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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飞花剑舞 月醉知音(下)

    第五十三章 飞花剑舞 月醉知音(下)

    夜空幽静。

    月光如流水,泻在庭院的一片花叶上,仿佛笼着轻纱的梦。

    宅邸前桂馥兰香的花园,沉浸在薄雾笼罩的月色中,沾着露珠的花瓣枝叶随微风与云轻轻翻动,参在此起彼落的虫鸣里,宛若夏日最令人陶冶的乐章。

    身着棉纱睡裙、香汗淋淋的少女,此时正立在遍地的花丛间,手中握紧木剑,闭上眼,任由轻风卷动鬓发,然后摆起架势来,朝前方倏然刺出一剑。

    “嘿!”

    娇呼喝响,风声雷动。

    这一剑直刺而出,发出“束——”地一声吟响,力道劲足,卷起的风将花瓣扫过,有几片舞起,飘向上空。

    然而半空中手持高脚杯,如蝴蝶般轻盈飞舞的金发女王,却是看着少女的动作,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对。”

    她如此说道,身形向前一掠,衣袂衣摆随风dàng着,杯中红酒半滴不晃,在少女的头顶上方画半个飘逸的圆,飞至她的身边。

    “腕劲要干脆,韵度需自如,刚柔相济,以身辅剑,要明剑理,法由理出。”

    金发的女王脚不沾地,指尖在少女的侧脸温柔划过,在她握剑的手背轻轻一点。

    “所谓扬长避短,形尽其能。任何时候,你出任何剑招都必须尽其力,同时留余力。佩佩,你好好理解老师笔记里的话,否则便是在封自己的退路。”

    她嘴里说着教导的话,那白衣胜雪的身体,宛若一只在海中嬉戏的游鱼,携花浪绕在少女的身畔,肆意翱游。

    “嘿!嘿!哈!呀!”

    少女持续踏步向前,手中木剑或劈或刺,剑啸每每如疾风,娇喝似飞鸟啼鸣,自飘起又落下、纷飞乱舞的花瓣雨中传出,随风飘满庭院的每个角落,脚下每落一步,额头都有汗珠飞洒而出。

    “注意手肘、腰侧的发力,手腕翻动要再小、再轻一些...你这剑,速度力量是够了,但缺乏变通,不够自如,像是为出剑而出的剑。换句话说,就形同那些街头的斗殴,或是被愤怒冲昏脑袋的三流战士,竭力而发,只求一剑斩敌,根本不顾应对,不去思考对方的反击,只能靠勇气取胜。”

    金发的女王飞在少女身侧,随她的步伐飘游前行,盯少女每一个动作细节,随后抿一小口的酒。

    “你这样发力蛮横、一味求狠的打法,若是遇到的敌人在力量、速度、反应力上皆弱于你,倒也只能招架卸力或者干脆避其锋芒。可若是有人能在其中一方面与你持平、甚至强过你,这一剑刺过去,吃亏受伤的就是自己。”

    “嘿!呀!呀!”

    少女和女王,两道身影如同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在漫天扬起的花瓣中迎风起舞。

    “嘿呀——”

    倏然,少女回身一剑,刺向身侧半空,女王陛下的胸前,布满汗水的小脸,露出些许皎洁的笑容。

    嘣!

    这一剑被随手敲落。

    “呼——,呼——,呼——”

    少女喘着粗气,似是有些累了,一抹脸上的汗水,将手里的木剑慢慢垂下,并脚站在原地,看着女王飘悬落在她的身前。

    “你那点小心思...”

    咚。

    少女被敲了脑袋。

    “哎呦!”

    她立刻捂住额头,仰起脖子,用颇为不满的眼神瞅着对方。

    女王陛下不以为意,又抿下一口酒,动作优雅,人面桃红。

    “金风未动蝉先觉。倘若你遇到像老师那样真正高明的炼体大师,刚才那一剑,怕是连刺都刺不出来的。纵使速度再快,力量再强,却会在起手进攻的一瞬间就被查觉,你肩膀一动,老师便会封死往后所有的动作,接着你马上得明白,自己这一下没用了,身形就要跟变...”

    她说着,又摸摸少女的额头,像是安抚刚才那一下敲击。

    少女撅起嘴巴,没有闪躲。

    “老师的剑法,追求的是一击毙命,眼要疾、手要快,在战斗时准确预测敌人的行动,在对方施展任何攻击的时候,不是考虑躲避或者招架,而是抢攻、反攻,抓住最短的时机,造成最可怕的伤害。其剑之所向,永远是脑袋、咽喉、心脏、肾脏...这些致命的地方。也正因如此,那些时常能与强敌酣战半日的人,到了老师面前,往往却连三招也走不过。”

    “你的感官、反应力都很强,在战斗方面尤其敏锐,天赋也是前所未有的优秀。可惜以前没能遇上好的老师,一味倚靠单纯的速度和力量,假如碰到真正的强者,这样自然是会有风险的。”

    她这样说,少女嘴巴就撅地更高了。

    你都还没见过我使全力呢...

    最近越来越感觉,再没有哪个人类...可以跟上我全力施展的速度和力量了...

    当然,这话我不会在维多利亚面前讲出来,就装作乖乖女,认真听她的教导...毕竟我是向她请教学东西的,而不是找她抬杠。

    花园的风停滞了。

    周围漫天飞舞的花瓣,也渐渐飘落在地,有一瓣飘在我的脑门,被维多利亚拈起两指,摘了下来,随后一口饮下杯中剩余不多的红酒,高脚杯随手丢在一边,“当啷”几声滚落花丛,居然没有碎掉。

    女王陛下舔了舔嘴唇,唇角不可察觉地翘起了只一瞬的时间,接着又恢复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缓缓后退两步,轻声对我说:“刚才的斩击,你再做一遍我看看。”

    “哦。”

    我点点头,再次举起木剑,照她说的做了,做完忍不住提醒:“说好的,今晚只能一杯,不许多喝。”

    说完心里却暗暗警惕起来。

    是我的错觉吗?她刚才好像笑了...

    想什么鬼主意呢...

    维多利亚并没有理会我的话。

    “还是发力技巧的问题。”

    她看过了我的动作,一面轻轻摇头,一面向我身后绕去。

    “你平时习惯了用蛮劲,一牵动便是全身力道,挥出的斩击看似刚猛其实不难躲过,也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动作。”

    她走到我的背后,伸出一支白皙的胳膊,用柔荑握住我拿剑的右腕,紧接着,温软的身体便贴了上来,维多利亚将唇瓣凑近我的耳边,吐气若幽兰:“我来教你吧...”

    “唔...”

    我猛地打了个颤,感受着后背传来山温水软的奇妙触感,脸不自觉便烧了起来。

    “有酒味...”

    说这话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

    然后就被打了屁屁。

    啪!

    “啊!”

    维多利亚下手很轻,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成调情,我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叫出声,反应过来便慌忙用手去护。

    她调戏我...

    感到脸颊越发炙热的温度,心脏不争气地“砰砰”跳起来,想发怒,却在扭头瞪眼的一瞬间,望见她严肃又较真的眼神。

    “来,认真一点。先抬手...其他地方保持不动...腰肢率先发力...仔细感受我的力道...”

    紧贴着我后背的身体,开始温柔地扭动起来。

    “先腰肢发力,再将这股力道送去肩膀...”

    维多利亚的气息近在咫尺。

    隔着两层薄如轻纱的衣料,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温暖的肌肤,感受到她的柔软,感受到躯体的每一分紧绷与放松,那些细微的动作,逐渐在心里清晰起来...

    她好像...

    有很认真的在教我...

    想到于此,我忍住心中羞涩,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眯起眼睛,开始随着她的动作幅度,慢慢动了起来...

    “是这样...不错...现在将力道送去肩膀,再从肩膀传到手臂,带动剑刺出去,其他部位放松...放松...”

    啪!

    “啊哟!”

    屁屁又被扇了。

    “我叫你放松,你绷那么紧做什么?”

    “可是...”

    我再次转过头,满脸羞红,委屈巴巴的望着女王陛下冷峻的脸色,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松啊...

    我都快紧张死了,根本就做不到嘛...

    “再来。”

    “不要了吧...”

    口中嗫喏着表示拒绝的话,维多利亚根本不理不睬。

    “闭上眼睛,跟着我的手走...”

    她松开了抓着我又腕的手,掌心触直我的下腰右侧。

    首先是这里,从这里开始尝试发力,再将力道向上传导,至肩膀的位置...”

    她的手慢慢的、慢慢的、从侧腰摸上来,绕过我的右...

    “咯咯咯!”

    我忍不住发笑,稍稍挣扎起来。

    痒死了!

    除过难以忍受的痒,那股自心底升起的异样感,使我的情绪剧烈波动,只觉得又羞涩又难堪,慌忙拧身避开她的手,马上又护住屁股,怕她再打我,可怜兮兮地回头,与维多利亚明亮的眼眸四目相对。

    “你没穿胸衣?”她问我。

    “嗯...”

    我下意识护胸,感觉脸红的肯定不像样子,微微喘息着,退开好几步,盯着自己的脚面,再不敢看她的眼睛。

    “维姬...”

    “怎么了。”

    “我、我不想练了...”

    再练下去,自己就要变得奇怪了...

    “那就休息吧。”

    太好了...

    得到她的允许后,我总算能松一口气。

    “嗯...”

    手都在发抖了啊...

    好没出息...

    ............

    夜色逐渐深了。

    放下木剑,我们在新凉亭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维多利亚就在我的对面,可我还是有些不敢看她,于是头抬起来,望着天空中两轮淡淡的弯月,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话也讲不出...

    我不说话,对面的维多利亚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生气...可我真的不行啊...

    脑袋里乱糟糟的,气氛安静的有些沉闷。

    直到许久过后,心底复杂的情绪才逐渐平息下来。

    我吐了口气,轻轻拍一拍胸口。

    现在...

    感觉能好好和她说话了...

    我正要转头去看维多利亚,却暮然听到她语气淡然地说:“坐过来吧,让我抱抱你。”

    一句话,让我刚刚平复的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