人骑兵占优,并且军队更多,其本部加上收服的人类仆从军,林林总总共有十万人之多。
而加贝拉军队则胜在更加精锐,但是规模较小——安东尼奥需要留下一部分精锐镇守尚不稳定的后方。
迎面一人骑着马靠近过来,正是安东尼奥此次出征的副手——齐格飞。
他露出笑容,在齐格飞面前不必端着。
“你负责的那片巡视完了?”
“是的,殿下。”
“士气怎么样?”
“十分高昂,殿下!大家都渴望明天再去揍草原蛮子。”
“那还好!”
齐格飞过来和安东尼奥走在一起。
“殿下,我似乎看到您的眉间带有忧色!这可不像您以前的风格啊。”
他的语气很轻快,似乎是在有意活跃好友的心情。
“哦,我亲爱的齐格飞!”
安东尼奥向他吐露心迹。
“我从没打过这样的仗——不是说兵力上的劣势,而是……在拥有一个不安稳后方的情况下,远离加贝拉去和敌人拼命。”
这正是安东尼奥不适应的地方,以前虽然后方有菲利克斯、迪亚士家族这样的家伙与他作对,但是有父亲巴特里统领全局,自己的大后方总体上是稳定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权威尚未建立,各地的领主都对帝都的局势持观望态度,甚至是……野心勃勃。
肩膀传来温暖的触感,是好友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受到到一股力量传导进自己身上。
“所有的困难都会克服的。”
齐格飞用淳厚的声音说道:“安东尼奥,我们都在你的身边。”
“我也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安东尼奥回应他,心中的烦闷减轻了许多。
两人一同回到了位于营地中央的大帐中准备喝一杯,却意外地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待了。
奥尔德里奇大师,这位学士塔的着名学士,看到安东尼奥和齐格飞进来,站起身来迎接他们。
安东尼奥疑惑地问:“尊敬的导师,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奥尔德里奇眉毛微微蹙起,郑重地向安东尼奥说道:“殿下,我是来向您提一些建议的。”
“哦?请坐下来细说。”
安东尼奥向他伸出手。
三人都坐定后,奥尔德里奇这才轻声说道:“或许我的建议并不讨喜,但是局势的发展容不得我不说。”
“您收到了什么最新的消息吗?”安东尼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奥尔德里奇点点头,“几名学生给我传来了隐秘的消息,东南方向的几名领主正在密谋反对您,殿下!”
安东尼奥脸色冷了下来。
从帝都学士塔中走出的学士们,一直是加贝拉各地的领主们很抢手的人才,他们花费重金将学士们招揽于麾下,或者为自己打理领地,或者为自己出谋划策,或者为自己教育下一代。
这些散步在帝国各大领地中的学士是加贝拉统治阶层中的重要一环,各个身居要职。
因此,奥尔德里奇所获得的信息应该是十分可靠的。
“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坐在旁边的齐格飞不屑地评价道。
但他也皱起了眉头,帝国境内的不稳定竟然到了有人胆大到要公开对抗帝都的份上了吗。
安东尼奥看向奥尔德里奇,“导师,我记得你说是要来提建议的。”
“是的。”奥尔德里奇点头说道:“事实上,我建议您对兽人作一些让步!”
“绝对不行!”安东尼奥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你是让我把克里尔拱手相让?那会让别人怎么看我,一个刚刚获得统治帝国权力的人,上来的第一件事就出卖帝国的利益?”
奥尔德里奇摇摇头,“并非是克里尔。”
“不是克里尔?”
“不是克里尔!兽人千年以来最强烈的愿望就是获得一片能耕种的平原,是不是克里尔并不重要。”
安东尼奥有些疑惑:“那应该是哪里?我觉得只要和帝国牵涉上就不行,无论是我们自己的领土,还是我们盟友的领土。”
奥尔德里奇看着他,语速缓慢地说道:“内罗丹!”
安东尼奥和齐格飞一同惊讶起来。
“那是奥尔多的土地!”
“是的,奥尔多的土地。”奥尔德里奇加重语气说道,“这不是正合适吗?我们保全了利益,而兽人也获得了利益。”
“这也不行的!”
安东尼奥仍旧是摇头,“我们已经用贾尔斯削弱了奥尔多。如果让兽人占据了内罗丹,奥尔多的腹地将直接暴露在这些蛮子面前,太危险了,那会让整个西部大陆失去平衡的。”
“平衡的打破需要时间!况且东北部的防务耗费了奥尔多无数的钱粮,如果失去内罗丹,或许奥尔多能积蓄起更多的力量呢。”
奥尔德里奇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们在内罗丹布置的暗棋们,该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