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红四连第四十六个牺牲的战士
“燕子，哥要走了，以后不回来看你了。”
荒野的小坟包前，张牧风跪在地上添了一把土。
说着跟当初在爹娘坟前一样的话。
“哥杀了十五个鬼子，以后每杀一个，哥在心里都跟你说一声，你帮哥记着数。”
张牧风把脸贴在小坟包的新土上，贴了很久，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跟着红四连离开了这里，开始了急行军，在敌军区地带不停的进行穿插动作。
刘洪恩把他扔进红四连之后就没怎么管过他，只是一直没给他发枪，就让他跟着部队到处跑着。
这一跑就跑了大半年。
“何老将军，以前在老部队里，跑腿的是什么意思？”
高强带着军人的好奇向一旁的何老将军问道，
在记忆画面里，张牧风已经跟着红四连到处跑了大半年，连枪都没摸着。
战场倒是上了几回，但基本上都是等差不多打完了他才能上去。
何天柱揉了揉看的有些吃力双眼，笑着解释道，
“以前老部队，喜欢把个子还没枪高的小子叫做跑腿的。这类小家伙大多都有不得不被带进部队的原因，但是因为年纪小，肯定是不能发枪的。”
“所以就在部队里帮忙，啥都干，帮炊事班烧火、做饭、扛锅；帮通讯员去送信，帮伤员换药.....”
“虽然上不了战场，但是整个部队里到处能看到那些小子跑来跑去的身影，所以就叫跑腿的。”
说到这里，何老将军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其他八个老兄弟。有些得意的说道。
“能在不对里跑腿跑个几年还活着的，到后来最容易当官！因为他啥都会！啥都能干！”
“当初老头子我就是在团长身边跑腿儿啊！所以你看，现在我是上将，其他那八个家伙就只能是中将！”
一想到那个岁月，何老将军脸上就笑开了花。
高强笑着没接话，有些遗憾没能体验一下那个神奇的“军职”。
视线再度回到画面里，
起初的大半年，张牧风在红四连老老实实的到处跑着，
但是后面的半年，很多观众都发现有些不一样了。
红四连接着连打了几场仗，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之后，整连后撤到一个偏僻的无人村庄修整。
战斗过后，连队多了不少伤员，所以张牧风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是负责跟着军医到处治疗伤员。
“骨头断了，但是还连着皮儿的，这种一般可以治好，顶多就是以后活动不利索。”
“但是要是骨头跟肉全断了，这种多半儿就没法子了，血都止不住！”
老军医一边给各个伤员换药，一边絮絮叨叨的给张牧风讲着。
“那像这种怎么办？”
张牧风指着一个刚刚送来惨嚎不已的伤员，看着他肚子上破开的大洞，脸色有些泛白。
老军医也看着那里，几个年轻点的军医正在拼命的按压着战士的伤口，
但是血还是不停的流着。
“像那种的，没救了.....”
“肠子都流出来了，五脏都被炸伤了，应该是被鬼子的迫击炮炸到了。”
“你去，把这个给他打一针吧。”
老军医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透明小瓶子，用注射器抽干里面的液体。
张牧风接过注射器，平静的来到惨嚎的战士面前，
他看来一眼伤口，又看了一眼这个其实刚刚二十出头的战士。
“老军医说，你不行了，这个你要不要打？”
“呜呜呜！”
战士嘴里死死咬着一块毛巾，眼中满是血丝，只能发出嚎叫无法说话了。
张牧风知道他想问什么，轻声解释道，
“这是吗啡，能让你不那么疼。”
“啊呜呜！”
“要打吗？.....好！”
张牧风轻轻的把手里的针筒缓缓注射进战士的手臂，
这一刻，一直因为疼痛而剧烈挣扎的年轻战士终于不再挣扎了。
他像是解脱了一样，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是笑了，
但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他干枯着嗓子说了最后两个字。
“谢.....谢！”
张牧风一直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的抹了抹眼睛，
“不用谢。”
“对不起，没能救你。”
这是他亲眼看到的，红四连第四十六个牺牲的战士。
还有更多，在战场上没能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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