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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b>                  虽然不知道明教具体是个啥玩意,口号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黑脸大汉默默听着,有人喜欢,必然有人厌恶;而提到明教明尊,旁边的顺柱锄头挥动都轻快了些。

    高个监工道“发愁的是老爷才对,咱们就别杞人忧天,话说明教即有明尊,又有教主,谁主事?可是奇怪。”

    矮个监工舔舔嘴唇“我却是了解。”猥琐一笑“明教教主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见过的没有人能忘,而且十分耐人寻味在于,明尊名头虽然大,偏偏是个白头怪,据说年纪轻轻,头发就白了小半。”

    黑脸大汉有种不妙的预感,旁边的顺柱恶狠狠挥动了几下矿锄。

    高个监工会意,淫笑道“夜夜笙歌?”

    “不然呢?”矮个监工耸动腰部“我看明教也就那样,明尊纵欲过度,少年白头,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住口。”顺柱把锄头一扔,两监工吓了一跳,平时的矿工和尸体并无区别,几乎忘了他们会说话。

    矮个监工掏掏耳朵,提着皮鞭走近“贱种,你说什么?”

    顺柱胸口起伏“你们不能侮辱明教,侮辱明尊!”

    黑脸大汉不无意外,矮个监工狞笑“讨打!”

    皮鞭迎面,顿时将短褂撕成两片,狰狞的伤痕印上枯瘦的胸膛,矮个监工瞪眼“挺有骨气。”

    说着再挥,顺柱咬紧牙关,攥住了挥来鞭子,矮个监工又惊又怒,往后一拉,顺柱踉跄扑倒在地。

    皮鞭三举,高个监工却上前“算了。”

    “什么算了,不打他十鞭,难消我心头之恨。”矮个监工兀自不解气。

    高个监工不语,指指周围,矮个监工面色微变,左右的矿工都放下了矿锄,沉默的盯着他。

    头顶高悬着烈日,那些无光的童仁之中,似乎刻进了几点火星。

    “嘿魋~”往顺柱身上吐了口唾沫“看什么看,老实干活,米面还想不想要了?”

    高个监工拉着余怒未消的矮个监工走了,不知谁叹了口气,稀稀拉拉的矿锄声再度成了这片天地的主旋律。

    黑脸汉子扶起他,顺柱龇牙咧嘴,贫瘠胸口的疤痕冒出血珠,又沾满了土灰,似一根枯死的藤条。

    “谢……”

    黑脸汉子奇怪道“为什么?”

    “看不过去。”

    “为什么看不过去。”

    “能说出杀鬼子,分田地。这种话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杀鬼子,分田地。”

    “杀鬼子,分田地。”

    有气无力的声音回荡着,来自于一个个食不果腹的矿工,方才他们进行了无声的反抗。

    至于为什么?或许并不是那么复杂。

    只是说想到这六个字,疲乏的肢体,都会生出丝丝力气来吧;造反的肚子,都不会那么闹腾了吧。

    黑脸汉子挤了些药膏,往顺柱胸口一抹“再怎么样,还是有希望,不是吗?”

    顺柱沉默良久,那算是希望吗?

    正要回应,黑脸汉子却走向铁牛叔那边,又发觉胸口的疤痕痊愈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监工的鞭子可重,不乏挨了一鞭,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直接丧命的矿工。

    他在这里做工的时间不短,自认为看透了一切的道理,只是那两人侮辱明尊时,一股冲动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此时此刻,方才的伤痕是幻觉吗?那股冲动又是什么呢?

    顺治不懂,好不茫然。

    黑脸汉子走到叫铁牛的老汉面前“老人家。”

    铁牛不理,这个老汉也奇怪,方才大家休息,他没有休息,方才大家反抗监工,他没有反抗。

    只会闷头挖矿,像个机器人,预设了程序,便开始一丝不苟的执行。

    别人一天能领半斤面,他一天却领一斤面,起底都是其他矿工两倍的工作量,就凭这个瘦小干瘪的老头?

    “苦吗?”

    黑脸汉子夺过铁牛的矿锄,干硬的木质上,竟然有两个明显的掌印。

    老汉不说话,甚至没有看他,将矿锄拿了过来,继续挖矿。

    “苦吗?”

    黑脸汉子再度夺过,老汉还是没有看他,拿过了矿锄,自然的覆盖锄把上的掌印。

    他的效率真不低,三两下就能挖出料来,粗黑的手捡起青黑的矿,却比铁矿还要像一块冷硬的矿石。

    “苦吗!”

    黑脸汉子的声音很大,不少矿工都望了过来,目光忌惮的盯着这个不挖矿的异类。

    铁牛终于看他了,浑浊不清的眼中散去几许迷蒙,忽然滚涌出泪水,奔势如怒河,无穷无尽,将面颊下一些黑黄的晶体冲掉,留下的痕迹却又很快风干,像两条践踏到不成样子的逼仄小径,更黑更黄也更为咸涩。

    “都是命。”

    黑脸汉子嗤笑“狗屁的命!”

    ……

    入夜时分,吉祥矿场反常的收工,大监工彪爷敲锣打鼓,监工们忙活起来,挑了一批矿工,塞了些彩花。

    “吴老爷今天位临考察,老爷慈悲,给你们放半夜工。”彪爷背着手训话。

    “跟着我念,‘老爷晚上好’‘老爷辛苦了’‘在老爷的英明领导下,大家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彪爷重复重复又重复,好歹让这些矿工记住词,望了眼天色,恭敬等待。

    月黑风高,一顶大轿出现在视野内,两旁跟随着五十来号豢养的家奴,个个身强体壮,挎枪带刀。

    世道不太平,自保能力不能少。

    吴洪才,魏县说一不二的人物,爱看戏、打牌,此番外出,和几个县的老友商讨要事,顺便来自家矿场看看。

    小书亭

    轿内,身宽体胖的吴老爷以手支颐,不无忧虑,明匪势大,明尊妖人,皇军却不见增兵,周边县城如何是好?

    和老友们谈来谈去,谁也没有标准答桉,搞得吴老爷心情不太美丽。

    ‘我手里最大的筹码,便是这吉祥矿场,想当初的张家,后续的皇军,要开采铁矿,总不能是兵力来开,不得不借助我的力量,唯一的区别,就是怎么分利润的问题。’吴洪才这样安慰着自己。

    ‘即便那明教做事极端,占了魏县要开矿也不得不依赖我,兵来将挡,却不能先乱了阵脚。’心中稍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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