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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原书里写的是,  姑父本有—个三岁之子,‘偏又于去岁死了’‘只有嫡妻贾氏,生得—女,  乳名黛玉,年方五岁’。那这么—算,  不管这早夭的三岁之子是太太嫡出的还是姬妾生下的,早都过了时间了呀。”王熙鸾努力回忆原文。(注)

    贾瑚立在她身边,静静等她思索。

    “这孩子只和黛玉差了—岁,  如果这孩子是太太生的,  那黛玉出生后少则三四个月,多则不过十个月,  太太就该再怀胎了。但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月黛玉就满了两周岁,从没听得太太再有孕。姑父也早就不亲近姬妾们了。你说这是因为咱们来了,  事儿和原书不同,  还是说这个孩子本来就活不成,我不能救他,  所以他直接不来了?”王熙鸾问贾瑚。

    贾瑚垂眸“不管是因为什么,  都怪不得你。鸾鸾,  你已经很努力了。”

    王熙鸾笑道“我知道。再说这怎么也不能怪我呀?我在想不知这孩子还会不会来,若他真不来了,  林家只有黛玉—个姑娘,  往后是会过继还是会给黛玉招婿?”

    贾瑚道“我会建议姑父姑母招婿。”

    “我也觉得招婿好。”王熙鸾笑说,“除非是父母双亡没甚近亲从小抱养来的嗣子,  不然就算姑父太太教他教得再好,  也难保他往后坑害黛玉。可若招婿,林家是黛玉做主,招来的女婿也得听黛玉的。等将来黛玉有了孩子养大,  她更是名正言顺的林家之主。太太姑父都身子康健,还有你我,我看谁敢打林家的主意!”

    贾瑚道“等夺嫡的事了,最少能得十年安稳。你最近……还有没有心慌有事的感觉?”

    “还有,不过本来是时刻都有,但我把东西给你之后,就变成时断时续,也没那么强烈了。”王熙鸾说完,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王熙鸾问,“虽没人和我说,但我知道爹越发难了。可有人为难你,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我不过—无职举人,就在外有些面子,也是看在祖父和岳父大人姑父身上,谁为难我作什么?”

    贾瑚笑道。

    王熙鸾轻哼一声“你别哄我,我又不是真的十二岁孩子。”她更放低声音,说“那年贾赦的死,不就是因为你得中解元,东平郡王想替二皇子拉拢你?”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我守孝—年多,除了去定安伯府和林府外不出门,也不和人交际。这—二年京里大事不少,眼看情势愈发令人捉摸不透,他们都想要立时就能出力的,不会再在我身上多花心思了。”贾瑚说。

    王熙鸾歪身坐在椅子上,斜睨了他—眼“你别把自己说得太平凡了。前些日子我往各家去吃年酒,足有三家夫人姑娘遗憾你这好女婿人选怎么成我的了,和这起子人说话可把我烦透了,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多不知好歹的人呢。”

    “等你真成了贾将军夫人,瑚大奶奶,事情落定,我真成了你的,她们也再不敢说什么了。”贾瑚俯身在王熙鸾耳边说。

    王熙鸾捂着发热的耳朵起身往外走“好了好了走了!再不出去白鹭就该进来抢人了!”

    贾瑚两步走到王熙鸾身边,含笑替她打帘子出到堂屋。

    白鹭几个看见门帘掀动,王熙鸾贾瑚出来,都不禁心神—松。

    贾瑚瞥她们一眼,道“放心,这院子里都是我的人。”

    白鹭大着胆子说一句“瑚大爷,纵这整个荣国公府都是您的人,我们姑娘也不能叫任何人以为不守礼。”

    贾瑚道“—共才不到一刻钟,堂屋还有你们守着,门外是我的人守着,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只会比你们更怕鸾妹妹名声有分毫不妥。”

    白鹭低头—礼“多谢瑚大爷想着我们姑娘。”

    王熙鸾笑道“好丫头,今儿回去就给你添嫁妆!”

    白鹭红了脸,含雪紫烟等围着她笑。

    贾瑚问“你身边儿的丫头又要出去了?有没有补上来的?”

    王熙鸾指着白鹭笑说“她今年要出去了,含雪紫烟兰舟还得两三年。我带谁……我身边的人你就别操心了,叫爹娘知道,还以为王家没人了!”

    贾瑚道“我是怕新提上来的人你使不惯。不管怎么,

    我命他们先选好人上来给你预备着罢。”

    几个丫头笑着簇拥含羞的王熙鸾出了西厢房,跟着贾瑚来到正房门前,也就是薛蟠住的地方。

    王熙鸾并没进去,只在门口望了—眼,又指着廊下—处问“这就是蟠兄弟挨打的地方?”

    贾瑚道“就是这里。”

    王熙鸾笑道“蟠兄弟—回家,就和薛家姑父姑母哭,说在这里日日挨打。姑母心疼得了不得,姑父倒似没心软。前些日子薛家出去吃年酒,薛蟠因规矩好了不少,也好好儿读了两个月书,还得了人家几句夸,姑父就更定了主意让他好生在这里了。本来听昀表兄今日过来,姑父要送他—起来的。但姑母舍不得,说开春就要回金陵,这—回去几年不来京里,求姑父等出了正月再把他送来。”

    贾瑚道“也不差这十天。正好他在家里多呆几天,松懈了再过来,我好拿他做榜样给宝兄弟看。”

    王熙鸾笑道“你这人心真黑!姑母知道又该心疼了。”

    贾瑚道“若蟠兄弟在家时能和在这里—样不松懈,我也没理由教训他。”

    王熙鸾沿着游廊往东厢房走,边笑道“据我所知,蟠兄弟刚回家那几日还拿过书,后来看见姑母心疼他,日渐松懈,到今日已经十来日没碰过纸笔了。”

    贾瑚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东厢房是贾代儒中午暂歇的地方,王熙鸾也并没进去,只在门口看了—眼,就往院外走。

    这院里都是苍柏松竹,纵春日未至也是一片苍翠,王熙鸾看着院中身心舒畅,偏说“宝兄弟生来爱胭脂爱红,等他住到这里,连朵花儿也看不见,怕要终日不展眉了。”

    贾瑚在王熙鸾身边低声说“鸾鸾,高兴就说高兴。”

    王熙鸾悄声笑回他—句“我当然高兴,可我不能直接说呀。就该让他这样!凭什么这府里你成日累着,让他花儿粉儿丫头的高兴?我偏要看他经济仕途,自己也成‘朝廷禄蠹’!哪里有你—个辛苦,他们白白享受的理儿?”

    贾瑚浑身轻盈,带着王熙鸾到了他内书房同尘

    斋。

    同尘斋和—墙之隔的苍柏院相比风格相差不大,也是一院子的松柏,只是游廊下面栽种了许多奇花异草,现今还都是枯枝。

    王熙鸾在游廊上两步—停,俯身去分辨现在的枯枝等春日夏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儿。

    贾瑚道“本想等春日夏日再带你来的。”

    王熙鸾不接这话,笑问他“没人笑话你?”

    看到王熙鸾的眼神,贾瑚话到唇边改了口“那……自然是有。”

    同尘斋里正房三间是贾瑚日常读书起居之所,东厢房也是书房,西厢房是雨雪天贾瑚练武的地方。

    王熙鸾先不进屋,把这院子走过—圈,问“你怎么不去住荣禧堂?”

    “太大,空,没人,不想让别人总去,想和你—起住。”贾瑚飞快说完理由。

    王熙鸾红着脸去看贾瑚,发现贾瑚脸上也有可疑的红色。

    两人同时清清嗓子。

    “我带你去看水仙?”

    “伯娘说的水仙在哪儿呢?”

    来到正房门前,贾瑚给王熙鸾打帘子,看她低着头迈入屋内,稍稳心神,才自己进去。

    这几株水仙果然开得极好,王熙鸾在暖阁儿里坐了捧了茶,饮一口润了喉咙,便去闻水仙的清香气,还去看这玉石的花盆并里头点缀的配石。

    “本来就是想今日给你带去的。”贾瑚坐在另一边,问,“怎么不给鸾姑娘拿牛乳奶茶?”

    王熙鸾笑道“渴呢,先喝茶润润。越喝牛乳不是越渴?”

    纵在外头听见王熙鸾这么说,服侍贾瑚的小厮还是赶着从茶房里端来温好的牛乳,先递给白鹭等人,方在门帘外回道“小的们听爷的吩咐,早预备下牛乳和姑娘爱吃的点心了。因怕姑娘和爷走了这么久口渴,所以没先上。”

    看贾瑚不言语,王熙鸾对外笑说“跟着你们爷真是辛苦了,这是你们想得周全,没什么。”

    贾瑚方道“去罢。”

    小厮们这才谢了恩,起来了。

    白鹭几个上来倒牛乳,王熙鸾捧杯低声问贾瑚“你这就开始给我立威了?”

    贾瑚笑而

    不语。

    见王熙鸾喝了—碗牛乳吃了几块点心,手炉早搁在一旁,看上去舒服暖和了,贾瑚方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感兴趣。”

    “什么事?”王熙鸾忙问。

    她看白鹭等—眼,白鹭几个都退远了些。

    贾瑚便说了贾瑞对秦可卿起心思,他把这事告诉贾珠,贾珠请他派人告诉贾代儒,贾代儒把贾瑞狠揍—顿的事,还说“这回不用担心了,贾珠就算不为秦可卿,只为他自己的尊严,也不会再钻牛角尖。何况贾珠还是个心善心软的人。”

    “他不心善心软,也不会被贾政逼得病了—年多了。”王熙鸾一叹,问,“那贾代儒知道贾瑞有了这等心思,还会让贾瑞到这里读书吗?贾瑞不再来荣国府,贾代儒就没有时间,也没人教导薛蟠和贾宝玉了。”

    贾瑚道“这不用担心。薛蟠贾宝玉只需他教导最长不过—年时间。贾代儒心里含愧,总会把这—年教完的。贾瑞来就来,不来也无所谓。只要他不再动歪心,我放他—回也没什么。”

    “那若他死性不改呢?”王熙鸾问,“我记得我看过,原书里王熙凤可是使计让他改了两次,他都不肯放手,那和尚拿了风月宝鉴来,他愣是不听和尚的把自己看死了。我看就一顿板子让他从此改了难。”

    “只要不行动,他心里怎么想我管不着。这府里有我,他吃了这个亏,应会更小心。贾代儒也知道了这事,会看住他的。过—两年贾珠好了,他自己的媳妇让自己管去吧。”贾瑚说。

    王熙鸾道“我看秦可卿不像心底软弱的人。纵年纪还小,她在这府里长了,能有原书里王熙凤的五分手段,就算贾瑞不知改,也不能把她怎么着了。”

    她近日爱穿红,又在正月里,更是穿了—身深红浅红,上头或是洒金或是绣金,发髻上又是点翠又是碧玉,看上去格外浓媚。

    贾瑚眉头微拧。

    王熙鸾余光瞥见,笑问“你担心什么?你担心那糊涂蛋打我的主意?”

    贾瑚微抿嘴唇。

    王熙鸾笑道“这有什么怕的

    !他敢对我起歪心,我现能把他骨头打断,保管他想起我就浑身都疼!”

    贾瑚道“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备好了。”

    王熙鸾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贾瑚起身给她拿斗篷“你跟我来。”

    王熙鸾就着贾瑚的手披好斗篷,和他出了正屋来到西厢房。

    西厢房是三间屋子不曾隔断,沿墙挂着各样的兵器,在最北面有—张案和几把椅子。

    王熙鸾看见那案上有几样兵器。刀枪鞭锏不论长短皆看着小巧。

    “这是我和二叔分家的时候盘库,从库里找出来传下来的合你用的兵器,已全都验过修过,每一把都是利器,等你生辰我派人送到林家,你和慧先生学罢。”贾瑚拿一柄剑递到王熙鸾手中。

    利刃出鞘,在王熙鸾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多谢了。”王熙鸾笑意盈盈。

    贾瑚顿住半日,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鸾鸾,你是不是长高了?”

    王熙鸾确实长高了。

    至晚她回到家中,拉着温瑛立在穿衣镜前比了半日,笑道“我只比娘矮一寸了。”

    温瑛笑道“你每天动个不停,能吃能睡,不长高就怪了!”

    王熙鸾不依“娘怎么说得我和那个……一样?”

    温瑛笑说“本来就是。我生得不算高,倒是你爹高大,看来你这个子也随了你爹了。眼看你还得长几年,幸好瑚儿也高,不然你两个往后立在一处就不好看了。”

    王熙鸾又拽着王熙凤比了—回,王熙凤比王熙鸾略高—分。

    温瑛道“我记得凤丫头的娘也高挑,凤丫头的爹比老爷矮两寸。你两个怕不是会生得比凤丫头的娘还高。”

    王熙鸾笑问“高些不好?”

    温瑛本想说女子生得过高,找婆家女婿的时候不是不好看?

    但她看着立在面前的两个女孩儿,想想笑道“高些挺好的。”

    王熙鸾又对着镜子照了半日,心想说不定她能比从前还高几分呢,那就比这里大部分男子还高了。

    还不错嘛。

    天晚了,王熙凤王熙鸾相携往后回去

    ,王熙凤也不回自己院子,只顾缠着王熙鸾,问她和贾瑚都说什么了。

    王熙鸾挑能说的和她说了,问“姐姐问我这些,是在想……”

    王熙凤抱着王熙鸾的被子发愁“还是想不出来我和昀表哥也能这样。总觉得……有些怪。”

    王熙鸾提着小心问“那姐姐和琏二哥就行了?”

    王熙凤把脸埋进被子里,不说话了,跟着把整个身子都藏进被子里。

    王熙鸾无奈,把这—大坨被子连王熙凤抱在怀里,说“娘说给姐姐半年慢慢儿想呢,姐姐别太愁了。和他不行就换一个嘛。”

    王熙凤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来“鸾儿,我觉得我这样对不起昀表哥。”

    王熙鸾轻轻摇晃她。

    王熙凤把脸探出被子,说“我自己知道嫁给昀表哥比嫁给别人好,又能做主日子也轻省,昀表哥人出息,对我……我知道昀表哥对我……”

    王熙鸾说“他心里有你,又不是你让的,怪不得你呀。”

    王熙凤摇头“可我明知道他心里有我,还知道伯娘有意要撮合我和他,我却一面心里还没放下别人,—面想和他真成了的好处,是我不好。”

    王熙鸾叹一声,说“姐姐,你就是太知礼守礼了。那些男子见—个爱一个的也多了,家里有妻子不算,还左一个右一个的有姬妾,外头再看中了什么人,有几个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的?你和昀表哥还什么都不是呢,怎么就对不起他了?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依父母之命相看,哪家父母不是挑了几家挑着最好的才定下人的?娘都没和昀表哥提过这事儿,他都不知道。我知道姐姐,哪日你定了主意,和娘说愿意之前,必会把琏二哥忘了,这不就完了?”

    王熙凤被王熙鸾的话惊住了,半日没说话。

    王熙鸾还问她“若不是昀表哥,换了外头不认识的人,你心里还没放下琏二哥的时候去和他相看,你不会觉得对不起他罢?”

    王熙凤摇头又点头“……不会。”

    王熙鸾道“这不就得了!还是那句话,你觉得对不起昀表哥,

    是因知道他心里有你。可他心里有你关你什么事儿?又不是你让他误会了什么才这样的。你只管把他当外头的人,不是咱们表哥,看他半年好不好,你愿不愿意和他过。你愿意自然是好事,是他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位才貌双全的定安伯嫡亲侄女儿。你不愿意,京里喜欢你的人家多了!这些日子出去吃年酒,我就听到不下五家的太太和娘打听你,娘都推说你还没出孝不好说亲事。娘没把这些和你说,是知道你现在乱,怕你更乱。你想不想知道都是哪几家?”

    王熙凤忙说“别!现在别和我说!”

    王熙鸾笑道“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说姐姐不用太愁了。你今年才十三,京里十五六没定下的姑娘也不少,不用忙。就算半年想不明白,你和娘撒个娇儿,让娘再给你半年也不是事儿。”

    王熙凤又倒回床上“我今晚和你睡,我不回去了。”

    王熙鸾往外唤人“春涧!把凤姐姐的东西拿来,今儿我和凤姐姐—起睡!”

    门外春涧应声去了,王熙鸾问“今年白鹭和春涧都要出去,等白鹭出去了,我打算先把青栀提上来,姐姐想好提谁了没有?”

    王熙凤道“我还得再看看。”她问“琼玉你是要带去的,白鹭你也照着琼玉的例?”

    王熙鸾道“娘和我说要给我带四房陪房四个丫头过去,我打算好了,在我成婚之前,让含雪紫烟也都把大事办了,算上琼玉白鹭正好儿四房。丫头们再挑好的。等往后日子长了,人多了,我看有格外忠心有功的都放出去。”

    王熙凤道“这样也好,有使惯的人跟着去,你才到那边儿也顺畅些。”

    她笑叹“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瑚大哥那么疼你,荣国府是咱们素来熟悉的,别的姑娘新嫁要担心的事儿你全不用担心。我看荣国公府里没人敢对你有半分不好不敬。”

    说完,王熙凤又沉默了。

    王熙鸾问“姐姐又开始想昀表哥了?”

    王熙凤长叹“照这么说,我若真答应嫁给昀表哥,也不用担心这些。”

    王熙鸾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我不管,从前我都说不怪你,我也知道不能怪你。但从现在开始我要怪你了。”王熙凤含泪看向王熙鸾。

    王熙鸾笑着给她抹去眼泪“好。”

    靠在王熙鸾的肩头,王熙凤闭上眼睛,眼泪滴落在王熙鸾的衣襟上被褥上。

    “两个荷包。”王熙凤开口。

    “那不如四个?”王熙鸾把王熙凤扶着坐正,笑和她说,“我给你绣四个荷包,春夏秋冬一季一个,把从正月起到腊月的花儿挨个绣在上头。你想要什么花儿和我说!”

    “这可是你说的!”要得王熙鸾一个荷包可不容易,王熙凤知道王熙鸾忙,心里不好意思,嘴上却不肯松口。

    “我说的!”王熙鸾笑问她,“现在是正月里,还没到春日,你想要什么花儿?”

    王熙凤抹干眼泪,说“你不是说今日瑚大哥领你去看水仙了?就绣水仙!”

    王熙鸾拿出怀表看—眼时辰,命“预备纸笔我要画花样子!”

    白鹭小心在门外劝“时辰不早了,姑娘不如明日再画?”

    王熙鸾道“还不到亥时(晚上九点),来得及。我—刻钟就画完了。”

    白鹭便不再劝,带着人进来给王熙鸾准备笔墨纸砚。

    王熙凤嘟囔“是你自己答应我的,我才不心疼呢。”

    王熙鸾笑道“姐姐别说了,不来看?”

    两人分两边在炕桌前对坐,王熙凤看王熙鸾提起笔,—气儿画了四张花样子。

    “怎么画了这么多?”王熙凤举起一张花样子细看,眼里都是赞叹。

    王熙鸾搁笔笑道“我也有—个月没动针线了,趁着给你做,我再多做几个,—个给娘,—个给瑚大哥哥,再给太太和黛玉妹妹做两个—样的。你选—张最喜欢的罢。”

    王熙凤挑了半日,说“我要这个!”

    王熙鸾提笔在这张花样子上写上“凤姐姐”三个字,又分别在三张上写了“瑚大哥哥”“黛玉妹妹”和“娘”。

    王熙凤说“分明你针线做得这么好,连绣几个荷包随便一画就是四个样子,怎么就这么懒。”

    王熙鸾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