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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中部《我叫小老》

    我一上午都窝在火桶里,吃下一碗炒饭,听见屋外有人喊我,也许是天将人的嘴冻得不自如或出来的话被冻住了,我一时没有听出是哪个。“扁头”走后,包括小椒再来上我门的人极少极少,现在有人在喊我“小老”,我得去应。

    我紧了紧棉袄,出门看见是小椒姆姆,后边还跟了“小女伢”,先以为是她家来走亲戚的。“小娘,有事啊?”

    “没有事,小娘都不能踏你门啦?”小椒姆姆不待我礼让就进了屋,还招呼着后边的“小女伢”,“来来,进来,外边冷!”

    我从火桶里拎出暖着的暖壶,倒了半碗水给小椒姆姆,但她推给了那个“小女伢”,我只得又取了一只碗,倒上。

    记忆中小椒姆姆基本没有来过我家,她拉着“小女伢”在我家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亮堂,把家收拾得好干净啰!”之后转到后屋的猪圈里指着那头有百十斤的黑猪说我能干得很,早先年还养过母猪。那“小女伢”一直没有说话,等再回到堂心,小椒姆姆才给我介绍那“小女伢”。

    “亮堂,她是程晓爱,江北大铖圩的。”小椒姆姆将眼左梭一下右梭一下,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她只得说,“晓爱今年二十四,你多大了呀?”

    我“小老”是知晓男女事的,也是相过亲的人。小椒姆姆的话一出,我睁大眼一看,吓我一大跳,“小女伢”原来是个大人,

    可她连三尺的锹柄高都没有,是个小矮人,我忍不住想笑,要是“扁头”肯定笑开了。

    “你不要看晓爱手小脚小,一点不耽误洗衣浆裳,她大大姆姆早都把家交给她了。针线也好,她纳的鞋底那白果四方端正的。”小椒姆姆大概也猜到我晓得她的意图了,便把话往媒人的份上拉扯,“你俩要是成了,日子是有的过的!”

    我再次认真地看了程晓爱,其实她早已不看我了,一直低着头左手抱右手、右手抱左手地来回温暖着。她长得还真是一样不缺,并且各个部件都是配合着协调成长的。我顿时觉得很好玩,她人要是进了这门,我是不是里里外外都得将刀呀瓢呀什么的缩小一倍?不,有的还得两倍,比如装水的大缸……

    小椒姆姆真不会做媒,她将人都领到我家了,应该在这之前将我的是寅是卯早都讲清楚了,而程晓爱甚至他的家人也应对我和我的家庭取得了认可——我一直这么认为。

    隔了两天,我到小椒家,见到她姆姆时吞吞吐吐地说:“小娘,我看上她了。麻烦你去问问她家老人要几副棺材板钱?多少?”

    “你这伢讲什么话呢?人家娘老子要是听到了,还不掀掉你草屋啊?”小椒姆姆生气地朝我身上拍了一下,又笑开了,“你伢有了这心头,就不怕成不了家。小娘正想这两天去给你讲呢?晓爱啰,还是担心,担心往后再生

    个……讲了,你不怪小娘……生个如你一样的伢……”

    自己才伢大,她拿什么生伢?之于人家能不能生,当然是另一回事,真是有个全乎的女子和我,是不是生个像我这样的,还真难说。什么种子结什么果,之于地大地小、地肥地瘦不重要。这么说来,程晓爱小是小,籽儿饱!

    很快小椒姆姆就从程晓爱移到了“扁头”身上,头一句话问得跟“扁头”家人一样,“你真的不晓得‘扁头’上哪儿啦?”

    我在摇头的同时还想着程晓爱那小样子。

    “他这一走倒是干净利索,娘老子也不问了,可我家那个痴货咋办呢?”小椒姆姆咬起了牙在说小椒,“她那么大的丫头哪个还在娘家吃穿?她要真是缺胳膊少腿,我和她叔也就认了,养她一辈子,可是……哎!都是讨债鬼出身的。你不晓得耶,现在在家我们当老的,半句话都讲不得,轻则扔下饭碗就走,重则吓我们要跳江。有时气来,我想,跳就跳吧,大不了我跟着跳,免得洲上人看笑话。”

    “小娘想多了!”我也放下了程晓爱,想劝劝小椒姆姆,“‘扁头’是肯定要回来的,他根在洲上,还能上天啰?他不念他娘老子,还不念小椒?打小俩人好得穿一条裤子。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快了,也这么多年了,就是搞大船也搞上了,不搞大船在外多少能混个样子了,是不是?莫急,讲

    不定明后朝就回来了。”

    “你伢还真会宽人心,不要讲明后朝,就是明后年,我们也巴不得的。”小椒姆姆说,“遇到小椒你得把这样给她讲讲,真是想等,做娘老子不逼她。不想等,我们不是嫁不掉人,不高攀别人,门当户对的有的是。”

    “好的,小娘你放心,小椒心里有数,讲不定她早晓得‘扁头’什么时候回来呢。”我这纯属宽小椒姆姆,“那我走了,存情小娘了。”

    “有什么情可存的?”小椒姆姆瞪了我一眼,“是那小女伢没到我们洲上的福,遇到合适的,小娘会想着你的。”

    我都没有想过,世上有合适我的女子,除非她也是个“小老”,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女“小老”。事实也证明,洲上最关心我的两位婶娘再也没有遇到过合适我的人了,比如跛子之类 ,话说回来,瘫子我都要就是不要跛子,那样我会对不起跛子伯。

    距离头一次到石头村相亲的第四个年头,我二十七岁那年,结了婚,结得老鸦洲跟翻了船一样,说风就是风,说浪就是浪。

    “扁头”没有回来,小椒却走了。我认为小椒走得对,她不走,实在让洲上很多闲人的嘴巴快活。她决定走时,告诉了我,算是对我这个朋友的信任;她走时,我帮她挑了行李送到渡口,算是我对她这个朋友的安慰。

    小椒离开洲上,不如“扁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么利

    索,她得找从老鸦洲大队长位置下来任上洲村小队队长的“犁别耳”,只有“犁别耳”点头同意了她才得走,否则她不给她分工分的口粮也不给她分人头的口粮。不在生产队上工,得交钱顶工分,小椒想走的就是这个路子。她去找“犁别耳”,“犁别耳”看了她半天才说:“你这班伢子给羽毛能上天!让你家大人来?”

    小椒嘴皮子多厉害,“我不是大人吗?我比你家‘拉瓜’还大月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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