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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神雕侠侣

    杨过看到了郭芙痛苦的表情。

    言尽于此后, 耶律齐继续去工作,郭芙则出了府,到酒楼里钻进包厢豪饮。

    可以看出她酒量不错, 一碗一碗地咽进肚子里,最开始是面无表情的, 然后渐渐地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最让杨过无法忍受的是,出现在郭芙身上的痛苦是一种空洞的痛苦, 是一种没有未来, 或这样说,未来毫无意义的痛苦。

    那种孤独且无人在意的痛苦,被郭芙一碗一碗地饮尽, 活像在痛饮死亡。

    不, 比死亡还恐怖。

    他默默地走了进去, 轻手轻脚地坐下, 端详着郭芙的神色目光, 试探地给自己倒了碗酒。

    郭芙默不作声,杨过就当她同意了,一言不发地和她对饮了起来。

    杨过不知道郭芙现在是否在想耶律齐,但他知道她肯定没在想他。

    他方才倒是抓心挠肝地想偷听, 但到底还有一些底线, 强忍着一直没靠近, 直到现在才敢出现。

    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他好奇得不得了, 但是他绝不会问。

    他问郭芙任何有可能牵涉到耶律齐的事, 让他听郭芙说起耶律齐……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疯狂的折磨。

    那是程度无法言表的可怕的卑微。

    不过,如果郭芙主动开口,那么他还是会听的。

    他原以为郭芙会主动开口的, 但是在察觉到郭芙的痛苦之后,他就不这么以为了。

    原本因为郭芙对耶律齐离去的反应平淡而瞬间消减的,他对耶律齐的憎恨再度萌发。

    他甚至开始后悔起了自己让郭芙知道这件事的行为。

    既然耶律齐要走,那为什么不能瞬间消失呢?

    为什么不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如果她还会想起他,还会因为他而快乐或悲伤,那他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区别?

    ……

    可是他又凭什么这么想?

    他是一个自私到这种地步的人么?

    杨过如今才发现他对郭芙的爱很可怕。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占有欲强烈到连人家脑子里有什么都要管的地步,这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而当这件事是出自他对她的爱之后,这份爱也显得毛骨悚然了。

    这份爱似乎并无任何是爱她对自身的厌憎与鄙夷,爱她在这个糟心的世界里任意妄为不受约束的理想自由。

    他其实是在爱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些东西,只是恰好那些东西组合起来就是郭芙这个人,于是他就爱她爱得无法自拔,爱到了尽头,情之为物,其物无名,他能把所有不重要的东西都拿来爱她,但真正重要的,或者说他在乎的,他就吝啬得像个乞丐。

    他说她目中无人,说他就爱她的目中无人,其实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无论是两年前还是十六年前,他都可以用郭芙喜欢的方式去爱她,那说起来实在太简单了,只要处处顺着她,捧着她哄着她就行。但是他偏偏不这么干。

    其实他没理由不这么干,如果他非常爱她。

    但是自始至终,他都只是自顾自地爱着她,全心全意,故而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在乎她。

    或许这么做就能让他有个心理安慰,想着他们之所以没有在一起,不是因为郭芙不喜欢他,而是因为他先放弃了郭芙。

    ……

    杨过想了一大堆,酒喝了一坛又一坛,到了快要喝醉的时候,他冷静地停下来,却见郭芙仍在豪饮,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一直默默无言的郭芙竟也没有拒绝,破天荒地从善如流搁下了碗,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她盯着窗外看,杨过就盯着她看。

    看着看着,杨过心中冒出了浓浓的困惑,想不明白如何时光就没在这个女人身上留下刻痕,只把她酝酿得比少时更有魅力,像颗山野中不知礼教,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地散发着迷人香气的熟透了的果子。

    杨过突然无比想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么。

    这个终于遭受挫折的人现在在想什么。

    杨过奇怪于自己竟然完全想不出来,猜什么答案都觉得没底。

    对于命苦的人在想什么,同样命苦的杨过很容易便能感同身受,设身处地地揣摩清楚,但对于郭芙……郭芙……

    郭芙是不一样的。

    年少时他总是想搞清楚郭芙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他猜不出来,因为这个少女和其他人不一样,和遭受过人世的折磨,被世间拷打过的人不一样,她是幸福的、圆满的。

    这样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哪是命苦的人能猜得到的?

    现如今好不容易命运古老而险恶的长剑向着郭芙挥下。

    他实在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其实,这样的思路也不过是谎言。

    他其实就是单纯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已。

    他对她的一切都关心,十分好奇,时时刻刻想挤进她的生命里,每次失败都要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一回,久而久之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你在想什么?”杨过出声问。

    郭芙回神,瞥了他一眼,又空洞地看向窗外。

    “我在想蒙古内斗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答案可实在出乎杨过的意料,他很真诚地吃了一惊,然后追问她为什么要想这个。

    郭芙的口吻中透出几分不耐和厌倦,“我在算自己的死期。”

    这句话把杨过吓清醒了。

    是的。

    郭芙在心里翻白眼。

    她既然没对耶律齐意欲归蒙一事发表任何负面看法还鼓励、支持了他的选择,那么在她这里,她对耶律齐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两清了。

    既然两清了,那他就不再具备被她思考的价值。

    这个人的性格心理本也没有复杂到需要去思考的地步,是她甚至能刻薄地判定为基础模板的形状。

    那么既然这件事翻篇了,她当然也不再关心。

    她本就有更重要的事去关心。

    上一世她生了心魔,最后主动求死,虽然已经隔世,那些情绪都如隔着明镜台,不再侵扰她的大脑与心灵,但这并不代表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问题非但没被解决,而且依旧存在。

    说实话,要不是她还算是个有道德底线和有强烈自尊心的人,她早就不顾这一世的亲朋好友,不等襄阳城破再去下个世界,而是干脆抹了脖子,给她无边无际的永恒旅途减少微不足道的心理负累。

    一想到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世界多少年等着她她就绝望,恐惧得想不停自杀一路跳到最后;一想到这段旅途可能永远也没有终点,她就像一只永远也停不下来的鸟笔直地向着地平线飞,直到耗尽最后一点精力,累死在空中,尸身腐烂发臭,直至辨认不出全貌她就不敢过快地耗尽自己的感情,渴望能有什么足以牵绊住她的东西让她休息片刻。

    父母之爱,姐妹之情,夫妻之义——不是不够,而是不对。

    学不完的知识叫人厌烦,千篇一律的道理大义令人困顿——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终将离开你们,如果你们终将忘了我,那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在掰着指头数自己还要在这个世界活多少年的过程中,郭芙对世界的敌人滋长到了最高峰,她那已经不是恨而是漠然,是一个花了一辈子时间好不容易盖好自己的房子,然后第二天就被大洪水冲毁的人抱着树干望着浑浊的洪流时脸上的表情。

    那表情就是她的心灵。

    郭芙虽然还没有傻缺到说什么“我的痛苦在世界之上”之类的话,但是毫无疑问,在她的视角中,她的痛苦是世界上最让人绝望的痛苦。

    是令人违背自己的本性背叛自己的基因,一点点抹除生的机会,对死充满了渴望的痛苦。

    埃德蒙·唐泰斯被关在伊夫堡最绝望的那段时期所产生的,就是这样的痛苦。

    它是一种令人眩晕的慰藉,让人在看到张着大口的深渊的同时,也看到了渊底是虚无。——《基督山伯爵》

    “芙妹,你在说什么?就算蒙古内乱停止了,他们又发兵攻打襄阳,郭伯伯也会守好襄阳的……到时候,我们自然还会像之前一样前来助阵,就算没了耶律兄,我们也会保护好你的。”杨过含糊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心脏砰砰乱跳,想看她又不敢看,怕她注意自己,又怕她注意不到自己后自己再度生怨,两个人又吵起来不欢而散。

    郭芙只是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所以故意这么说来膈应杨过而已,听到人家充满善意的回应,心里一宽,也生出些不好意思,只好弯了弯唇角,客气地说:“是我的错,我胡说的,杨大哥,你别放在心上。”

    杨过听了半点没安心,反而心里冷笑。

    郭芙当他是傻子么?

    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

    这可不是能随便含糊过去的事。

    杨过没有轻松揭过,耐着性子步步逼人,不多时便把郭芙逼得左支右绌,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喉咙发干,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急的。

    人一急,和冷静的时候就有了差别,郭芙又不是能忍的性子,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便是我死了,那又与你何干?!你只在终南山下开开心心痛饮三杯就是!”

    郭芙话说完,见到杨过像是被迎面挨了一拳似地呆住,下意识咬了口舌尖,疼痛带来清醒,也叫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清楚地体会痛苦真是一件自虐的事。

    但是这样能让人清醒。

    或许她该去写诗,去写词,编几出戏曲来唱,作几篇文章来叙情。

    但她什么都不想干,做这些有什么用?

    王朝末年,谁会在乎?

    没有想给他看的人,写什么出来都是祭文。

    没有祭奠对象的祭文。

    郭芙疼得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着寒气,她用力一推椅子站起来,攥紧拳头忍住把酒坛子狠狠往地上砸的冲动。她想尖叫,想狂奔三十里,想拿刀往自己身上捅几十个窟窿,想挖了自己的眼睛,想割了自己的耳朵,她想用手指撕开胸膛,抓住红艳艳的心脏,把它掐爆掐碎然后用鞋底仔仔细细碾成泥。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在可怜我是不是?我不要你的可怜!什么可怜什么同情我都不要,耶律齐走了就走了,姑奶奶稀罕么?鞑子要杀就杀我从来没怕过!你去当你的神雕大侠去,去找你世叔去!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值当你花时间关心?最好不过……”

    “咣嚓——郭芙!”

    郭芙没砸的坛子,杨过替她砸了。

    故意发酒疯的女人陡然惊醒,瞪大了双眼怔怔望着地上的碎瓷片,半晌抬头,撞进男人含怒含戾的眸中。

    “哼,”郭芙非但不害怕不后悔,还冷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开口,“何苦拿东西撒气,你生气了是不是,为什么不来打我?若能直接打死了我叫我早早投胎,我反倒要感谢你的大恩呢!”

    杨过不想跟现在的郭芙吵架,他脸色难看至极地站起来绕过桌子去抓郭芙的手,郭芙躲了躲,被他眼疾手快箍住,要扯回来,扯不动,手臂火辣辣的疼。

    “行了,回去。”杨过沉声道。

    “我不回去!”郭芙一边往回扯自己的手一边恨恨道。

    杨过本不欲理她,但是转念一想,若是回去后见到耶律齐就更糟糕了,便也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

    他也不去看这个三言两语就让他手痒的女人,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你再把‘死’字挂在嘴边,我就去杀了阿里不哥和忽必烈。”

    郭芙一直努力抽手却偏偏抽不回来,听杨过这么说,气得大喊,“你先松手!给我松手!杨过!”

    短暂的沉默。

    杨过松开手,郭芙立马后退了一步靠在窗边,怒气冲冲地揉着手腕,瞪着侧身而立的杨过,只觉万分的不理解。

    “你这人真是什么狗脾气,既然是好心,做什么偏偏要用惹人生气的法子?我忍了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杨过闻言又怒又笑,或说气极反笑,扭过头来,语气老大的夸张,“你郭大小姐忍我忍很久了???哈哈哈哈,真是对不住,我还真不知道。非但我不知道,你爹爹你妈妈,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你说说你忍了我哪里?什么时候不是我在忍你?你颠倒黑白也要有点限度。”

    郭芙双颊通红,星眸冒火,“我求你忍我了么?我叫你走你不走,现在说你忍我了?是了,你杨大侠委屈得很,我不该烦恼被夫婿抛弃,不该烦恼国破家亡,就该一门心思地好生招待你低声下气地伺候你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是不是?不然就是我忘恩负义了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过沉默了片刻后说,盛怒的气焰减弱了些许,“芙妹,你心里难受,我不在这时候跟你置气。我今年虚岁四十了,已不想再像年少时那样跟你大吵大闹的,你想一个人静静,我就走。你要不想见我,我现在就出城,以后也再不来了。你想要我怎么样,只管说就是。”

    郭芙听完,胸中郁气莫名消失,让位子给更复杂更浓重的情绪。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罕见地露出弱势来,情知不该如此,又心想何来如此,说是一头雾水,也不甚恰当,最后胡思乱想了半天,斟酌再斟酌,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憋出几个字,“我什么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什么真?”

    杨过诧异地看她一眼,见她竭力想表现出镇定的样子,却四处漏风,把她的无措和茫然暴露得一干二净。那样子,看上去又憨又傻。

    当你看一个女人,心里想着她又憨又傻,却还一直忍不住地要看她,哪怕是看她憨傻的模样,你就该知道你十分迷恋她。

    杨过知道,所以他残余的怒气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些显得他很可怜的委屈,他决不肯暴露出来,所以故意笑了笑松一松紧张的气氛,没话找话。

    “我今天知道了,但是以前却不知道……所以全都当了真,被你骗得好惨。”

    郭芙见杨过愿意笑,提起的心也稍稍落了回去,也回了个笑,抱着手,无所谓地问:“我骗你什么了?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杨过笑而不语,慢慢地摇了摇头,心道我当初上了你的当,误会了好多事,以至于做出许多错事来……只是这些话又如何能说给你听?

    郭芙见他不说,便以为他刚才只是想转移话题顺便占占嘴巴上的便宜,于是也不再回想。毕竟要是真提当年的事,那就不是故人相逢忆旧年,而是翻旧账了。

    既然气氛缓和了,那么杨过也再提起了叫郭芙不要轻言生死的话,郭芙本也是一时冲动,如今发泄了一通冷静下来,也觉得挺尴尬的,自然无有不应。

    但是杨过何等在意她,如何能被她骗过去,见她如此,心知是不可能从她这里问出真相来了,只好自己在那儿开动脑筋。

    最后杨过隐隐有了答案,觉得郭芙是觉得襄阳终将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下城破人亡,无力回天,于是胸怀苦闷。今日被耶律齐的事一激,更是心灰意冷,是以才露出那番情态。

    于是接下来杨过话里话外的都在说襄阳这边的优势,使劲地夸郭靖黄蓉还有将兵英雄,又把蒙古那边损到了泥里,只为宽她的心。

    然则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

    杨过说到最后说到口干舌燥,心里隐隐发冷,看出郭芙根本没听到心里去,眼底依旧一片漠然,仿佛早已认命。

    杨过便说不下去了,空气也凝滞下来。

    郭芙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天色已晚,外面也寂静得像和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

    许久。

    杨过下了决心,抬起头来,看向出神的郭芙。

    他极少见到这么安静的她。一方面是这姑娘从小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一时半会儿都不肯静下心;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也太短了,短得都不够他回忆一天,只能省着回想,一点一点地思念。

    就像一个人偷到了什么好东西,总舍不得立刻就用完,也明知这东西本不是自己配有的,故而使用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人从背后钻出来说他拿了别人的东西。

    如今决心已下,杨过再看郭芙,反而有种莫名的新奇感,他以前贪恋,却也知道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可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就是这一瞬间,杨过却突然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念头。

    他觉得他和郭芙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一个私生子出生,背负父债的嘉兴乞丐一世身不由己,妄称“西狂”却不敢真正做一件真心想做的事,人世间所有的枷锁都是用来捆他的,他几度死在这样的磨难之下,数次主动求死只欲解脱,最后灰心丧气默默等死——这样一个人说自己和郭芙相近未免太过痴人说梦。

    杨过自己都不相信。

    但不妨碍他真切地这么感觉到了。

    他其实本想拐弯抹角地说些话,给郭芙留点儿疑心,这样若是他回不来,至少震惊过后,或许某一天郭芙想到他,想到今天他说过的话,会突然明白。

    如果她真地能明白,那才叫他虽死不悔。

    但是现在他的心思又转到了另一处去,还是老调重弹,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露出如此寂寞孤苦的神情。

    老天爷!

    他情愿再去闯一万次蒙古大营,只求郭芙不要这么难过。

    如果耶律齐不回去,她会不会开心起来?

    她嘴上说希望耶律齐走,可是耶律齐没走的时候她至少没有这么孤独……

    不就是洗刷耶律丞相的冤屈么?

    又有何难?

    杨过胡思乱想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连郭芙回过头来了也没发觉,自然也没注意到郭芙心里也产生了和之前的自己一样的想法,半信半疑地奇怪于他做什么露出这种孤绝惨然的神色。

    现在的杨过叫郭芙想起两年前在城外疯狂追杀蒙哥的杨过。

    如今又见到了人,她想问,却也不好贸贸然开口,暗自思量之后找个引子来慢慢引出问题,好从当事人这里得到答案。

    郭芙想得好好的,却没想到第二天她起来后去叫人用早饭,客房里却早已没了人影。

    还是在耶律齐同郭靖黄蓉坦白,约法三章,带着老母离开襄阳后,阿里不哥和忽必烈遇刺双双重伤的情报传来,消息中的“独臂男子”才叫郭芙瞠目结舌,面对郭靖黄蓉高兴欣慰的脸色,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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