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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猜测(中)

    第八十七章 猜测(中)

    吃下一整只烤全狐后,那种想要进食的强烈愿望变淡了许多。

    虽然还是没有饱腹感...

    但至少不饿了。

    我咂咂嘴巴,望向蹲在对面的石头上、哑口无言看着我的安吉尔。

    教宗大人眼神幽幽:“好吃吗?”

    “不好吃。”我快速摇头。

    “可是你吃光了啊...”

    “嗯。”

    “不难受吗?”

    “不。”

    除去味道和口感严重不符合预期之外,我不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感觉,胃里甚至还暖暖的,终于不再饥肠辘辘——这一路赶得很急,且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平原地带,又下着很大的雨,像这样吃顿野味的机会,实属难得。

    就是rou实在难吃。

    “啊...我就不该把你当成脆弱的人类看待,这是我的错。”愣了许久,安吉尔忽然出声感叹。

    他拍拍腿,站起身来:“说真的,有机会让我检查检查身体可否?很正经的那种。”

    “你敢。”我瞪他。

    “啧...”

    教宗大人微微乍舌。

    “算了。”

    他想了一会儿,随即摆手。

    “你吃也吃完了,接下来我们做点正事。”

    正事?

    “什么正事。”你跟我来。”

    “干嘛?”

    “实验。”

    安吉尔说罢朝着帐篷走过去了。

    ?

    我看着他的背影,小小的犹豫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进到帐篷之后,安吉尔将染着血和冰的布袋拾起来,拎到我面前,双手捏着布袋倒提,装在里面的rou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

    我脸色一慌,急忙退出两步,双手捂住嘴巴和鼻子。

    “别惊慌,这东西现在就只是一坨冻rou。”

    安吉尔见到我的样子,以为我被这坨rou恶心到了,顿时乐了起来:“或许这坨rou烤熟了,味道要比赤角貂美味的多,都没有肥油,色泽看着也还不错...说真的,我们要不要试试?”

    男人说话的语气当然以玩笑居多,可说到最后,眼神居然有了一丝认真。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恶心死了!”

    “哈哈,我开玩笑的。”

    安吉尔慢慢蹲下身子,手指在拳头大小的rou块上戳戳捏捏,我看着他,慢慢放下双手,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

    好像...

    再没有之前那种饿急的感觉了。

    是因为吃了狐狸rou的关系吗?

    “哇!”

    安吉尔倏然发出一声轻呼,手闪电般地收回去,在胸口来回磨蹭:“你的冰温度太低,我手指都差点给冻掉...嘶,有点疼了...”

    那块rou硬得像石头,扑面的寒气自上面散发出来,帐篷内变得yin凉无比。

    安吉尔抬起头,望着我说道:“小黑炭,我们还是把它烤热吧。试试用你的业火之力,看看会发生什么。”

    !

    “你想...”

    我眉头紧蹙,心中有点摸不清安吉尔的想法。

    这家伙明明一再对我强调,为了避免麻烦,我的业火之力绝对不能使用,可现在却这么随便就让我用出来...

    他猜到什么了?

    “我用逆像终焉障蔽了这里的光和声音,没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安吉尔说着,站起身来开始后退,“放心用吧...但是要注意,这东西未必就死了。”

    我闻言有些吃惊:“什么?”

    “只是猜测,看看再说。动手吧,火不要太大。”

    安吉尔不再多言,脸上的笑容收敛,身上泛起淡淡薄光。

    ...算了,就试试看吧。

    我再次后退两步,轻轻吸气,右手手掌平伸,体内业火之力催动,“呼”地一声,猩红炽热的烈焰从我掌心燃烧起来,顷刻将整支右臂包裹,周围的温度也随即变得焦灼。

    “小点,小点火——”

    “你会把它烧成焦炭的!”

    安吉尔在一旁咋咋呼呼,我不耐烦得朝他吼一句:“别吵!”

    对于业火的cāo控,我其实未必有多么熟练,一股脑轰出去揍人没问题,想要掌握好火候却并不容易。

    必须集中精神...

    我盯着地上的rou块,慢慢压缩着业火的力量,调整热流的对外放出,渐渐的,胳膊上的火势小有所减弱。

    “呼——”

    我轻吐出一口气,掌心对准rou块,一股火流“轰——”地喷了出去。

    “哇呀——”

    火流烧至地面即刻溅开,差点了安吉尔的袍子,教宗大人惊得跳开,大喊大叫:“喂喂喂,你想连同我一起烤熟吗!”

    我慌忙收了火焰,一边后退一边用衣遮住口鼻。

    业火在帐篷里窜起,浓烟滚滚而升,那团rou块被火焰吞没,霜冻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咳,咳!”

    “小黑炭,你在做什么!”

    “怎么了嘛!”

    “我让你放小火烧rou,没让你把帐篷都给点了啊!”

    “那我、控制不了...咳。”

    “快灭了快灭了!”

    “哦。”

    不用他说,我已然举起另一只手,湛蓝色的光自掌心一闪即逝,低温的冰雾喷涌而出,扑向地面蔓延的火焰。

    对于冰霜秩序的运用,我却是早已驾轻就熟,取多取少俨然已近乎本能,淡白色的雾气如冬月降霜般洒在烈焰之上,嗤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量雾气涌现而出,猩红的火焰立刻得到控制。

    可还不待我松口气,下一刻,有什么“嗖——”地从雾气里窜了出来。

    “呀!”

    看清楚那东西的一瞬间,我的头皮zhà开了。

    是那块rou!!!

    恶心的、还带着火焰的rou块在地面快速蠕动,仿佛什么活着的东西。冰霜消融之后,它的颜色转为鲜红乃至深褐,能清晰看到有数条像血管一样的青筋在跳动...它朝我爬过了!

    “呀——”

    我懵了,头脑一片空白,极度憎恶、反感的情绪里,似乎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熟悉与恐惧。

    没什么思考的余力,我一脚就将它踢飞出去。

    “法克!”

    不远处的安吉尔骂了一声,眼看着rou块向他飞过来,周身金光一闪,下一个瞬间,他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左手边。

    嗡嗡嗡嗡...

    空气微微颤动,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圆球浮现在教宗大人的头顶。

    “逆像。”

    嗡——

    看不见的波动再次自金发男人周身散开,视线里,那仍未落地、即将撞上篷帘的rou块倏然像是被空气挡住,反震的力道将其再次弹飞,摔在地上,蠕动着想要继续爬,然而似乎被什么困住了,爬出不远再次撞到空气上,rou块都被压瘪。

    这是...

    这个圆球,王城之战的时候安吉尔拿出来过...

    当时尼禄就被这种看不见的气墙困住,甚至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撞上去过一次...我记得当时的感觉,好像一下就被某种力量给“震”飞了,晕晕乎乎了好久...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悠哉的话语传至耳畔,将我从惊愕中拉回。

    “什么?”

    “你故意把那玩意踢向我,你是个坏女孩。”

    “......”

    ?

    那种情况,谁还会去注意你的位置啊。

    我懒得理他,心里的紧张仍未消除,视线紧盯着不远处的那团rou。

    雾气朦胧间,rou块就在不到半米的范围来回蠕动,然而怎么爬都会撞到气墙...它好像被困在“牢笼”里了。

    “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问的好。”金色的圆球闪烁几下,随即没入安吉尔的胸口,男人一撩额前金发,向我投来钦佩的目光,“这个问题问的...非常有水准。我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你就不会自己看吗?”

    他说着,拍拍手向rou块走去。

    “果然啊,和我想的一样...”

    帐篷内的业火已然被霜冻扑灭,水蒸气四处弥漫,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安吉尔走过去撩起帘子,让蒸汽散发出去,随即蹲在了rou块旁。

    他轻声说道:“这东西是活的。”

    那rou块依然不死心地蠕动着,仿佛闻到了人的气味,朝着安吉尔的方向死命地扑,一次又一次地被撞回去。

    金发的男人蹲在哪里,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随即对我招手:“你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

    然后便慢慢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

    教宗大人指着不断挣扎的rou块,问我:“你觉得它是什么?”

    “...我不知道。”

    脑袋里乱作一团,只觉得那rou块让我感到极度的恶心,心底传来的不安让思绪像过山车似的时快时慢,没办法好好思考问题...而且,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东西。

    “你觉得它有思想吗?”男人继续发问。

    “应该,没有吧。”

    我到底在哪看到过这种东西呢...

    “你觉得它想干什么?”

    “......”

    我再没说话,就盯着那块rou。

    好像在哪里,也是这样的rou,蠕动着向我奔来...

    “啊!”

    我暮然瞪大眼睛。

    “我想起来了!”

    在伊琉什的梦境里!

    “你想起什么了?喊那么大声。”安吉尔掏着耳朵问道。

    “我、我想起来,我、见过这个,我在梦里...”

    信息的碎片如洪流般冲击着脑袋瓜,我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的响,眼前的事实让我震惊到语无lun次,言语变得越发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王城的时候,我在露台...伊琉什,曾经让我、陷入的梦境...”

    那个幽邃的,充满诡异氛围的通道。

    通道里满是瓶瓶罐罐的那个房间。

    放有一本空白《诗经》的办公桌,门后与教宗骑士斗篷款式很相近、却绣有不同花纹的黑色斗篷,以及那些装满不明液体的器皿...我打碎了一个,有rou块从里面出来。

    就是这个东西。

    几乎一模一样,令人作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