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需病房,也就是单人病房,通常是有钱人家才会住。
在同仁,手术一般采用预约制度,平日里本身并不算太忙,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不过,也就这两天来,多了几个没有预约的手术,还把特需病房全给占了,让其他科室的医生们好一阵无奈。
但听闻这三个特需病房全是那个元旦之后才来上班的新同事-江来的病人,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人家那一手断指再植术,怕是会引起世界医疗系统的大风暴的,对于有本事的人,到了哪里都会被尊重,便是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当然,作为医生,哪怕是不同科室,还是希望都见识见识的。
“1号特需。”江来看了看1号特需病房外还站着两个巡捕,也就知道里头的无名氏大概还掌握着什么消息。
“江医生!”巡捕是认识江来的,“您来看病人啊?”
江来点点头,“你们站一晚上了?”
“没有没有,我们今天早上刚换班。”
江来点头,“我今天来看看术后病人。”
“行,您请进。”
江来应下,进了病房,就见着病床上的无名氏,“你好,我是江来,给你做手术的大夫。”
“江医生?”男子转过脑袋,看着来人,一袭白大褂,令人折服的气质,“听说就是您给我做的手术,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江来淡定的点点头,掀开伤口纱布的一角看了看,伤口没有什么红肿。
“刘远。”无名氏眉头微微皱了皱,但还是认真的回答。
“伤口还可以,别剧烈运动,亏得鬼子的枪杀伤力不算大,不过你现在少了一个脾,以后免疫力会低一些,吃饭的话尽量要多吃些肉,如果没什么钱,就多吃些鸡蛋。”江来将纱布盖回,问,“早上换过药吗?”
“嗯,换过了。”刘远点头,“谢谢。”
“没事。”江来拿了一卷胶带,将纱布再次固定了一下,“好好休息。”
“江医生,听说您把人的手指给接回去了,是真的吗?”刘远忍不住好奇的问,实在是给他换药的护士说得次数太多了。
“嗯。”江来点头。
“那……真的是世界首例吗?”
“这个时代的话,应该是的。”江来思考了一下,点头。
“谢谢。”刘远也忍不住心里激荡起来,作为一名华夏人,他也与有荣焉。
“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医生应该做的,虽然我不知道鬼子为什么要杀你,但是,你可以信任我哥,哦,也就是江继开,至少,在对外这方面,他不会是敌人。”江来笑了笑,“行了,好好歇着,我去看另外的病人了。”
“谢谢。”
江来也不回应,出了1号特需病房,去了2号,也就是赵小四的病房。
赵小四似乎很疲惫,他母亲正在一边看着报纸,旁边的茶几上还准备着新鲜的水果。
“江医生!”见到江来,赵母很激动,今天,赵小四的两个手指似乎能自己简单控制的动了动,但不敢动的厉害。
“嗯。”江来点头。
赵小四听见声音,也睁开了眼睛,“你来了?”
“今天怎么样?”
“还行,手指能动,但是我不敢动的厉害。”赵小四开口。
“前期别着急动,得给肌腱和神经血管恢复的条件。”江来笑了笑,“基本上应该是成活了。”
“我知道。”赵小四眼里也有笑意,“总之,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出院了还得和我打官司呢。”江来眉头挑了挑,“你就庆幸现在你还是我的病人吧。”
赵小四哭笑不得,“最近我真是被记者们烦透了……”
“你也可以不见他们。”江来奇怪的看了赵小四一眼。
“可都是上海滩新闻界的一些大人物……有的还是挂着我姐姐们的名义来看我的。”
“行吧,反正你自己注意休息。”
“知道了。”
“我去看别的病人了。”
“嗯。”
与赵小四的交谈,还算平和,江来也是笑着出了病房,而后,赵母还是忍不住跟了出来。
“阿妈,你别去!”赵小四喊了一声,可没有喊回来。
……
“江……医生,”赵母语气里满是恳求,“小四已经受了断指之罪,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
江来看着憔悴的赵母,内心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伯母,前天,我是真的差点儿死在那儿,万一我死了……那事情怎么处理呢?”
赵母沉默,噗通一声,给跪下了。
江来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旧时代的恶习。
“我替小四给您道歉,要坐牢,我去……”
江来揉揉眉心,转身进了特需3号病房,他并不想和赵母多谈什么,说起来,赵四能长歪,还得多亏他父母的溺爱。
赵武明白了,可赵母还不知道,或许也知道了,只是依旧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受苦。
……
“江医生。”约翰站起身,激动起来,他看了今天大陆报对江来的专访,才知道,江来还去米国培训进修过,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您来了?”
“嗯,丹娜女士如何?通气了吗?”江来看着约翰,点点头。
“嗯,通气了。”
“那就行。”江来也是撕开纱布的一角,看了看伤口,目前也没有异常,“伤口挺好的,你可以多安慰安慰丹娜女士,良好的心情有利于恢复。”
“好,我会的。”约翰应下,“江医生,我之前听说,同仁医院想要扩建?”
江来看了约翰一眼,“伯恩教授是这么说的,不过在跟学校与董事会申请基金。”
“我觉得同仁医院作为米国传教士开设的医院,应当扩建的更大才行,医学无国界。”
“谢谢您的理解。”江来笑笑,的确,医学无国界,能造福人类的技术,他也当然不会吝啬。
只是,医生有国界。
“是我应该感谢您才对。”
“好了,不用感谢来感谢去了,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呼叫医生和护士。”
“我知道的。”
江来也就笑着出了病房,这个时代医生的社会地位,还是让他觉得舒适,与后世,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换下白大褂,从人事那边问了谢尔的住址,出了医院就拦了辆黄包车,往谢尔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