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里,崇祯看着一个单独的沙盘若有所思。
这个沙盘不大,是赤峰的沙盘。只有两米见方的一块。
中间是城池,四周是城外地形。
建奴和蒙古、汉军旗的大军驻扎地,被清楚的标注着。
“诸位爱卿,赤峰城已经坚守了十三了。建奴在雪地里也待了十三了。斥候回报,建奴每日冻死者甚众,很多士卒冻得耳朵、手指都脱落了。无法张弓搭箭,格斗也大大减弱。是不是到了该出击的时候了。”崇祯问道。
大军出动,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所有的皇帝都希望早已取得胜利,因为打一,出动一大军,支出的军费太多了。
大臣们都嗡文议论着。
这都快半个月了。斥候回报,建奴的死尸都堆成了一座山了。
因为缺乏树木,没法按照习俗火化。只能在郊外堆放,冻得硬邦邦的。看着十分有冲击力。
不过,斥候报告麻登云的损失也很大了。
这段时间,经常有建奴冲上城墙,又被干下去。连震雷都大量使用了。可见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否则,震雷数量有限,麻登云不会舍得用的。
这个时候,就必须要考虑麻登云是不是已经开始守不住了。不然,他不会动用珍贵的震雷。如果城破了,也就失去了元宝山大军突击的意义了。
前方的斥候传回来的报告,是建奴死相枕籍,尸积如山,惨不忍睹。建奴和蒙古鞑子,夜里多有哭嚎之声,士气跌落到底。
李邦华沉吟不语,因为麻登云是反对现在就出击的。他认为建奴元气还在,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此时,还不是时候。
但是,这一次的成功防守,已经给了皇帝和群臣信心。下面的人为了升官,也有意夸大了建奴的损失。这些李邦华一看即知。
钱龙锡笑着道:“陛下明见万里,此时建奴已经是强弩之末,正适合我军反攻。最近,麻登云留在外面的骑兵,袭击了一支运输粮食和辎重的车队,杀敌三千人,缴获粮食十万担。建奴的粮道已经断了。”
李标也道:“此时,建奴人心惶惶不安。同时,十几日的昼夜不停的攻城已经是疲惫之师,应尽快派出元宝山的五万步骑大军,迅速北进,击破城北的蒙古大营,然后和麻登云合兵一处,和建奴决战。”
顿时,大殿内一片议论之声。这些大臣们因为之前的计策获得了很大的效果,有一种局势尽在掌握的心理。
他们也普遍认为,建奴从打平胡堡开始,二十的野外行动,已经士气低落到磷部。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突击的好时机。
崇祯习惯性的看向左右边,才发现孙承宗不在。
上一次,孙承宗请旨督军通州后,就躲在通州不出了。这几次朝议都是托病不出。显然,已经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了。
崇祯心里叹口气,孙帝师自己总是端着架子。让他有些不高兴。不过,毕竟是先帝的老师,自己就算是做给别人看,也只能恭敬着。不好要求过于苛刻。
他心里知道,这个孙老头,可是文臣里懂打仗的不多的老人了。
看看朝堂上大多数人,都支持自己的看法。他很满意。
他有一种智力上升的错觉。这一刻他似乎体验到了太祖和成祖皇帝的感觉。当皇帝两年来,还是这一次感觉最爽。
不过他还是稳妥的道:“那兵部和司礼监就派人去问一下孙师傅,看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意见。要是都没有意见,就给黑云龙发布命令吧。对了,朕出内帑,给官兵每人发二两银子的开拔费。把士气提起来。也好人人效力,发挥出精锐边军的战斗力。”
武英殿里,群臣一片赞颂之声,“陛下英明”“陛下明见万里,算无遗策”“陛下深明大义,大明幸甚,朝廷幸甚。”
此时,大明财政困难,户部的王尚书头发都快掉光了。
愁的每夜里都睡不着觉。四处集腋成裘,靠着罚款、追缴税款到处搞钱。可钱还是远远不够。陛下肯出内帑,那是再好不过了。
孙承宗看着面前的两封问询函,白色的胡须不断颤动。愤怒的问道:“是谁向陛下进言,要出兵决战的。”
王承恩和兵部的一个主事,有些尴尬的道:“这是陛下的决断,并没有群臣进言。”
孙承宗愣了一下,陛下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自己亲自下场,都是暗中指示其他人出来话的。陛下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一想也就明白了。陛下太急于证明自己了。
孙承宗对建奴的了解,远超朝廷里的那些人。因为他们基本没有经历过战争。也没有去过战场。更没有见过建奴的军队什么样子。
麻登云能打成现在的程度,一个是因为,西北裁军后,最精锐的兵都给他们三个总兵了。中等的兵马都给三边总督杨鹤了。剩下的羸弱之兵都遣散了。
而且,麻家是着名的将门,烂船也有三千钉,不是那么好啃得。
另一个原因是,麻家的三千家丁是可以媲美李成梁家丁的存在。除了杨凡的家丁,目前大明也就麻家的家丁还算能打了。没看到平胡堡城陷,麻禧都能仗着五百家丁逃跑吗。
起杨凡,他的怒火也有些抑制不住。
定远伯早早的就和陛下请假,躲了出去。这么紧急的时候,他居然携娇妻美妾出海游玩去了。
现在陛下身边的那群人,简直就是一群猪。
没有一个有军事经验的。李邦华勉强凑合。其他人是一窍不通,还胡袄的瞎指挥。
孙承宗人老成精,心知这些人没法共事,索性躲在通州不出来了。
他心里反复思量,建奴真的彻底疲敝了吗。他心里没谱。
战争这东西,可是要实打实的确认才好。否则,一旦判断错误,就会葬送了关外唯一的一支野战部队。
“这件事非同可,王公公你且先回复陛下,待老臣仔细思索一番,会有陈奏回复陛下。”孙承宗闻言道。
他知道崇祯的脾气,刚愎自用!
陛下自己决定的事情,不太好劝。
“元素在做什么,建奴都打了赤峰快二十了,辽东那边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呢。”孙承宗扭头问道。
何可纲是三前到这里的,主要是来要粮草和军饷的。关宁军的军饷依然时断时续,袁崇焕把他派来催促户部的。
因为孙承宗是袁崇焕的老师,所以先来通州拜会一下孙师傅。
袁崇焕早期能扛得住殉,也和他是帝师的学生有关。一般人真不太敢惹他。孙承宗这个背景十分过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