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之前的座位已经全被拆了。现在改成了一个桌子 配了四把椅子。
方向全部都朝向了戏台。
桌子上有瓜子茶水
而台下,就像门处的那个老头说的一样,
不说乌烟瘴气反正是乱哄-哄的
嗑瓜子的,喝茶的大声吃喝的甚至还有拿着老烟头猛嘬的!
无奈,戏馆大厅常年关着的几个窗户都被打开了
外加所有的通风扇同时开启里面的空气才好些。
可奇怪的是,偏偏面对这样的场面台下的老头们。非但没有觉得丝毫的违和感。
反而都是满脸的开心和期待。
角落里的周英武心中五味杂陈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
富丽堂皇的大剧院取代了以前的戏楼子
对玉迕多年轻时候,甚至小时候就听戏的老人来说。
现在这个戏楼子,是他们的青春
同样,那个时代也是京剧最鼎盛的时代。
这样的改变和发展不可谓不好
听着隐隐约约从西厅传来的尖叫声,周英武皱了皱眉。
不用说,那是翠柔社舞台那边。白乃永粉丝的尖叫。
发展当然是好。
可亦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掺杂了进来。
新文化在盛行年轻人在狂欢。
那些深埋在这些老人心电的念想无处安放。
或连就在不久的将来。
他们会随着旧戏台的那些咿咿呀呀唱戏的角儿们。
最终浇筑于坡黄土,不见天日
就在这时,周英武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身后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
“周老师。我们要开锣了
周英武赶紧抹了把脸:
转头望去正是吐春楼的朵儿红。
周英武点点头,
马上就要十点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随后,应了一声,便匆匆退出了东厅。
其实朵儿红看到这一幕之后。
心虫的震撼和感动并不比周英武少。
同样,她的心思也更为复杂:
这些老爷子,可都是到这里给他们吐春:楼捧场的啊。
后台中,大家依旧还在默戏。
此时距离开锣唱戏不到二十分钟了
朵儿红的目光扫过前排之前向自己要票的老院子坐在那里。
他时不时扭头望向入口而后目光又回到他旁边的座位。
不用说,朵儿也知道这个老爷子在等他那个还在医院的朋友。
或许今天这对台戏。还真的会因为这个一个座儿输掉。
但朵儿红并不后悔:
如果班主知道了他也必然会如此。
若是青爷来做这金决定,最后输掉了对台戏。班主不说什么,但他心里必然会自责。
因为现在的叶春楼并非是班主一个人的吐春楼。
还多出了三十七企新成员。
朵儿红如此可谓是用心良苦。
都说戏子无情。可梨园弟子,看多了戏里的风花雪月。
唱多了戏里的悲欢离合:
反而最至情。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离开锣的时候叫醒班主, 而后唱戏了。
她又看了眼台下,记起一首青爷教过自己的戏腔歌。
只觉得此时,特别应景。
许多不明白的事情似乎和那首歌对起来了
若以后叫白乃丞那小子还不承认自己抄袭責釜的新贵妃醉酒。
那就把青爷的戏腔歌都拿出来。
想到这,朵儿红轻轻开了口。
声音细微,但婉转凄美。
“戏子多秋’
可怜一处情深旧;
满座衣冠皆老朽
黄泉故事无止休,
戏无骨~~难左右~;
换过一折又从头”
最是人间不能留
唏嘘感慨的除了周英武,朵儿红:
还有许多人。
前排叶春楼的老戏迷们京城戏剧学院的老院长。
求鲜花
坐在人群中觉得格格不入的程仪芳
以及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头。
此时这个老头正在和同桌的几个老爷子吹牛扯犊子呢。
“哎~京城市不好玩,要我说啊南方的老娘们才俊!
南方的水啊。山好水好人更好。
年轻的时候我去南方唱戏 底下许多小姑娘叫好声不比老爷们差。
这叫啥?
这則明明可以靠臉,偏偏靠才华?”
旁边一个光头的老爷子眨巴眼“老哥,你也会唱戏?”
吊儿郎当的老头一拍桌子“那可不,年轻那阵,我也是响当当的名角儿。
一桌人都乐了 就来今天这一出贵妃醉酒。
“来就来,你以为我和你们吹生呢?”那老头清了清嗓子。
西云酉良了好一会儿。
捏着兰花指开口了。
“海岛——
“扛住扛住,你这词是贵妃醉酒,调儿也对但唱腔怎么都是生的味儿啊:
你会不会啊 要么你唱个生的曲儿?”周围人听不下去了。
那老头子翻了全白眼 “不唱了不唱了”
周围人哈哈大笑。
而这老头似乎也满不在平的跟着笑,
笑过之后,他盯着远处戏楼脸上淫现出一抹欣慰。
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好小兔崽子,龙头凤首的戏楼子都搭上了。
这对台戏老头子我怎么也得给你捧捧场,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了。
要是公平的打对台也就罢了
老头子我可不答应:——
是不是太久了。
梨园行忘了我魁三这个名号了
老头子刚嘟囔完,随着一声锣响
全场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戏开场了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