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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上官府

    申时初,天色彻底褪去了阴沉,藏身的暖阳重新崭露头角,淡淡地洒在吉祥街上的一砖一瓦之上,增添了几分亮丽之色。

    上官府建立在帝京最繁华吉祥街上,府院高大宽阔,气势恢宏,门口矗立着汉白玉石狮,大门鎏金门扣,铜铸门钉,上端的神色的匾额上,烫着三个暗金色大字上官府。门前护卫,个个身着劲装,腰别武器,神色警惕。

    一砖一瓦,还有侍卫的着装和气质,无不彰显着上官家的权势地位。

    沈暮雪忽然有些心慌,从前觉得小说中对上官家的描写就够气派的了,如今亲眼所见,才是真正理解到上官家再宣北朝举足轻重的地位。

    想来也是,上官家族曾协助当朝皇帝轩辕焘打天下,开疆扩土,平定天下。

    建国封赏时,年仅三十五岁的上官暨任大司马,领忠义公头衔。

    皇恩惠泽,对上官氏其他有功的族人均是封赏无限,上过战场的皆为将军,戍守各方,其他有功的族人均是封赏无限,就连无功的上官族人也因“上官”这个姓氏而高人一等。

    沈暮雪回忆着小说中的情节,不由得浑身一抖,上官府外观尚且如期气派,府内院落道路想必也错综复杂,在现代,她是出了名的路痴,书中对上官家地图和院落分布也只是做了简单的描述,这么大的府邸,她要如何辨别?

    可是这一刻,她心中还是对上官暮雪而哀叹,好歹是上官家嫡女,怎落水半日上官家竟没派出任何人寻找,甚至一点动作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上官家抱养来的孩子,空有嫡长女的身份罢了,又怎么会抵得过其他有血缘关系的子嗣呢?

    好在褚宸逸好心将上官暮雪送进了上官家,进了上官家的大门,有丫鬟仆役见到褚宸逸都恭敬地福身行礼,但在看到沈暮雪的时候,所有人似乎都商议好一般,都是要呆愣一会儿,才福身行礼喊着‘大小姐’。

    就连上官家家主上官石在见到沈暮雪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几个呼吸的工夫才想起来,上官暮雪十八岁生辰,按照算命诉说,十八岁必有一与水有关的劫难,需自己去渡劫,任何人不得妨碍和帮助。只要能度过此劫难,便可离开偏院佛堂,回上官府生活。

    但后来上官石便离奇忘了此事,直到沈暮雪的出现,他才慢慢想起来。

    上官石年逾不惑,身着紫青祥云袍,头束发髻,戴精致发冠,满面红光,双眸散发着淡漠之色,看着沈暮雪的眼神也不似有寻常家与子女之间的亲切感。

    沈暮雪从前看小说时,从未将这个时空的礼仪规矩仔细读过。

    沈暮雪想了一会儿,便规规矩矩地跪地,“父亲大人。”

    上官石没有说话,也没有意思让沈暮雪起身,褚宸逸轻咳一声,“上官家主,暮雪妹妹失足落水,又昏睡了许久,想必是受了惊吓……”

    “罢了,起来吧!”上官石不再为难,还算和善地让沈暮雪起身。

    沈暮雪站起身,张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她求助地地看着褚宸逸,褚宸逸却与上官石互礼后,打了声招呼,告辞离开。偌大的书房中,一时陷入僵局。

    “为父已让管家将后园西侧的一个院落收拾出来供你居住,一会儿便派人将膳食送到你房中,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一早,再来见过主母、二叔和兄长吧!”

    沈暮雪微微低头,“全凭父亲大人安排。”

    “先回房休息吧!”上官石喊来家中年长的张嬷嬷送沈暮雪,对上官暮雪落水一事毫不关心。

    张嬷嬷与上官石年纪一般,发间参着银发,一身深青色布衫,面色还算和善,只是眼神略显麻木,仿佛只是一个听从主人命令的木头人。

    “有劳张嬷嬷。”

    张嬷嬷显然一愣,随后眉眼间有几分放松,几分躲闪,依旧恭敬地说道,“大小姐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上官家的府邸可真是宽敞,沈暮雪觉得,现代阿姨们跳广场舞的公园也不过如此。绕过前院,穿过廊亭,踏着青石板地面走进后花园,又走了一段蜿蜒的鹅卵石小路,才来到西侧较为偏僻的居所静雪苑。

    ‘吱呀’一声,张嬷嬷推开了略显陈旧的院门,院落较小,房舍也不多,院落中隐隐可见落地的枯叶和泛了铁锈色的花草绿植。

    不受宠的主子小姐,沈暮雪从前只在影视剧中见过,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切身体验一次,不过好在内堂及卧室还非常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也一样不少,张嬷嬷打点好了一切,铺好床铺,秋冬所换洗的衣物也都准备充足。

    张嬷嬷烧了热水,一个丫鬟端着晚膳端进来,这丫头不过十五六岁,双辫挽起放在脖子左右,身着水绿色衣裙,这身着装打扮自己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多少有点疏远的感觉,这个丫鬟同张嬷嬷一样,一心做事,也不多话,沈暮雪有些无聊地问道,“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住吗?”

    “是。这是负责膳食的蓝玉。”说完了这个字,张嬷嬷又维持着沉默。

    沈暮雪扫了一眼,晚膳还算可口糖醋鲤鱼、香菇油菜、地三鲜和一碗豆腐蛋花羹,主食是葱花饼和牛肉馍。若是放到现代,足够沈暮雪吃上两天。

    “张嬷嬷,蓝玉,坐下一起吃吧!”沈暮雪执起竹筷,夹了块鱼送进嘴里。

    张嬷嬷和蓝玉有些许诧异的互看一眼,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大小姐,这不合规矩,再者奴婢们已经留了素膳,自是要去外面吃。”

    “虽然整个静雪苑只有我们三人,但我毕竟还是你的大小姐,我让你们坐下吃便坐下吃,在我这里没这么多讲究。”沈暮雪严肃地说道,“只要事做好了,我自是能将最好的给你们,做不好,我同样会罚。”

    “奴婢谨遵大小姐训诫。”张嬷嬷和蓝玉微微俯身。

    “坐下吃饭吧!”

    暮色渐深,华灯初上。院落中的灯笼随风微摇,柔和的光芒折射到院中鹅卵石小径,将一抹身影拉的幽长,一双着黑色长履的脚往前探了一步,复又收回。

    “这位公子,请问有何贵干?”沈暮雪悄然走到来人身后,福了福身子。行为举止恭敬,眼底却微藏愠色。不速之客的行为并非君子所为。

    来者共有两人,其中一人随从打扮,手里拎着一只灯笼,随从模样的人一惊,正欲上前表明身份,却被公子模样的人拦住,“闲来无事,随意走走。”

    沈暮雪眉头微蹙,仔细地凝视着上官玄,上下打量一番,努力地在脑海中勾画着小说中对上官家所有公子侍卫的神态和衣着的描写。

    上官石独子,上官家嫡长子上官玄,身形颀长,着玄色长衫,玉带收腰悬玉佩,发髻半束,相貌年轻俊朗,剑眉下的双眸如寒潭泉水般清冷,声音沉稳。

    这是沈暮雪在脑海中筛选后得出的结论,随即福身道,“大少爷辛苦了。”

    上官玄微微一怔,小时候一别,十年未见,她竟可以一眼认出自己!

    “论规矩该是暮雪妹妹来清水阁向我问安,却不想这么端架子。想来也不能怪你,离开大宅整整十年,家中的路已经记不清了吧?”

    上官玄似笑非笑,上官暮雪并非上官家血脉,不过是上官石可怜才捡回来抚养,空有个嫡长女的身份罢了,自小也不在一起长大,更是没有什么感情。

    沈暮雪目光略显凝滞,书中说上官玄性子清冷孤傲,刀子嘴冰块心,如今‘有幸’一见,果然如此。

    “那如此看来是小妹失礼了。”沈暮雪‘请罪’道,“小妹初出佛堂,十年来与青灯古佛为伴,对家中礼数不甚了解,今日得罪兄长实属无心,还望兄长见谅,从明日起,小妹自当抄写家规赎罪。”

    沈暮雪如此一来,倒让上官玄觉得无所适从了,还未开口说什么,沈暮雪继续说道,“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兄长不经通报进入女子闺阁,怕也不是家中的规矩,还望兄长速速离去,切勿污了您的名声,累了小妹清誉。”

    沈暮雪说罢,转身离开。

    沈暮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随从手中的灯笼烛芯儿爆了个火花,噼啪地响了一声,烛光闪烁跳跃,映照得上官玄的脸色不大好。

    随从的手心冒出一层薄汗,“少爷,大小姐这般也太过失礼了。”

    上官玄沉默片刻,随即嘴角上挑,似笑非笑,“她有任何错处,自有爹和祖母出面处罚,我如今倒是想看看,她除了这张嘴,还有什么本事能在上官家立足。”

    上官家权大势大,同宗家族子嗣非官既商,就连女眷也早与王公贵族定亲,唯有上官暮雪始终孤身一人,无任何背景,更不会有人在意。

    再者,上官玄一直认为,是上官暮雪的到来,才让她亲生母亲许氏的身体日渐虚弱,最终离世。为此,他心底一直记恨上官暮雪。

    沈暮雪坐在卧房内的闲榻上,端着新煮的桂圆红枣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眼睛时不时地看着窗口,这个宅子里的人对自己似乎并不友好。

    沈暮雪忽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初来上官家,竟然就先得罪了嫡长子上官玄!

    蓝玉毕竟年纪尚小,在二十一世纪中,也不过是一身书生气的少女,她看到沈暮雪如此,不禁莞尔,“大小姐,夜深了,您喝了茶,奴婢便伺候您歇下吧!”

    沈暮雪回过神,狠狠地瞪了蓝玉一眼,“这茶什么味道,甚是涩嘴。”

    蓝玉慌张的收起了茶具,“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婢明日定当更加精心调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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