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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晚宴赋诗

    宇文垣没想到沈琤竟然敢冲自己发脾气,他的嫔妃哪一个不是笑脸相迎,围着他转,而这个沈琤,实在是胆大妄为,不将他这位王爷放在眼里。宇文垣狠狠一拳打在树上,不知道是因为沈琤还是因为沈环,他心头堵着一口闷气,发泄不出来。

    回到了花园里,沈琤的心乱极了,小草看她回来了,急忙迎上前,“主子的脸怎么了?”她看到沈琤脸上的手印,“是不是太后责罚您了?”

    沈琤摇摇头,小草看她不高兴,从旁边端过来一盘糕点,“主子,这糕点很好吃,您尝尝。”沈琤随手取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然美味,这宫里的糕点是她吃过最好的糕点了,沈琤郁闷的心情渐渐消退了一些。

    有侍女手中端着盘子走到沈琤面前,“沈侧妃,四王爷送给您的药膏,擦在脸上,消除疼痛。”盘子上有一个小黑瓶子,沈琤拿了过来,仔细端看。

    小草心直口快,她轻声道:“这四王爷还挺有心的。”

    那侍女脸颊却是微微一红,接口道:“四王爷心地善良,擅长医术,这药膏是他特意嘱咐奴婢送给沈侧妃的,还让奴婢亲自给给沈侧妃上药。”

    沈琤看这侍女温婉,说话不急不缓,稳重成熟,心中莫名有些好感,点点头,将手中药瓶又放到盘子上。

    侍女将盘子放到桌子上,示意沈琤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从袖子中取出一块丝帕,沾了些清水,将沈琤脸上的妆容擦拭干净,沈琤只是化了淡妆,所以很快就擦拭干净了。这侍女轻声道:“沈侧妃的皮肤真好。”她说的真诚,没有一丝巴结奉承之意。沈琤听得心里舒服。抬眼看这侍女,长的不错,端庄秀丽,从里到外透着淡然纯净。

    这侍女拧开小黑瓶的盖子,动作娴熟而轻巧,手指挑起一点药膏,在沈琤脸颊上轻轻擦拭,温柔而缓慢,很快沈琤的脸颊不觉得疼了,反而有一丝清凉的舒服。侍女轻声道:“好了。”收拾东西,将小黑瓶子递给小草,“四王爷说这药膏不仅可以消炎止痛,平日里擦了还可以养颜,请沈侧妃收好。”

    沈琤用手蘸了水,在桌子上写了名字两个字,那女子俯身道:“奴婢是太后身边的侍女婉香。”

    婉香?沈琤心里默默念道,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婉香施礼告退,转过身不禁愣住了,四王爷宇文瑞竟然站在身后,她有些慌乱急忙施礼。宇文瑞笑了,“婉香,你果然将我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当。”

    沈琤眼睛看不清楚,所以宇文瑞在那里站了半天,她也没有看到,倒是小草早就看到了,可是宇文瑞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所以小草看到婉香的慌乱,终于忍不住笑了。

    婉香脸更红了,她急忙施礼离去,宇文瑞一直看着婉香的身影消失,脸上有些怅然。终于转过头看向沈琤,“其实我七弟这个人不错,虽然有些高傲自负,但是他的心是柔软的。时日长了,你自然会明白。今日之事,不要怪他。”

    他的心是柔软的?只是对自己喜欢的女子吧,沈琤嫁给宇文垣之日起便再也没有觉得他温柔过。

    看沈琤没有表情,宇文瑞又道:“我也是刚才听说沈家姐妹与我大哥和七弟之间的事情。你是无辜的,七弟发泄完心中的怨气之后会清楚的。”

    清楚?宇文垣是清楚他爱的是沈环,是太子身边的沈侧妃,而不是她沈琤,可是沈琤呢?她的心已经给了宇文垣,无法再收回来,难道要葬送这一辈子的幸福吗?沈琤欲哭无泪。

    宇文瑞提出再次为沈琤把脉,沈琤自然同意,可是不待宇文瑞握住沈琤的手腕时,有侍女过来请他们入席,晚宴开始了。

    宇文瑞笑道:“下次吧,我去七弟的府上时再为沈侧妃诊断。”几人走向大殿。

    宇文垣和容妃已经坐在了位子上,沈琤默默坐在宇文垣的身旁,却是刻意离他远了一点。宇文垣自然觉察到,看向沈琤,幽幽道:“四哥的药膏果然好用。”伸手捏了捏沈琤的脸颊,沈琤不防备,被他捏的疼痛,恼恨的看着宇文垣,宇文垣却是笑了笑,不再看向沈琤。忽然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四哥不偏不向,也给了她,倒是公平。”那个她自然指的沈环,宇文垣看到沈环脸上的指印也消退了,微微怜惜之际有些欣慰。

    晚宴上是歌舞升平,莺声燕语,热闹非凡,人们轮流向太后敬酒,哄得太后笑声不断,不一会儿便有些醉了。歌舞散去,有人提议再让众位嫔妃献艺,可是太后摇摇头,“哀家看够了。”

    于是有人提议每人赋诗一首送给太后,太后想想这也不错,很快同意了,但是提了一个要求,以花为名赋诗词。由各家嫔妃自行选择作诗。

    众位嫔妃有的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的却是词穷言乏,不爱诗词,于是有人洋洋得意,有人暗自发愁,沈琤便是那暗自发愁的人,她哪里懂得诗词歌赋,平日里看的书都是兵法与史书。沈琤绞尽脑汁,隐隐想起了一首诗,那是父亲书房里唯一的一幅画上的诗词,画上是一位女子观赏海棠花的情景。

    沈琤记得那幅画上的的女子很像自己的母亲,母亲却说不是自己。仿佛母亲很不喜欢那幅画,她想摘掉,却被父亲拦住了。那是沈琤有史以来第一见到父母争吵,也是唯一一次。她和哥哥沈瀚躲在门外面偷听,隐约听到那幅画是别人送的。

    后来沈瀚和沈琤趁着父亲不在书房的时候,想要把那幅惹父母吵架的画摘下来撕掉,沈瀚踩着椅子,踮着脚去够那幅画,可是没有站稳,摔了下来,砸在了沈琤身上,沈瀚的头还被桌子角磕破了,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沈琤看到满脸是血的哥哥,吓坏了,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去叫人。

    后来父亲训斥了沈瀚,不许他再进书房。母亲再也没有说过要摘那幅画。从此沈瀚的额头就留下了一道不太显眼的疤痕,那幅画也渐渐不被放在心上了,可是那上面的诗词沈琤印象深刻,因为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不经意间会念出来,他说那是写海棠最美的诗词。

    于是轮到沈琤的时候,她要了纸笔,将那首诗写了出来,“不惜胭脂迎细雨,百花枝头独染绿,海棠开后更无花,一缕香魂塞外去。”

    沈琤不能言,可是八王爷宇文琛很快帮她念了出来,他的声音清朗好听,这首诗也念的格外有意境,每个人都听到了。宇文垣明显神情大变,他没想到沈琤会以海棠为诗,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前三句倒还好,可是最后这一句“一缕香魂塞外去”,明显是诅咒他的海棠宇文垣恨不得再给沈琤一巴掌。

    念完后宇文琛低声对沈琤道:“这诗虽然好,但是不合常理,这海棠花怎去了塞外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醉心诗词,所以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超过了几位哥哥。

    一旁的六王爷宇文琦自然听到了宇文琛的话,他立即大声道:“是啊,这诗牵强附会,海棠怎能在塞外呢?果然是将军家的女儿,没有一点儿常识。”

    太后自然知道宇文琛的才华,刚才那首诗又是宇文琛念的,于是她让宇文琛评论一下这首《海棠》。

    宇文琛说的中肯,他道:“海棠花开似锦,姿容洋洒,为花中尊贵,沈侧妃以此为题,照应今日之宴席实在是锦上添花,应景的很。只是这后两句,海棠开后更无花,略显高傲之意,或许是因为沈侧妃独爱海棠。一缕香魂塞外去,有些夸张,这海棠花再香也不会飘到塞外,私以为可以改成暗暗幽香随风去。”他故意隐去了香魂有死去的意思。

    太后点点头,认同宇文琛的说法,众人也是附和。

    忽然清脆的一声响,众人安静了下来,循声看去,竟然是大王将手中的杯子掷在了地上,他脸上有怒色,“一缕香魂塞外去,这首诗,一个字都不许改。”愤然起身,推开想要搀扶他的王后离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了,大殿里一片寂静,太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哀家累了。”于是身旁侍女扶她走了。只剩下王后坐着,她忍了忍,终于责备道:“宇文垣,你娶的好妃子。”甩袖子离开。

    宇文垣公然被母后点了名,他虽然不放在心上,可是却是因为沈琤被指责,心里到底是不痛快,“回府。”阴冷的声音。第一个起身离开了,容妃急忙跟在他身后离开,沈琤在小草的搀扶下也起身走了。

    一场晚宴,因为沈琤的这首诗不欢而散,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连沈琤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坐在轿子里,宇文垣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容妃坐在他身旁不敢说话,生怕他发脾气。沈琤静静的坐着,轿子里没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