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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田公公欲言又止。

    盛帝皱着眉头喝下旁边宫女递过来的药汤,补身益气的,“尽管说就是,这是怕朕接受不了?”

    田公公哪敢承认是这个原因,只是现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通通说出来,就算这会儿不说,迟早都得告到盛帝这里来,“太子殿下,薨了。”

    盛帝端着瓷碗的手微微用力,一旁候着的宫女也不敢有别的动作,“怎么回事,说清楚。”

    “昨夜,外头乱得很,有人跑去太子府放了把火,烧了整整一夜,人全没了。”田公公不敢直视盛帝,毕竟钟离鸿虽然向来身子不好,但是盛帝对他多少还是存了些父子之情。眼下出来这事儿,更是谁都没想到的。

    昨夜的事情,根本在于谁,是显而易见的。

    这下倒好,钟离宣不单谋朝篡位,现今更是多了一条谋害皇储的罪名。

    “尸体呢?”

    田公公清了清嗓子,“全全都辨不清面目,不过找出来的尸体同殿下那里的人数是对得上的。”

    “皇后那边儿知道了么?”盛帝放下瓷碗,看向大殿外头,正是日头最亮的时候,大殿里头却是沉闷得很,也不晓得是气氛沉闷,抑或是心情沉闷。

    “方才查清之后才敢报上去,殿下那边,您打算如何?”田公公今早听到这消息哪敢马上过来告诉盛帝,现下既然盛帝已经知晓钟离鸿的事情,那之后的丧事也是必办不可,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家的储君。

    “就教内务府看着办罢,现在这种情况又能怎样。”盛帝嗓音稍稍有些发紧。

    田公公微微叹了口气,如今整个天盛都是这般混乱,三皇子带着那些人马也不晓得逃到了哪里去,而京都城诸事不宁,若还打算大肆操办,只怕是会引起民愤。且不说盛帝是如何想的,便是为着大局,也绝对不能鲁莽行事。

    且说钟离宣失礼,分明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却仍是没有料到聂荣竟然在夜里就赶了过来,虽说士卒们都是相当的,可聂荣的人手实在是出乎意料。

    若是聂荣真的有谋反的心思,只怕这京都城就是唾手可得。

    盛帝手底下的将士并非只有聂荣一人,但是要等到援军过来,只怕京都城早已易主。再来,可不就是白白送死。

    这会子,盛帝也派人拨了专门的府邸去给聂荣,只是君臣之间客套得紧,互相戒备着。

    盛帝不相信聂荣的忠心,聂荣也不相信盛帝。

    只是这面终归还是要见的,毕竟钟离宣的事情还要仰仗着聂荣来解决。原本谢从南在的时候,谢家和聂家还是可以互相制衡的,可惜现在谢家早已不复存在,天盛大部分的兵权都是掌握在聂荣手里。

    聂荣此次回京,还带了唯一的儿子聂非罗回来,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聂荣此次回来绝不是专门为了给盛帝分忧,只怕是另有所图,打算长期留在这京都城。到底打得什么心思,恐怕也只有聂荣自己清楚。

    田公公出去吩咐内务府,回来时却是神情古怪,“圣上,聂大将军求见。”

    就连他都能瞧出聂荣来者不善,想必盛帝更是清楚,只是现在聂荣就守在大殿外边。就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今个儿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没得选择。

    盛帝捏了捏眉心,挥挥手,“叫他进来就是,朕倒要瞧瞧他究竟想说什么!”

    田公公得了示意,赶忙去到殿门口。

    聂荣身上还穿着行军时的盔甲,俊朗非凡,个中风姿倒是教人倾倒,至于旁边站着的白衣青年,文文弱弱,应当就是聂荣的那个儿子——聂非罗。

    聂荣跟在田公公后头,径自往里面走去,举手投足间倒是丝毫不见胆怯。想来这般也是正常得很,毕竟也是上战场杀敌的大将军,区区一个皇宫若是能把他吓倒,只怕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旁边的聂非罗一看就是文弱的读书人,身上哪有半点将军之子的模样,不过就是这样,瞧起来也是同样坦然。

    田公公暗暗记下来,只是脚下的步子也稍稍加快,“圣上,聂将军来了。”

    坐在高位上的盛帝不怒自威,聂荣看了盛帝一眼,随意作了个揖,懒散道,“圣上。”

    盛帝先是敲了敲聂荣,而后又是看向一旁乖乖巧巧的聂非罗,“聂将军有礼了,这位”

    聂荣当然看出来盛帝这是故意这般问的,能和自己一并来这皇宫,除了自己儿子还能有谁?况且,不带自家儿子难不成带个随意的路人过来?

    “回圣上,此乃犬子聂非罗。”

    聂非罗冲着盛帝行了个大礼,规矩得很,同聂荣相比,完全两样。

    田公公心知这两方都是暗自憋着一股劲,他在这里呆着也全无用处,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位聂家公子竟也同他一并出了大殿。聂荣倒是没在意这些,总归聂非罗想做什么便尽管去做就是,他不愿听着自己同盛帝你来我往,出去反倒是最好的做法。

    盛帝冷冷地看着这对父子,没再做声,反倒是聂荣瞧着殿门紧紧关上,倏地笑道,“圣上这般模样,不清楚的只怕还以为您这是在怕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年谢家的事情,朕也是一清二楚!”盛帝面色阴沉,定定地望着聂荣。

    “圣上当然是清楚的,毕竟谢大将军的事情,您也插手了不是么?”聂荣随意地瞧着大殿四处,“圣上难不成现在是想将这罪责甩给微臣,这未免有些不够公道罢。”

    “在朕面前说这话,你是不想活了么!”盛帝拂袖而起,看着聂荣的眼眸掠过一丝狠意。

    聂荣笑得肆意,“圣上怎么也是敢做不敢当呢,当年不是示意微臣去做那些个事情么!”

    “给朕闭嘴。”

    盛帝这回竟是将手边的茶盏直接砸了下去,直直地冲着聂荣的脸过去,聂荣却是稍稍侧了侧身子,躲过那只茶盏,直接碎落在地。至于聂荣,则是毫发无伤,甚至连一根发丝都没碰到。

    大殿外边儿虽然听不出里面人在说些什么,不过茶盏砸碎的声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田公公眼神发颤,聂非罗倒是笑眯眯地开口道,“公公不必忧心,父亲应当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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