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虚为实又是什么意思？”瞿歌再问。
吴明没有回答，而是疑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思考虑这些，看看其他人在做什么？”
瞿歌望去，几乎全都是一脸回忆思索的神情。
几个初鸣乐师更是表情纠结，手指颤动，努力掌握这首陌曲。
人的记忆力有限，这个时候，没人敢分心。
“是瞿歌唐突了，耽误了吴明乐师的时间。”
“无妨。”吴明更好奇瞿歌的反应，“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着急？难道说你一点都没记住，干脆破罐子破摔，放弃了？”
“并没有，我只是记忆力比较好而已。”
吴明眼睛一亮：“当真？”
瞿歌微微点头。
“好才情。”吴明喜形于色，“不愧是天赐琴胆，你果然有过人之处。”
同为寒门出身，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有种亲近感。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说道说道。”估计是不想打扰到别人，吴明使用秘音入耳。
“所谓化虚为实，因为在青莲评音的时候，莲子破土发芽为虚假，是幻象，之前我说了，对陌曲的掌握越深，弹奏的越完美，那么长成的青莲就越真实。你应该见过莲花，普通的青莲是没有叶子的，但是生长在乐祖孔圣圣地中的青莲不同，会长出九片叶子，又称九叶青莲。”
“在弹奏陌曲的时候，九叶青莲每开一叶，则表示弹奏之人对陌曲的掌握多一分，如果九叶尽开，证明成功掌握了旋律。”
“我参加过不少曲会，以这种方式竞比的，很少有乐师能让青莲开九叶。”
“开了九叶之后，接下来就是开莲花了，只有青莲开了莲花，才能化虚为实，由假成真，才可以摘取使用。”
吴明说的很详细。
瞿歌思索片刻，道：“掌握旋律开叶，通晓知乐开花，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明悟了曲意，九叶青莲会结出莲子？”
“莲子就别奢望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调韵以下的乐师，能短短时间掌握一首陌曲的曲意，哪怕这陌曲只是凡音。”
算是侧面回答了瞿歌的问题。
这样吗……
明悟曲意就能结出莲子。
吴明说过，一叶莲，半两金，那么莲子应该更加珍贵吧。
瞿歌陷入沉思。
这首曲子，曲名《大海》。
王山刚刚公布。
一首乐曲的曲名，往往是创作者对整首曲子的总结。
有些乐师参悟曲意，就是从曲名开始。
大海？
大海中有什么？大海的特性是什么？
“海中有鱼，有潮起潮落，有风浪海啸……”瞿歌心中思索。
有件事情瞿歌骗了吴明，他并没有完全记住这曲谱。
但是这个世界有种东西，叫金手指。
之前王山写的曲谱，一字不差出现在瞿歌脑海中的乐殿内。
对瞿歌来说，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原来不仅仅只有书，只要是自己看过的，都可以收录进乐殿。
当别的乐师还在费心思考，努力记忆时，瞿歌已经开始悟曲了。
这曲谱极为详细，不仅标明了天罡音，地煞频，就连曲波波段也写的清清楚楚。
任何一个初鸣乐师，对照曲谱，都可以短时间学会旋律。
此刻没有对照，那么想要学会，就难如登天了。
怪不得王山之前说，竞比雅斗，考验的是记忆力、乐理、乐技。
“诸位，谁先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第一个弹奏。
其实这个环节，很考验人心。
并不是说，后面演奏的人占优势。
越往后，可能会随着时间，将本来已经记住的曲谱忘记。
如果打着观看他人演奏，对照己身进而修正的想法，也不妥。
因为你不知道对不对，可能越修，偏差越大。
反而会扰乱自己的思维。
更何况，不同的人，所学乐器不同。
有的是琴，有的笛子，有的是琵琶，有的是箫……
虽说是一样的曲谱，但演奏方式完全不一样，又怎么可能听出那细微的曲调变化？
终归到底，还是要靠自己。
“既然没人愿意做那第一人，小弟就抛砖引玉，献丑了。”
一位初鸣乐师站出来，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一点也不怯场。
此刻。
船楼内。
“开始了，开始了。”
“是琦杰，我认识，想不到他还有这种胆色。”
“琦杰选择是对的，越往后，各种乱音入耳，干扰思维，说不定会发挥失常。”
“勇气可嘉，第一个上场也有好处，至少大家都记住他了。”
“那个天赐琴胆的瞿歌呢？不知何时会上场，我很期待他的表现。”
“还是别抱什么希望，陌曲演奏，最考验基本功，光是记住曲谱，就无比困难，说到底，他还只是蒙生。”
“话说，曲谱我等也看到了，敢问兄台，记住了几成？”
“惭愧，不到五成。”
“我稍微好些，记住七成，不过到现在，已经忘了将近一成了。”
“不知道今夜能不能看到青莲花开的盛景。”
“难！难！难！”
各种讨论声，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立马停歇。
所有人聚目聆听。
只是没多久，有失望的叹息传出。
“此音还惊动不了九叶青莲，前面四段是对的，从第五段开始，频频出错，而且指法生涩，连观谱即弹都还没练熟，就敢参与竞比，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认不清自己？”
“李兄过于苛刻了，试问初鸣乐师，又有几人可以做到只需看一眼曲谱，就能对一切了然于心，圆润自如演奏出来？”
“所以此人当务之急不是参与竞比追求名声，而是苦学。”
“扬名……天下乐师，哪个不想名扬天下，如果没有那个实力，就算扬名，扬的也只是虚名而已。”
竞比现场。
琴音勉强持续了半炷香时间，就无以为继。
这位初鸣乐师脸上有些尴尬。
那花盆中，种下去的青莲种子，没有一丝异动。
在场没有人嘲笑，都是这么过来的。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出场的人，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这就是竞比的魅力。
ps：一小时四刻钟，一盏茶十分钟，一炷香五分钟，一弹指十秒钟，一刹那一秒钟，一息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