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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大爷的话,  今早辰正三刻(上午八点四十五),蟠大爷给了太爷两块碎金子,共约十两。太爷发了大火儿,  打了蟠大爷几十个手板,还罚蟠大爷在廊下罚站,  命小的来请大爷回去。”终于到爷们中午暂歇的时候,齐安觑见大爷从学里出来,立时过去回话。

    “他给谁了?”跟在贾瑚身后听了齐安的话,  贾琏颇觉好笑,  又有些不敢信,便再问一遍确认。

    齐安低头回道“蟠大爷给了太爷十两金子。”

    “十两!还是金子!蟠兄弟不愧是薛姑父的儿子,  出手够阔绰的。”贾琏边笑边看向贾瑚,“大哥怎么想?”

    贾瑚不答他,  问齐安“这么说蟠大爷在外头站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齐安十分精确回说“有一个时辰两刻钟多了。”

    贾瑚转头问“你们也去?”

    温修昀笑道“左右无事,  去看看瑚大哥怎么管教孩子也不错。”

    齐安忙引三位爷过去。

    这时后头出来的贾瑞看见齐安在这里,便知是贾代儒处有事,  待要上去问,  又不敢问,  犹豫间,贾瑚等人已行得远了。

    贾蓉贾蔷在后头见了贾瑞这等呆样,  偷偷笑了一回,  贾蓉去拍他的肩膀“瑞大叔,你看什么呢?”

    贾瑞先是被吓了一跳,  看是贾蓉,  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贾蔷笑道“瑚大叔每日惯是忙的。走,咱们一处吃饭去?”

    贾蓉贾蔷乃是宁国府长房嫡派哥儿,  贾瑞虽是叔叔,在他两个面前也只有巴结的份儿,道“既两位侄儿相邀,一处吃饭也热闹。”

    三人便往贾蓉房里来。

    从人来来去去的摆饭放碟,贾蓉请贾瑞上首坐了,他两个陪坐,坐定贾蓉才问“我看今儿瑚大叔三位不是往琏二叔院里回去,好似是往东边去,倒不知是什么事儿。”

    贾瑞道“我也不知,没来得及问,瑚大哥就走了。”

    贾蔷笑道“瑚大叔是一府之主,忙啊。听得薛家把蟠大叔托给瑚大叔照管,上两个月抬了几箱金银来。”

    贾瑞忙道“原

    来还有这事?这我倒是不知。”

    贾蓉道“瑚大叔管这府上管得严,这府里的事连我们知道得都少,何况你们在外头?更不知道了。”

    贾蔷又问“瑞大叔,不知瑚大叔请太爷来教导蟠大叔,一年给多少束脩?”

    贾瑞讪讪道“这……祖父的事儿一向不告诉我,我实是不知。”

    贾蓉道“蔷儿,你问这些作甚!”

    贾蔷笑道“我随口一问,瑞大叔别介意。是侄儿多嘴,侄儿让他们拿酒敬您一杯。”

    贾瑞得了这两句恭维,又觉心里过得去了,说道“咱们随便说几句闲话,不用这么认真。再说下午还要上学,喝了酒被先生和瑚大哥知道倒不好了。”

    贾蔷忙道“这话很是!既然如此,我改日再请瑞大叔。”

    贾蓉道“说起来幸好瑚大叔中午不和咱们一处用饭,不然这一天真是没个松气儿的时候。”

    贾蔷看着贾瑞笑道“咱们学里四位叔叔,除了瑞大叔之外,余下三位叔叔要么是冷面阎王,要么是笑面虎,只有瑞大叔一位好相与的。”

    贾瑞心内高兴,要笑又忙忍住道“瑚大哥昀大哥琏二哥都是有学问的人,我万万比不上几位兄长。”

    贾蔷和贾蓉对个眼神儿,笑道“瑞大叔可别太过谦了,真论起来,为人处世招人喜欢不也是本事?”

    贾蓉也跟着夸了贾瑞几句,把贾瑞夸得眉梢眼角浮起得意,两人笑笑,又说起荣国府里的事儿。

    “哎,不知道还得在这府里上几年学,看几年瑚大叔的脸色。”贾蔷叹道。

    贾蓉也愁眉苦脸。

    贾瑞道“瑚大哥虽然……严些,但这里的先生着实不错,连我祖父都甚是推崇。”

    贾蔷笑问“瑞大叔也太会说话了,瑚大叔那哪儿只是严些,你难道不怕瑚大叔?我们还听得这边府上老太太有意让瑚大叔出孝就成亲,过二年瑚大婶子一来,咱们就更松快不得了。”

    贾瑞问“怎么这么说?不是都说未来瑚大嫂子是从小在这府里上学,性情极温婉软和的?”

    贾蓉笑道“瑞大叔,这你又不知道了。我们也不

    怕告诉你,咱们未来瑚大婶子和瑚大叔一样是个厉害人物儿,外头人都不知道,也就我们两府上人才知道些。”

    贾瑞道“不知未来瑚大嫂子是怎么个厉害法儿。”

    贾蓉要说,贾蔷拦住道“大哥,我看现在时辰不早了,这一说没个头儿,中午歇不好,下午没精神,再被先生拿住了问。咱们两个还好说,不是连累了瑞大叔回去还得被太爷斥责?不如咱们赶紧吃饭,等过几日有空,请瑞大叔吃酒,再慢慢儿的说。”

    “这也成!”贾蓉笑问贾瑞,“不知这回休沐瑞大叔有没有空儿?”

    不知贾蓉贾蔷会置下何等酒食招待他,贾瑞又想去,又怕贾代儒斥责不许,心中犹豫在面上露出了几分。

    贾蓉便道“瑞大叔若不想来便罢,若想来,我两个到太爷跟前儿去说。在一处上学一两个月了,在一处吃顿饭太爷总不会不许。”

    贾瑞又觉羞窘又觉高兴,更兼嘴馋贾蓉贾蔷的吃食和他两个肚里的消息,到底别扭着答应了。

    “蟠大爷把金子直接放到太爷手里,太爷当时就生气了,斥问蟠大爷是什么意思。蟠大爷似乎没想到太爷会是这样反应,看太爷发了这么大的火儿愣住了,好一会儿说是给太爷花用的。太爷没信蟠大爷这话,也没再听蟠大爷的解释,命小的们把蟠大爷拎到外边儿,太爷亲自抓住蟠大爷的手,把左右手都打了几十下子。蟠大爷要辩解,一开始说了几句‘没见过不爱银子的人’‘你这人也太奇怪了’等话,但后来被太爷打哭了,便再没说出来什么。”一路上,齐安把上午在苍柏院的事儿详细告诉贾瑚。

    贾瑚问“蟠兄弟就说了这几句,没冒出不好听的来?太爷都说蟠兄弟什么了?”

    齐安道“蟠大爷还真没说太难听的,太爷也只问了蟠大爷一句,后头就没问了。我看太爷是认定蟠大爷要拿金银收买,所以才动了大怒。小的们也劝了,但太爷不肯息怒消火儿。”

    贾瑚又问“那蟠兄弟在廊下站着,身上穿的是什么?”

    齐安忙回“大爷放心,汤嬷嬷给蟠大爷穿得厚实暖和,一

    两个时辰在外头应冻不着。”

    贾瑚点头,不再问齐安话,紧着往苍柏院走,心道贾代儒如此生气,估计不仅是因为薛蟠要拿金银贿赂收买他,觉得自己的品行道德被低估了,应还有他自家略贫,所以看了薛蟠这样,心中被刺痛了的缘故。

    薛蟠有银子不使给下人,却使给贾代儒,在贾代儒看来,这就是他比下人们更容易被金银打动收买的意思了。

    贾琏在旁问“大哥,昨晚咱们猜蟠兄弟会把银子给谁,你不说话,难道是早就猜到了他会给太爷?”

    贾瑚道“他一向惧怕我,那院子里都是我的人,他怎么敢给。他虽不聪明,也不傻,溜出去给二门上的人,人也不敢放他。白日里都是太爷看着他读书,让太爷偏向他,他的日子就好过了。”

    贾琏笑道“蟠兄弟还是太小了,不知道太爷的脾性。”

    温修昀笑道“若蟠兄弟再聪明些,应早就知道在瑚大哥手里,唯有好生读书进益才有出路。就是不知道经了这一回,他能不能学乖了。”

    到得苍柏院,一进院门,三人就见薛蟠正立在廊下窗前抬着手哭,那两只手又红又肿。

    看薛蟠身上穿得算厚实,披着一件大厚披风,头上戴着帽子,只有脸哭得通红,贾瑚便先不理他,一径入了屋门。

    贾代儒在堂屋椅上坐着,旁边几上搁着两块黄澄澄的碎金子和一杯茶,茶还满着,却已经不冒热气了。

    “怎不给太爷倒热茶?”贾瑚问。

    没待旁边小厮回话,贾代儒已站起来说“是我没叫他们倒。”

    他把两块金子攥在手里,疾步来至贾瑚面前,涨红着脸道“瑚大爷,你看,这……”

    贾瑚给贾琏使眼色,贾琏便上前扶住贾代儒,笑道“太爷,蟠兄弟顽劣不知事,得罪了您老人家,您先消消火儿,别气着了自己。”

    说着,贾琏接过贾代儒手上两块金子,又把贾代儒扶到椅子上坐了,亲自给他斟茶。

    贾瑚坐在贾代儒另一边,命“把薛蟠私藏的金银都拿来。”

    有小厮抱着一个小箱子放在几上打开,里头是满当当的散碎

    金银,统共四五百两,加起来约值一两千金(银子)。

    “就这些,别的没了?”贾瑚问。

    汤嬷嬷道“回大爷的话,才刚我带着人把蟠大爷的行李重收拾了一遍,所有夹带的金银都在这里,外一两也没了。”

    贾琏把手里两块金子也放回这箱子里。

    贾瑚和贾代儒道“请太爷别多心。蟠兄弟毕竟年岁还小,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不通道理,因太爷是直接管着他的,所以才给太爷,这也是他糊涂人直来直去的想头。”

    贾代儒心里的念头本就不好直说,现既先后被贾琏贾瑚都劝了,有了台阶下,便道“我并非单为被个孩子看轻了生气。只是他小小年纪,心里不想着怎么好生读书,倒想着怎么拿银子使给先生图轻松,怎叫人心里不怒?”

    贾瑚道“正如太爷所说。其实当日我和薛家姑父姑母商议的是不许给蟠兄弟带一文银子,就是怕他有这事。归根究底,今日之事还是因薛家姑父姑母未遵与我的约定而起。下午我往定安伯府去一趟,蟠兄弟还暂交给太爷先带着读书了。”

    贾代儒叹道“把一个根子不正的孩子掰正何其不容易,瑚大爷真是费心了。”

    贾瑚道“受人之托罢了,算不得什么。”

    看贾代儒气消了,捧茶喝得一口,贾瑚便起身出至门外,走到哭得嗓子都哑了的薛蟠面前,看他两眼,问“你带的银子哪儿来的?谁给你的?”

    薛蟠抽噎着要说,又闭嘴不说。

    贾瑚道“当日我和你爹娘说过,不许给你带一两银子。下午我便往定安伯府去,不管是谁给你带的,想必你爹娘都少不了会得个没脸。”

    薛蟠吓得止了哭声,睁着肿胀的眼睛抬头看贾瑚,眼神瑟缩害怕。

    贾瑚命“把蟠大爷送到屋里梳洗上药。”又和薛蟠道“你私藏金银,还要贿赂先生,这个错儿我先记下,等从定安伯府回来再处置你。下午你继续跟着先生上课,晚上回来我要查验。”

    被贾瑚捂住口鼻不能呼吸的难受清晰被薛蟠回忆起来了。

    还有板子落在身上的疼痛,这

    些日子养伤的苦楚,也一并浮现在薛蟠心头。

    齐安带着人把发抖的薛蟠带到屋里,贾琏问贾瑚“大哥要和薛家怎么说?”

    贾瑚问“你跟着我一起去?”

    贾琏忙道“临近年关,想必定安伯府也忙得很,大哥是定安伯府女婿,去了无妨,我就不跟着去添乱了。”

    贾瑚问温修昀“昀兄弟去不去?你有段日子没回定安伯府了。”

    温修昀笑道“我也不去了,和琏兄弟一起在家罢,也防着下午家里再有什么事儿。”他略犹豫道“左右过年也要回去的。”

    说完这几句,三人到贾瑚书房用了午饭,温修昀和贾琏看这里无事,便往前回各自院子去。

    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到了温修昀院门,贾琏问“昀表兄怎么不回去?”

    温修昀笑道“琏兄弟说这话怪没意思。”

    贾琏也一笑“我说这话是真心的,并无试探之意。”

    温修昀收了笑,认真看着贾琏道“我知道琏兄弟心里过不去,不必勉强。再者将来的事谁也不能料准……”

    贾琏道“有些事确实不能料准,可有的事结果显而易见,我没必要拿那么一点儿的不确定误了别人。”

    “昀表兄,我今日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贾琏对温修昀一礼,转身往前行去。

    温修昀在原地犹豫半晌,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垂眸回身,进了自己院子。

    吩咐人备马,两刻钟后出发,贾瑚躺在床上假寐一刻,睁眼起身要走,行到门口,却见齐安在外头等着,便问“什么事儿?”

    “回大爷的话,是蟠大爷说有话想对大爷说。小的不敢自专答应蟠大爷,来问大爷的意思。”齐安回。

    贾瑚把马鞭子拿在手里,快步到了苍柏院薛蟠卧房,随意一坐,道“给你半刻钟,想说什么快说。”

    薛蟠看贾瑚手上马鞭黑得发亮,在他手里慢慢敲动,吓得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刻钟眨眼就过去,看薛蟠不说话,贾瑚起身要往外走,被薛蟠哆哆嗦嗦从背后叫住“瑚、瑚大哥!”

    贾瑚在门口转身看向他。

    薛蟠已吓得又哭了,抽噎着说“瑚大哥,你能不能别去问我爹娘?你再打我一顿也行……”

    贾瑚问“你是真心这么说?”

    “真的,真心的……”薛蟠以为贾瑚要答应,忙着抹眼泪回答。

    贾瑚再问“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找你爹娘?”

    薛蟠抿嘴不说话。

    “让我猜猜,这些金银是姑母给你的,你怕我去告诉姑父,让姑父姑母起矛盾,姑母丢脸?”贾瑚淡淡道。

    薛蟠瞪大眼睛。

    贾瑚道“你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想让姑母被姑父斥责,倒还算孝顺。”

    薛蟠眼里露出喜意,嘴巴微张,道谢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口。

    可贾瑚下一句却是“但你要知道,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做错了事要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例外。”

    薛蟠的笑意凝固了,渐渐又变回恐慌害怕。

    “姑母不该给你带金银,但若你一直不被人发现,就不会连累到姑母。”贾瑚走近薛蟠两步,居高临下和他说,“你做错了事,不但自己要付出代价,还会牵连别人,我以为经过上次,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定安伯府的嫡长孙女被你害得有心智不全的可能,你爹娘没告诉你他们付出了什么,才换得你的平安?”贾瑚给薛蟠留下一句话,出去了。

    薛蟠哆哆嗦嗦蹲在地上,心中塞满了惊慌疑惑恐惧。

    爹娘……为了他,都怎么了?都被怎么了?

    他面上又被眼泪划满,跌跌撞撞跑到汤嬷嬷身边,问“嬷嬷,嬷嬷,你知道不知道瑚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汤嬷嬷面容一如往常端肃,只道“没得大爷的话,我不能告诉蟠大爷。若蟠大爷想知道,到了晚上大爷回来,可以再去问。”

    “还有两刻钟上课,大爷渴不渴,饿不饿,想不想方便?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汤嬷嬷惯常询问。

    薛蟠摇头又点头“没有不舒服……我渴了。”

    汤嬷嬷给薛蟠倒杯温茶,一口口喂给他,又道“大爷的手再上些药罢。”

    “瑚儿怎么这时候来了?”温瑛看时辰钟走到未正三刻(下午两点四十五,)笑道,“这不早不晚的。”

    命人去把贾瑚请进来,温瑛和柳如眉道“你先去罢,吩咐厨房晚上置些酒菜,若老爷晚上回来得晚,让佩儿仁儿陪他吃饭。”

    柳如眉笑着答应了去了。

    温瑛想起那日和王子腾说的话,连老爷都说让两个孩子多相处无妨,她有什么好拦着的?于是便命“告诉姑娘,瑚大爷来了,叫她好生梳洗打扮了来。”

    贾瑚进门给温瑛行礼问了好,温瑛让他坐,问他这时候来了何事,贾瑚便把薛蟠拿金银意图贿赂贾代儒之事说了。

    温瑛又是觉得可笑又是觉得可气,道“你姑母这人真是……”问“那你现在过去?”

    贾瑚道“时候不早了,今日早解决了也好。”

    温瑛嘱咐“你到了那边儿可好好的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闹得你姑母太没脸。”

    贾瑚道“岳母大人放心。”

    温瑛笑道“你快去了回来,我才命人去叫鸾丫头了。你回来得早,你们两个还能说说话。”

    贾瑚立时起身对温瑛一礼“多谢岳母大人!”

    温瑛无奈笑道“快去罢!”

    贾瑚脚程快,没用人先报信,不一时就到了长松院。

    把给王家贾家的分红都给了,赶在腊月前在户部销了帐,将养了这些日子,薛良养回来几分,每日能下床走动了。

    生意上的事儿渐完,薛蟠被送到荣国府,家里就剩他和王宜静两个并宝钗这女儿。白日无事,薛良便命把薛宝钗抱来他屋里,亲自教导女儿读书认字。

    薛宝钗虽是女孩儿,一概天赋却比其兄薛蟠高了十倍,她现在不比三四岁时淘气,坐得住了,薛良教她什么她都学得极快,不过二三十日,已把千字文一本读顺记诵,字也全部识得。

    薛良见女儿这等聪慧灵秀,心下安慰之余,只恨宝钗不是儿子。若能得个宝钗这样的儿子,他还愁这些做什么?

    但遗憾归遗憾,薛良并不因薛宝钗是女儿就懈怠教她。(注1)

    男子读书明

    理能科举做官光宗耀祖,女子虽不能入仕做官,但来日嫁到别家,若不明道理,不能得夫家喜欢丈夫疼爱还是小事,行差踏错心里糊涂连累家族才是大事。

    岳家王家虽势高,太太也是端庄闺秀,但太太从小不读书识字,终究眼界有些浅了,人也有时候会糊涂,宝钗既有如此天赋,他可不能让宝钗长成太太的性子。

    薛良成日有空就教导宝钗,王宜静自然要和丈夫女儿呆在一处。薛良身上并未好全,每日能教宝钗半日就算多的,剩下的半日,王宜静便带着宝钗学些针线女红。

    此时已是下午,薛良精神不济,午饭后就在内间床上歇息。王宜静和薛宝钗母女在东里间榻上坐着,薛宝钗拿笔描花样子。

    听人报“瑚大爷来了”,王宜静慌忙起身,问人“他到哪儿了?怎么突然过来?知不知道因为什么来的?”

    婆子回道“瑚大爷就在院门儿等着,不知道因为什么。”

    王宜静没奈何,看宝钗放下笔看她,命“先把姑娘抱到后头去。”

    上回经了一回,把宝钗吓得成这样儿,万一今日再有什么,把宝钗吓坏了,她找谁哭去?

    乳母去抱薛宝钗,薛宝钗却不肯让抱“娘,我不回去!”

    王宜静哄她“宝钗,乖,你先自己回屋子玩一会儿,等人走了娘再陪你,好不好?”

    薛宝钗本还在摇头,但看王宜静满面焦急,嘟了嘴说“那娘可别和人吵架呀。”

    王宜静苦笑,怎么叫她和人吵架?瑚儿不来吵她就不错了。

    薛宝钗被乳母抱走,王宜静命赶紧把瑚大爷请进来,又往薛良卧房去唤他。

    薛良身子弱,睡眠一向不好,只是在床上闭眼养身,并未睡着,东边屋里的动静他隐约听着,已经撑着坐起来,看王宜静进来问她“怎么了?”

    王宜静叹道“瑚儿突然来了。”

    薛良扶着王宜静的手下床穿鞋穿衣,问“太太没有事瞒着我?”

    王宜静有一瞬间的心虚,被薛良看在眼里。

    薛良叹了一声,拄着拐杖来至堂屋,贾瑚正好进来,他看贾瑚身后跟着的人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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