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姝他们返回小院都距离元宵节也没几天了。许是多半个月没人住, 没有烟火气，王姝总感觉房间里面要比往日冷许多，手指都冻得不灵活了。
陈留芳还在往房间里搬东西, 回来的时候陈母和大嫂二嫂把家里都给搜罗了一遍，说是大过年的街上铺子都没有开门，缺吃少喝的, 硬是收拾了大包小包的给他们带回来。也不光是他们俩，陈三哥夫妻俩走的时候也是的待遇。
不过回来经过的时候，王姝瞅了一眼开门的店铺确实很少，也就有零星几家。不过也不奇怪，国人重视过年, 一般都认为过完了十五这个年才算是真正结束。
王姝先是把炭火给点燃, 放到房间烘烘屋子。看着陈留芳得空让他赶紧打了水上来, 去厨房少了一锅水。
这家里的桌椅板凳都落了灰尘, 都得擦洗一遍，还有衣服铺盖也都清洗一番。赵婶家里也脱不开身, 当时就说好十五之后才能来陈家做工，所以这些事情都得他们自己做。
尤其是厚的的衣物, 浆洗的话还好说，这拧干的时候王姝的双手根本就使不出力气，还是陈留芳和她一起帮忙，才算是顺利把它们晾晒完。
晚饭也都是随意对付了一口。
第二天吃完早饭, 陈留芳和王姝就带着礼品到程家拜访。
明明程家院子里走来走去洒扫忙碌的下人也不算少, 但王姝就是觉得整个院子冷冷清清的, 远不如陈家热闹，没有一点过年的氛围。
来迎接的还是陶嬷嬷，看见他们就一脸兴奋“呀, 你们可算来了，家中的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在盼着你们呢。”这个年也是过的格外清冷，府中的两个主子也是郁郁寡欢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能插诨打科，再多的也不合适。现在陈家这两位能想着来陪陪，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也是感激的很。
上次也算是见过面了，也对他们不再生疏，直接就把他们俩引去见程老先生夫妇。
老先生正在陪着老夫人下棋，看到他们二人进来就眼睛一亮“这么早就回来了？”说完赶紧就推开手头的棋盘。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这老头子又找理由跑路，每次下棋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下完的时候。不过看到两个年轻人在也就没拆穿他。
老先生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这和女人下棋实在是没意思，赢了不行 ，说你以强凌弱；输了也不行，说你不用心思，总之总有理由生气，这棋艺不好的热闹还尤其喜欢，生完气还要再和你手谈一局，循环往复。
平日里他都是能躲就躲，不敢沾染半分。这也是过年，因为自己让老妻远离儿孙，在异乡漂泊，他也是心疼她，这才主动提出陪她下棋。可是想着的很好，最终还是忍不下去，这下看着两人来了，可不就是解放了嘛。
陈留芳也体会不到程老先生的激动，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在过些时日也该开学了，我们就提前回来了。过年也没来，今日来看看您二位。”
老先生摸着胡子笑道“好好，我们好的很呢。”说完话头一转，“近日回去可有放松课业呀？”
陈留芳正了正神，他知道老先生是为自己好，“学生不敢放松，一直都在温习功课。”说完还把他带来的几篇论述奉上。
这王姝还真不知道，回家见到陈留芳在写这些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学堂留的课业，就和寒假作业似的，也没特别关注，没想到竟然是程老先生布置的。
王姝在这儿呆久了，可是知道如今的夫子少的很，不识字的不知凡几，就算有幸入了学堂，那也是简单的教学，除非是极其偏爱，才会多加指点。
但是程老先生现在与陈留芳并无任何教学关系，却愿意花时间指点他，还远远超出一般的师生之谊了，这恩情可是大了。但是又看看包括程老夫人在内的三人，脸上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很是平静，就知道应该只有自己不知道了。
程老夫人看着这两人一问一答就要开始了就头疼，她最是不耐这些之乎者也，经史文集。就直接把二人赶走了，“你们俩赶紧去书房研究吧，把这地儿就留给我们。”
程老先生正求之不得呢，轻咳了一声。“那行，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拿着策论就抬脚离开。
只是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你无事的时候可以教教留芳媳妇下棋，以后也用的着。”说完就赶紧溜了。这好用的着用不着不好说，关键是只要今天他们教，这局棋就要毁掉了，等他们走了，自己也不用接着下了。
反正他也听老妻说来，留芳媳妇也是秀才之女，也会读书识字。就算是没有天赋也不要紧，大不了慢慢的来，刚好还可以消磨时间，这棋艺嘛总能教会的，以后这新手配上臭棋篓子也算是旗鼓相当了。程老先生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就是以后这留芳媳妇会不会成为老妻的样子，他就不管了，反正有陈留芳呢。
陈留芳觉得有点冷，打了一个喷嚏，还想着难不成是昨天回来的路上吹冷风了？
房间里面就还剩下王姝和程老夫人，这次她也不拘谨 ，上次和程老夫人接触，看起来也是很好相处之人。
王姝就主动提起一些逗趣的事情，还把现在的一些笑话段子改变了一下，把程老夫人逗得开怀大笑，可把一直提着心的陶嬷嬷等人给高兴坏了。他们都没想到王姝这长得明明文雅十足的小娘子，会这么有趣，逗得人捧腹大笑。
气氛也变得更加融洽，王姝也算是松了口气，老夫人虽然不提，但是王姝也能看出来，她不开心，也不是针对自己的。不过想想一对老人家在这个地方飘零肯定不会快乐。这程老先生又对自家夫君这么好，她也想尽力做些让程老夫人高兴的事情。
除了这些，美食也是很治愈人的，从老夫人的话中，也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本地人，王姝就给他们推荐了一些特色吃食，特别是这是独有一绝的面食，好吃又养胃。
“老夫人，您可以吃吃看，不费牙口的。”
“这等到三月呀，还可以外出踏青，看看这洛城的牡丹，绝对不愧花中之王的盛名。偶尔还能尝尝酒楼的水席，格外不同呢。”王姝对此地的特色也算是如说家珍。
“好，好，倒真的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他们选在这里居住也是想着离的近，气候适宜。
等到中午用饭的时候，程老先生看着自家老妻高兴的样子也开心极了，想着还留芳媳妇果然是心思巧妙之人。
等大家都坐下，厨房才又送来最后一道菜，带着蒸笼一起上来的。程老先生还没见过这般样子的菜，看向老夫人。
“这是这俩孩子带过来的，让你尝尝口。”
正是王姝从家里带来的粉条蒸肉，今年家里也富裕，又是自家人吃的，陈大嫂也不吝啬，就特意多放了肉，这香味就更是诱人。
程老先生先用了一筷子，确实香而不腻，瘦而不柴，“妙呀！”赶紧又给老妻夹了一筷子。
王姝就知道没有人会不喜欢，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老夫人放心，这肥瘦肉已经分开，出了油，又经过粉条稀释，不算油腻。”
程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不像是穷苦人家常年不沾荤腥，他们上了年纪必然注重饮食清淡，王姝才又特意解释了一番。程老夫人用过之后果然美味。
等到下午，闲来无事程老夫人还真的开始教王姝学棋，十分认真，连家中的基本关于围棋入门的几本书都拿了出来。这可惜王姝这个只会下五子棋的人听的晕晕乎乎的，大概就总结就是你把对方的棋子围住就成了……
程老夫人也不急于一时，见王姝有点迷茫了，就放过了她，让她回去再悟悟。王姝一看机会来了，直接反客为主教老夫人五子棋。
虽然简单，但也算是变化多端，老夫人还觉得挺有趣味的，和王姝你来我往的玩了一下午。
等到王姝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
回到家中，王姝就把心里憋了一天的疑惑给问了出来，“程老先生对你怎么这么好？”
陈留芳摸了摸耳朵笑着说道“小管家婆，对我好，不好么？”
“当然好，但是……”
“好啦，别担心，我听程老先生的意思，有让我拜师之意。”
“真的！”王姝高兴的跳了起来，这可真的是太意外了！
摸了摸王姝的头无奈的说道“真的，现在放心了吧。”
“不过，尚需一段时日。”这种师徒关系在以后的官场上相当牢靠，不亚于父子之情。老先生一看就是有身份的，毕竟不是谁都能轻身到异乡却可以带着众多的书籍，尤其还有许多的孤本，千金难求，又还是进士出身，必然不凡。
可惜他出身乡野，并不清楚京中动向，自然也推断不出程老先生的身份，不过看程老先生平日的言行举止，以及他愿意亲身带大家亲历农事，深入百姓，也必然是心中有坚守的人，更何况自己一个区区一秀才，老先生又能图什么？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告诉王姝免得她徒增烦恼。
“那可太好了，今天老夫人还她一个在家里孤寂的很，让我平日里去程府陪她。”王姝可是经历过现代高考洗礼的人，名师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虽然不知道程老先生究竟有多大本事，但是看陈留芳敬重的样子，也绝对非同一般。
“好，你无事的时候去陪陪老夫人，不过万事也不可委屈自己。”他虽然敬重老先生，老夫人看起来也慈和，易于相处。但是万事都有变化，这些本来就是他应该担当的事情，不应该让负在妻子身上。
“放心吧，老夫人很好的。”
王姝双手背后绕了一圈，“你还不相信我！”
陈留芳拉着王姝在一旁坐了下来，“好~你是最厉害的。”说完又轻轻吻了王姝额头。
解除掉心中的疑惑，王姝也放下心来和陈留芳腻歪。
夫妻来也是马不停蹄，拜访完程家又到孙家。不过虽然与孙家有合作了生意，但是除了孙茂才，其他来往并不多。特别是王姝对孙家的女眷更是不了解，还是挺李掌柜简单的提了句孙家的情况。
孙家果然不负富商之名，家中亭台楼阁林立，丫鬟仆人成群，就连那笼中鸟都带了富贵之气，一看就知道是豪富之家。
孙家人口说多也多，说少也少。这正经的人口也就是孙老爷父子三人以及孙老夫人和孙大少爷的妻子以及膝下一子。孙夫人早逝，说来也不过是六口人。但是早年跑商路，自然少不了美妾相伴，这样以算，孙老太爷留下来的和孙老爷自己的加起来就不少了，还有现在孙大少爷的，这些加起来可以办场宴席了。
王姝……这孙家还真的是外面低调，家中高调。
好在孙家人知道分寸，就孙老夫人带着大少夫人来招待王姝。
两人初一见王姝确实被她的容貌给惊艳了，孙老夫人不说，经历的不少，这少夫人娘家也是商贾之家，不然也不会被孙老爷聘回来作长媳。因为家中男人的原因，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但是还真的没有谁如陈太太这般让人……窒息。
不过两人都是精明之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掩藏住自己眼中的惊讶。
“祖母，你瞧瞧，这陈太太果然是秀外慧中之人，难得一见。”说着就亲热的拉着王姝的手坐下。
家中公爹交代了，让她一定要照顾好陈太太，务必不能怠慢，她虽然不解公爹为何如此重视，但是依然听命照办。
“见过老夫人，少夫人，多些您挂念，过年还特意遣人送了礼品。”
老夫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尤其是长的好看，这王姝可不就对了她的胃口，心里还可惜这姑娘早早嫁人了，不然聘给小孙子也能收收心。不过终归晚了一步，只能自己心里想想。
“听闻陈太太夫婿年纪轻轻就已经取中秀才，果然是俊杰。二位也真的是郎才女貌。”孙老夫人点头说道。
王姝赶紧谦虚的说道“老夫人您过奖了，贵府才是真正的虎父无犬子，不然也撑不起这诺大的家业。”
“说来我家夫君与贵府小少爷也是同窗，也尝尝夸小少爷机敏聪慧，年少有为。”才怪！
一听被人夸自己最疼的小孙子，孙老夫人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最近确实听话了许多，连他爹都夸他了。”
可不嘛，为了府城酒楼的事情可不得装一段时间老父亲的乖宝宝。
一说开这个话题，就停不下来，三人的聚会彻底成了老太太炫耀孙子的大型表演现场，总之就是小孙在从上到小，从里到外无一不精，无一不好。
“最近县里不是流行火锅嘛，就是我小孙子办的，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迟迟看，好吃的很。”
当然好吃，这可是受到十三亿人们认可的美食，王姝心里默默的想着。
孙老夫人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酒楼是和陈家一同经营的，更不知道王姝就是这个发明这种吃法的，不然也不会特意在王姝面前提起。
孙老爷并没有告诉他们，在他看来，这些事情又不需要女人参与，就没必要告诉他们。孙老爷一直认为这些都是陈留芳一手经手的，在他看来王姝在其中起的也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作用，至于以王姝的名义合作，他也不过是认为陈留芳眼光长远，挂在妻子的名下，避免兄弟争端和顾忌以后的声誉。
王姝一听就知道孙府的女眷并不知道孙老爷把酒楼已经转给了孙茂才，自己还在其中参了一份子。她并没有点明，孙府至今为分家，这要酒楼提前给了孙茂才的，谁知道万一惹出什么是非，没必要。
“那改日我去尝尝。”
……
孙家的事情可算是结束了，也不知道府城的酒楼筹建的如何了。可惜王姝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中午吃饭也是男女分开的。
陈留芳知道王姝想问什么，看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就不再逗她了，“府城的酒楼已经开始筹办了，李掌柜刚出破五就出发了。”
“那这里的酒楼呢，李掌柜走了谁看着，高管事嘛？”以前他们就是这样商议的。
“嗯，高管事也是在德和楼干了这么多年了，不会出差错的。”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再多谈，今天也不太适合。
两人一路慢慢走着，看到有人提着白色的灯笼走来走去，像是都往城外的方向去的，尤其是他们手里还拿着金箔，香烛。王姝觉得有点瘆人，赶紧往陈留芳身边又靠了靠，彷佛这样就可以驱除心中的恐惧。
她虽然说相信科学，但是她小时候一次放学回来，恰好在路上遇见一家有人过世，把一匹纸糊的白马放在门口。正面暴击，吓得她以后见这类东西都止不住的害怕。
陈留芳察觉到王姝的异样，赶紧从背后环住她，又看了看周围，知道她反常的原因，温柔的说道“别怕，我抱着你，你看着脚下就好。”
王姝慌乱的点头，“嗯。”
这次他们特意没走小路，免得遇见更多送灯的人，可就算这这样，还是遇见了几个，陈留芳也无奈了。
他不知道王姝怕这个，早知道应该换个日子去孙家，今天实在没法，这里的习俗就是十五或者十四要去祖辈的坟上送灯，有的离得远，所以出发得就早，不想碰巧给他俩都遇上了。
等回到家中王姝还惊魂未定，陈留芳让她躺床上休息，他去烧点热茶，给她暖暖就会好一点。王姝却不依，她特别害怕一个人呆在单独的空间里。
看着王姝可怜兮兮的样子，陈留芳是既担忧有好笑，平日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如此胆小。陈留芳没办法只能让王姝和自己一起到厨房，结果就是他干个什么王姝都紧紧的在后面跟着，生怕她一不注意就溜了似的。
到了晚上王姝也睡得不安稳，不停得做噩梦，被吓醒来后怎么也睡不着，又害怕得直往陈留芳得怀里钻。陈留芳本来睡得好好的，这下完全被弄醒，知道王姝害怕了，就拍着她背哄她睡觉。
可惜胆小的人最会吓自己，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清醒，简直是个恶行循环。陈留芳无奈了，干脆翻身压倒王姝身上，“娘子，既然睡不着，不如我来帮你吧。”
王姝瞪大了眼睛，禽兽！自己都这么可怜了了，这人竟然还敢，如此！
可惜晚上看不清，不过就算看见了王姝的不满，陈留芳也不打算理她。
双手熟练的剥掉王姝的衣物，不停的把玩着一双玉兔，黑暗中失去了视觉，相对应的听觉和触觉也变得愈发的灵敏，王姝甚至能够听到细微的声音，陈留芳的手每划过一个地方，王姝都感觉火一般的发烫，彷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王姝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遵从本能的跟着陈留芳游走，穿梭。
今晚的陈留芳也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温柔体贴，反而变得霸道而又强势。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终于王姝累的再也无暇估计白日碰见白灯笼的事情，昏睡过去。陈留芳才心疼的给王姝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最后又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梦，姝姝。”
王姝是被饿醒的，毕竟昨晚运动过度，现在又几乎接近午时，铁打的也受不了。
刚准备起床，就感觉自己像是被车轮碾过似的，动一下都特别疼疼，别说去远处新的衣服，更是难上加难。
王姝看了看自己脖子上一片青紫，这男的是属狗的吗？气得她直骂“禽兽！”
“咳，”陈留芳右手握拳放在鼻子处不好意思的看着王姝。
“对不起，是我昨晚失了分寸。”又解释性的说了一句，“我本来只是想让你睡着。”
“那我谢谢您嘞。”王姝翻了一个大白眼给他。
陈留芳毕竟理亏，赶紧哄道，“为夫给姝姝赔不是了，为谢罪，我帮你穿衣服可好？”说完就拿过王姝的衣服帮她穿，还一脸正经。
王姝彻底服了，这男人难不成最近又去进修了？为何如此之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二合一，一会还有一更，不过要很晚，大家不要等了，明早起来看就好。
还有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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