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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即是光!

    <div id="cener_ip"><b></b>    阴云之下,红雾飘零。

    既无赤阳,血雨作光。

    钢刀扫过,如秋风席卷落叶,一员竭力提着缰绳,想要让马匹站起来的山匪,动作登时僵硬,小半颗脑袋飞起。

    李无眠能通过钢刀入皮、入骨、入髓的轻震,感受到骨骼脑髓的坚硬与柔软,似探手进去般。

    于他来说,这随手夺来的钢刀,好比肢体的延伸。

    不由想起一类精于化物的异人,以西部贾家村为佼佼者,许是要一生心血浇灌,才能有这份心意相通。

    他却拿来就用,毫不迟滞。

    当彻底接受白帝净世书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找回道心的天生道骨,也早不是屏幕前那位迷茫浑噩的青年。

    人都会成长,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不同,今日之我与明日之我有异。

    说这句话的人业已死去,留下来话却未随风消逝。

    所以,究竟什么。

    才是‘我’本来的面目呢?

    李无眠这样想着,此刻他拔刀杀人,观猩红飞溅,心中无甚感触,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于是,他笑了。

    缺了一截脑袋的山贼趴伏在他脚下,流出一片白花花,左近两员山贼见此,无不是肝胆发寒。

    他的心情也颇为微妙,换做十余年前,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杀人,更无法相信,杀了人不仅不害怕,反而会笑。

    谁说杀人会有愧疚感,会有呕吐欲,会怀疑人生,乃至于性情大变。

    实在欠奉!

    当年他点死那只雉鸡,尚多几分感慨。

    届时拉动枪栓声响起,身后两匹惊马上,有山匪举起五响枪。

    脚踏脑浆。

    灰白的像一坨狗屎,黏腻的似一滩鸡粪。

    头都没回。

    一条拇指大小的黑蛇贴地疾行,一条手臂粗细的白龙腾跃于空。

    两者一游一飞,皆是不分先后。

    白龙携雷霆万钧之势,直扑那左手山贼面门,他抬头,瞳仁中充斥着极强盛的白光。

    黑蛇诡秘而防不胜防,于右手山贼脚下暴起,他低头,两眼中倒映出针尖大的幽芒。

    受白龙灌顶的山匪,怪叫一声,口中吐出青烟,直挺挺倒下。

    受黑蛇穿胸的贼寇,惨叫一声,浑身蜷曲起来,于地面翻滚。

    正和两名山贼缠斗的刘怀义,若有所觉,目光投去,闪过一抹羡慕之光。

    天师府雷法,非候选不传,而成就高功,必然要改姓。

    师父对大师兄真是疼爱有加,不仅传了雷法,而且仍是姓李。

    一声低喝传入耳中“怀义,小心。”

    刘怀义悚然回神,又见张之维手中雷光,强提精神,蓦然听得数声枪响。

    李无眠浑身一震,心中生发出强烈的危机感。

    这伙山匪,也非任人宰杀的货色,方才虽受其所慑,又有暴起袭击,难免措手不及。

    但经过初时的慌乱后,胯下马儿不听使唤,便径自下马,在个小头领的指挥下,开始朝三人放枪。

    五颗子弹袭向背后,一颗子弹右侧击来,他乍然反身。

    “凝!”

    面门子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已然威胁不大。

    ‘叮当’一声。

    金光一闪,他朝左边踉跄退了两步。

    不禁龇牙,这玩意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若非金光如意,说不得还有皮肉伤。

    目光扫过,组织反击的山匪,也知他威胁最大,主要朝他开火,张之维和刘怀义那边,有惊无险。

    当他再度投目之时,那些个反击的山匪怛然失色。

    五颗子弹诡异减缓的画面仍存眼帘,心中只余惊悚,连枪都对付不了的怪物吗?

    刘怀义击杀了一员山匪,包裹金光的拳头,将那人的额骨砸的塌陷,飞出来星星点点的赤红。

    溅在脸上,他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惊惧。

    他,杀人了!

    腹内翻滚着,想要吐,却吐不出来。

    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

    另一员山贼眼见同伴身死,不退反进,攻势愈烈,他心境动摇,金光亦随之浮动,登时捉襟见肘。

    恍惚之间,眼角余光。

    二师兄张之维,衣裳未曾染血,面色依然平静,唯有身后倒下的三人,俱无生息。

    刘怀义心弦微震,目光凝成一线,乍见一条血色人影。

    手起刀落,杀人无算。

    手起刀落,人如麦苗。

    不知此时此刻,大师兄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腹中翻滚平息了,金光趋于稳定,他盯住攻来的山匪,合身扑上。

    ……

    阴云依旧,红雾迷蒙。

    刀刃入肉,杀气纵横。

    当一切尘埃落定,李无眠微微喘息,拄着钢刀,凝望漫天阴霾。

    一人之力,确实微如萤火,然即便再渺茫的火,也能照亮黑暗,绝望的,是入目所见,一片沉黑。

    况且,也太看轻自身,他绝非什么萤火。

    金光雷法,白帝净世!

    目光飘忽之间,扫到脚边一物,那凶汉的人头,直勾勾瞪着他,披头散发,凄厉至极,足以让人噩梦缠身。

    李无眠信手提起,四目相对,便是死了,仍是如此面目可憎。

    踩在脚下,哈哈大笑。

    笑声越来越大,声震层云,充斥着一腔难以言喻的豪迈。

    三人耳膜发颤,循声望去。

    田晋中痴迷仰望。

    刘怀义只觉那背影越发高大,观之颈项生疼。

    张之维悲喜交加,他的心绪,如同回到刚下山时,不知此番变化,是好是坏。

    无眠之心,不同昨日!

    笑声越来越亮,阴霾震动,却透出一股茫茫无际的苍凉。

    宁做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如果是太平盛世,那他今生,做个一心求道之人,又有何不可,可能是他最好的归宿。

    怎奈哪有那么多如果,天下是乱世,红尘掀巨浪。

    既有龙虎之力,偏生遁入山门,待到神州破碎,此心岂能安之!

    笑声愈发高亢,黑云翻滚。

    豪迈消散,苍凉无踪,取而代者,是一往无前的决意。

    好不容易寻得道心,又在此刻摔得粉碎。

    难受吗?也许吧?

    痛苦吗?可能吧?

    不论如何,绝不后悔!

    总是。

    “痛快!”

    笑声一收,阴云散尽。

    一轮金日挂在山巅,普照大地,金黄的阳光洒满他半身血衣,交织成一层梦幻的金红之芒。

    秋风送来一缕未尽的红雾,映出一道流光溢彩。

    衣袍猎猎作响,赤珠飞溅。

    他仰望天穹,看穿霓虹,瞳仁中两轮烈阳,冉冉升起!

    今后天下若失公道,我当为人间的理;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div id="cener_ip"><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