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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花流水(上)

    第十章 落花流水(上)

    头顶的枝叶在沙沙鸣响。

    “在想什么。”

    听到维多利亚的问话,我将视线从被火焰吞没的船只上移开,仰头望向她的脸。

    “很热。”

    如此回答道,这是实话。

    想必维多利亚也能感同身受,因为她此刻已经摘下头盔,雾鬓云鬟的金丝在风里散开,水珠沿着鬓角淌下来。

    于是我也摘下头盔抱在身侧,伸手拨弄几下被汗打湿的头发,将它理顺。

    这样就舒服很多。

    “孤儿院的...那些孩子,怎么办。”

    我望着维多利亚白璧无瑕的侧脸,轻声问道。

    “暂时被安顿在教堂里。”

    “以后...”我顿了顿,“还会和以前一样?”

    “会更好。”

    她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让人感到敷衍。

    但我明白,这就是女王陛下给出的承诺。她这么说,就一定会给予孩子们帮助,无论是眼下的生活,还是未来的冀望。

    我稍感安心。

    沉默少顷,又再次问她:“那颗珠子呢?”

    “丢了。”

    “丢了?”

    我皱起眉头。

    “你还在地窖的时候,特蕾莎将它移jiāo给别人,带出了王城。”

    ...转移给了别人?

    “是谁?”

    “卡塔洛玛的守门人,皮尔·lun纳德。”

    守门人?

    那不就是我第一次去卡塔洛玛的时候,那个给我带路的瘦小老头?

    “他是真理之门...”

    “我让人查了他的底细。姓名,身份,甚至年龄,全都是捏造的,但他在王城潜伏了十年。”

    十年...

    我蓦然想起特蕾莎的那本笔记。上面记录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现在看来应该是用人血在做着某项“试验”,最早开始的时候,也是在好几年以前了。笔记里的遗骨,大概指的就是我看到的脊椎骨了吧。

    “该死的异教徒...他们早就开始、做准备。”

    真理之门蓄谋这么久,一定不可能只是破坏蛋壳这么简单,重点在那颗特蕾莎宁愿赴死也要送走的血珠上。

    我猜它也许...和巨龙之乡有什么的联系。

    “那个血珠...女神之泪,到底是是什么?”

    “不知道。”维多利亚摇摇头,“这些事先暂且不提,明天一早,你来我宅邸。”

    “好。”

    看来学院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这样也好,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思。

    王城的灾难虽然结束了,可这么多人死的不明不白,有太多我弄不懂的事...但我有一种‘也许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样的预感,这让我有些不安。

    真理之门...

    就算是为了孤儿院死去的孩子,我会去找你们的。

    ............

    远处的歌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结束。

    那些船只未待烧毁便已远去,在视线里化作河面上的星星点点。送行仪式至此宣告结束,祈祷完毕的玛格丽特走了回来。

    “女王陛下,希尔维嘉小姐,可以了。”

    维多利亚闻言点点头。

    她重新跨上兽背,再转头问我:“你去哪。”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

    “回去教堂。”

    艾丽还留在那边。

    听玛格丽特说,在我昏迷的时候,是她哭着说想要尽力为我做些什么,这三天以来一直认认真真在看护着我,所以我想过去和她说说话,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至少说声谢谢。

    其实...在经历过那样的事后,我是有点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尽管醒来的时候,艾丽看起来依然是那副活泼健康的模样,可想想当时的场景...那真的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住的。

    “好。”维多利亚很干脆地对我点头,“那就一起吧。”

    我有些疑惑的望着她。

    “你要去教堂?”

    王城被毁成这样,她这两天该焦头烂额了吧,肯定有好多要处理的事...还回教堂做什么?

    维多利亚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对我伸出手:“上来吧。”

    “我不。”

    我连忙后退一步,头摇的就像拨浪鼓。

    “你们先走,我一会儿...我自己过去。”

    维多利亚眨了眨灿金色的眼眸,淡淡的凝视片刻,随后脱口而出:“胆小鬼。”

    诶,怎么突然骂人...

    马上瞪大眼睛否认:“我不是!”

    “那你上来。”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其他事,先走啦!”

    说完这句话,我也不等她的回复,并忽略掉玛格丽特有些匪夷所思的眼神,脚底抹油赶紧跑。

    要笑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害怕,不行吗...

    跑到临近大街的地方,我又将头盔带上。本想找辆角马车拉我过去,却发现因为仪式的关系,附近几条街道都封路了,身裹银甲的卫兵到处都是,根本不会有通行的车辆。

    ...算了,走过去吧,也不是太远。

    等我抄近路重新回到教堂门庭的时候,时间已近正午,裹着盔甲里面还穿着衣服的我快要热到bàozhà。

    这里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可教堂附近还是围着很多的教会骑士,教堂的大门紧闭着,不少坎里之剑的人也在附近徘徊。

    仪式都结束了,他们怎么还没走?在做什么...

    带着困惑走到门前,正打算开口询问,当即就有两名骑士走上来:“请问,是希尔维嘉小姐?”

    我摘下头盔,甩了甩长发。

    “是。你们这是...?”

    “您请进吧,女王陛下已经在里面了。”

    骑士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恭敬地为我推开大门,做出请的手势。

    ...搞什么?

    有些纳闷的踏进教堂,随后听到人说话。

    “你觉得我希望你死吗...”

    我认出这是太后的声音。

    咔哒。

    身后的门关上了。

    教堂大厅的依然敞亮,日光透过华丽的彩窗透进来,映在场中央那名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原本过来参加祷告仪式的人早已走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大厅里许多排椅此刻都已经歪倒在地,中年富态男子倒在一旁,捂着胸口不住呻吟着。

    厅堂的中央,玛格丽特、雷克特、以及之前见过的教会骑士长,还有十数名身穿金甲的教会骑士,将披头散发的女人围在中间。

    而女人的面前,是维多利亚冷若冰霜的脸。

    “母亲,你现在说这话...有意义吗?”

    我走上前去,待看清楚了女人的脸,才认出这是维多利亚的母亲,王城的太后殿下。

    怎么搞成这样...

    “意义?”

    太后笑了起来。

    “维多利亚...你自小就聪明,太聪明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事,你总是一眼就能看清本质...你知道么,你和你的祖父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