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nbp;&nbp;谢景恒却站在柱子后面,被整个阴影笼罩,仿佛身处荒芜。
他仿佛没有听到周捕头的话,&nbp;&nbp;也没有在意扑到身上抱着他哭的谢老夫人,&nbp;&nbp;他定定的望着纵马奔驰而至的林晚,及到她下马走进亭子,&nbp;&nbp;谢景恒才开口:“林晚,&nbp;&nbp;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吗?”
设计他跟无谓,调换了谢老夫人的玉佩,还有近在咫尺的人命官司。
这一切,&nbp;&nbp;全都是林晚设计的。
除了她,&nbp;&nbp;他想不出谁有这样的手段。
林晚抬眼:“谢景恒,&nbp;&nbp;我只有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多行不义?”谢景恒笑,眼底却是冰火;“我何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纵使曾经有错,又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整件事从一开始,本就是林晚和谢宝仪之间小孩子的矛盾,&nbp;&nbp;最后却要以整个谢家覆没为代价。
未免太惨烈!
“你到如今还觉得自己无辜?”林晚摇头:“果然所有自私的人,&nbp;&nbp;都是不会反省自己,只会将错误推到别人身上。既是如此,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话,&nbp;&nbp;还是留着跟大人说吧!”
罗婆婆这会儿过来帮忙扶住了谢景恒,&nbp;&nbp;谢老夫人抽出空来,转头看向林晚:“我那玉佩,&nbp;&nbp;是你调换的吧?”
林晚没有否认:“是我换的。”
“我想不明白,&nbp;&nbp;你是如何换的?收买我身边的人?上次你来谢家的时候,&nbp;&nbp;我一直都有让人盯着你,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收买我屋里的丫鬟,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老夫人目光如刀的扫向自己的几个贴身丫鬟,那几个丫鬟瑟瑟发抖,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垂到地上去。
林晚淡笑:“有件事老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以前经常去谢家,跟谢家的下人可都是很熟悉的,谢景恒他们几个屋里的丫鬟也就罢了,老夫人您一直以来待我都是犹如亲生孙女儿一般,您院子里的丫鬟自然也待我极是亲近,虽然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们不敢再与我亲近,但香火情总有一些的。”
“毕竟,这年头,能活着,谁有愿意去死呢?”
谢老夫人狠狠的等了一眼那几个丫鬟,而后阴沉沉的望向林晚:“我自问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
林晚无语了:“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林家亏待过你们谢家一般。”
林晚懒得跟他们掰扯这些了:“行了,刀子都捅了那么多了,现在再来装无辜有意思吗?有这个时间,你还不赶紧把他送去医馆救治,难不成其实你所谓的疼爱也只是说说,其实根本就是恨不得他死?”
谢老夫人满腔的怒火被这么一桶冷水泼下来,也瞬间清醒了,她恨恨的瞪了林晚一眼,忙招呼人将谢景恒扶到马车上,准备回县城给谢景恒找大夫。
林晚朝林举人走去,不堵着人家的路了。
可林举人忽地脸色一变,朝她扑过来:“晚晚,小心!”
林晚也在瞬间动了,像是背后有眼睛一般,一脚将匕首踹飞,再一脚将谢景恒直接踹飞,直砸在罗婆婆等人身上,大口大口的吐血。
“恒哥儿!恒哥儿!”
谢老夫人扑过去抱住谢景恒:“快来人啊,救命啊!”
谢景恒对谢老夫人的焦急熟视无睹,只血红着眼睛瞪着林晚,满是怨恨和不甘。
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将这妖孽给杀了!
不甘心啊,太不甘心了!
可惜,没有人再给他第二次机会,周捕头没想到谢景恒都伤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能暴起伤人,要不是林晚厉害,只怕这会儿又是一条人命了。
这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是对他□□裸的挑衅!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周捕头气急败坏的指挥手下。
两个捕快一把推开谢老夫人和罗婆婆,直接将谢景恒给扣押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家恒哥儿可是举人!你们不能这样对他!”谢老夫人倒在地上叫。
周捕头居高临下:“谢老夫人,谢举人现如今牵涉到一桩命案,我们有权带他回去协助调查。还有你们谢家的其他人,也要回去协助官府进行调查。”
“什么命案?”谢老夫人刚刚没有听清楚周捕头的话,这会儿整个人都怔住了,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
“昨天晚上有人盗挖谢小姐的坟墓,打开棺材之后发现里面竟有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正是经过辨认,正是此前谢家曾经对外宣称失踪了的丫鬟雪梨,雪梨身中数刀,大人怀疑她是被人杀害,而后藏尸在谢小姐的棺木中,所以请你们谢家主仆,全部都回去协助调查。”
周捕头能说这么已经是极致了,当即不再多话,指挥手下衙差将谢家主仆带走。
谢老夫人脸色的血色尽数褪尽,被抓走之前她转头狠毒的瞪向林晚:“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林晚根本就不在意,林举人却是白了脸色。
“爹,你没事吧?”
这边吵吵闹闹的,林晚扶着林举人下了亭子,亭子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土坪,边上有一条小溪,小溪另一边是良田,另一边则放着几个石墩子,这是给过路人打水歇息的地方,毕竟亭子小,不可能所有人都挤在亭子里。
林晚让林举人在石墩子上坐下,自己拿着手帕到小溪边打湿拧干,过来给林举人:“爹,您擦擦脸吧。”
“哎。”林举人接过湿手帕擦了脸,混沌沌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晚:“晚晚,你早就知道了。”
“嗯。”林晚本来是不想让林举人知道自己已经知道谢老夫人威胁他的事情,但谢老夫人问到了,林举人也瞒不住了,她就干脆承认了。
“从谢家拿回来的那个玉佩,我已经放在书房里,你专门放印章的抽屉了,你回头自己去找。”林晚说。
林举人心情非常的复杂,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一会儿,他才叹息:“对不起。”
林晚抬眼:“爹爹为什么要道歉?”
“为父没有保护好你和你娘。”林举人心里十分酸涩。
“恰恰相反,我觉得爹做得很好,这些年我和娘都很快乐,很幸福,这些都是因为爹的努力和付出。”林晚握住林举人的手,真诚的说:“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您,更加尊敬您。”
“可这一次——”
“以前都是爹保护我和娘,现在女儿长大了,女儿可以保护爹和娘!”林晚打断林举人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管是您保护女儿,还是女儿保护您,那都是应该的。”
林举人鼻子一阵酸涩,眼里闪过泪花,他仰头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激荡的心情,抬手摸摸林晚的头:“好孩子!”
林晚蹲在林举人面前,“那爹能不能原谅我这次莽撞?”
“嗯?”林举人不解。
林晚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玉佩我早就拿到手了,我本来可以早点告诉爹,不让爹来冒这个险的,但是我没有告诉爹,害得爹白跑了这一趟,还差点儿被谢景恒害了。女儿有错,爹爹责罚。”
林举人之前没想到这一层,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这会儿听林晚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这丫头真的是欠教训。
不过,林举人更加关心另外一件事:“刚刚周捕头说,有人盗墓,这件事不会跟你也有关系吧?”
林举人生怕被人听到,压低了声音。
“没有。”林晚神色淡定的说。
这个时候人讲究死者为大,这样故意去扒人家的坟被人知道是要被打死的,林举人这样的读书人就更加不会接受,所以,为了避免父女之间出现裂痕,她还是适当的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好了。
“真的?”林举人一个字都不信她。
他算是知道了。
他这个女儿,以前像个鹌鹑,被人欺负都不敢出声,现在胆子倒是大得很,什么都敢干。
“真的。”林晚镇定。
林举人便没有逼她了。
毕竟吧,他也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不找人以盗墓的名义将棺材挖出来,那就不可能有借口去扒人家的坟。
那这桩命案,就有很有可能被永远掩埋了。
当初谢家将雪梨的尸体放到谢宝仪的棺材里一起埋到地里,应该也是有这样的打算的。
毕竟若不是有真凭实据,就是官府都不能随便扒坟开棺。
这么一想,又觉得女儿实在是胆子太大了,林举人敲打她:“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情。”
林晚乖巧应:“好。”
这件事双方都算是心知肚明,有了共识,便扔过墙去了。
林举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要跟林晚说当年的事情:“当年……”
林晚打断他:“爹,当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
林举人呆愣:“你不想知道?”
“不想。”林晚答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都积灰了,还扒出来做什么?该埋了的全都埋了吧。”
林举人被哽住了,一会儿才说:“你倒是不好奇。”
“没什么可好奇的。”林晚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揪了根青草,揪着叶子往小溪里扔,看着小鱼儿倏出倏入,快活穿梭,一派轻松写意。
林举人复杂的心思也仿佛被洗涤了。
好像,没什么好烦恼的了。
不对,他还有个糟心的学生。
林举人忍不住问:“雪梨真是谢景恒杀的?”
“嗯。”林晚随口应道。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杀不了我吧?”林晚想了一下说道。
林举人黑了脸:“不准胡说!”
林晚耸耸肩,又摘了一朵小花儿,扔在水里,看着它随着流水往前。
等到谢家车队在捕快的押解下都往前走了,林举人才带着林晚往回走,到了县城他们也不去县衙那边看热闹,而是径直回了家。
林晚回了自己院子,林举人则是去了书房,在抽屉里找到了林晚放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玉佩,林举人将玉佩拿起来,想起往事种种,不由得叹息一声。
而后发现还有一个锦盒,林举人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块图样跟他手里一模一样的玉佩,其中一块玉质上乘,跟正品看上去有八分相似,另外几块则是粗制滥造。
林举人先是一愣,继而眼神复杂,最后又露出继续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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