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进宫?
张鹤龄回过神来,问一旁的衙差:“你说我寿宁侯府的管家,是被陛下下令杖毙的?”
这退到后面的衙差赶紧点头。
张鹤龄皱着眉头,有些奇怪道:“往日我们做这些,也不见陛下这般狠心啊?”
“而且陛下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永西伯府?”
张延龄也点点头:“是啊是啊。”
这张管家前脚才被陛下下令杖毙了,后脚陛下就要宣他们进宫。
为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么一进去,他们两人受什么罚倒是不怕,就是估计要少不了一顿训斥。
张鹤龄眼睛一转,说道:“进宫!”
“顺便请阿姐过来!”
想了想,又说道:“那张管家的尸体,通知他家人去收了吧。”
说完,带着自己的弟弟,跟着传旨太监走了。
进皇宫,两人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到了弘治皇帝面前,太子朱厚照也站在一旁,对着两个舅舅似乎也没有往日的热络。
张鹤龄两兄弟虽然在人前跋扈,但在弘治皇帝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
他们小心的行了礼后,并没有听到以往温和的“免礼”声。
弘治皇帝看着面前的二人,想起刚刚在永西伯府听到的消息,就觉得心中的火气又隐隐上来了。
他闭了闭眼,才沉声道:“起来吧。”
张鹤龄二人站起来,像个鹌鹑一样,丝毫不敢出声。
弘治皇帝说:“今日寿命宁侯府的管家,带着人到了永西伯府去闹事。”
“你们二人可知道此事?”
这话明显已经给了他们台阶下了。
只要他们说不知情,也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寿命侯两兄弟可不是普通人。
这可是作死能力一流的!
张鹤龄直愣愣的说道:“知道啊。”
“这永西伯先前租赁我寿命侯府的庄子,挖了不少的炭窑烧炭。”
“如今他撤走了,自然该把我们庄子的地方恢复回来。”
越说,张鹤龄越觉得自己有理。
一开始的害怕都消散了不少。
旁边的张延龄自不必说,无条件的附和道:“是啊是啊。”
弘治皇帝想不到这两兄弟是一点不顺着自己的台阶下,真的这样承认。
也不知道是该赞他们诚实好,还是该骂他们蠢好了。
弘治皇帝微微咬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十万两……”
“你们问他要十万两恢复那点地……”
“十万两,永西伯一个初来京城的人,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张鹤龄毫不在意的说道:“没钱,他不是还有房子吗?”
“实在不行,再卖点别的,凑凑啊。”
弘治皇帝简直被气笑了。
他一拍桌子,怒吼道:“大胆!”
下面的两兄弟被吓了一跳,脑子没想到什么,但是膝盖先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跪在了地上。
弘治皇帝指着他们,语气带着怒气。
“永西伯是朕钦封的伯爵,他数次平叛,又有献策之功。”
“你们……”
正生着气,外面突然传来皇后到来的通报声。
张皇后一进来,便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跪在地上。
而弘治皇帝则一脸的怒气,只看了一眼自己便移开了眼神。
夫妻多年,她自然知道自己的丈夫这是真的生气了。
张皇后走进来,没有理跪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人。
反正这里的地板暖和着,也不怕他们跪出了什么毛病。
朱厚照低着头,说道:“母后。”
张皇后点点头,柔声道:“我儿今日出去了挺久,功课可做好了?”
朱厚照讪讪的道:“额,差不多了……”
张皇后笑了笑,走到弘治皇帝旁边。
“皇爷,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兄弟,怎么惹你这般生气了?”
弘治皇帝对着自己后宫唯一的妻子,还是不太舍得给脸色的。
他有些生硬的说道:“他们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朕看来不罚他们都不行了!”
张皇后笑道:“本宫来的路上,也听说了这事。”
“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惹出来的祸,皇爷不必为此气坏了身子。”
弘治皇帝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高兴的说道:“下人也是寿命宁侯府的下人。”
“做主子的不发话,下人敢这般越界?”
“你知道他们……”
张皇后拍了拍弘治皇帝的手,笑笑道:“皇爷平时政事繁忙,不如此事就交给我处理?”
弘治皇帝则知道自己今天估计是惩戒不了这二人的。
原本叫他们来的目的,也就是吓吓他们,让他们收敛一点。
如今自己的老妻这般说了,他必定是要给些面子的。
弘治皇帝挥挥手:“罢了,起来吧。”
“既然你们是皇后的本家人,便由皇后来处置你们便是。”
张鹤龄两兄弟一听到是由张皇后处置他们,都不由的喜上眉梢。
他们赶紧道:“多谢陛下,多谢皇后。”
张皇后微微喝道:“去坤宁宫等着领罚!”
两兄弟点点头,赶紧一溜烟的消失在弘治皇帝的面前。
弘治皇帝轻叹一声。
“厚照你今日功课没有做完,也先回去吧。”
朱厚照“噢”了一声,也离开了这里。
殿内就剩下两个人,张皇后坐到弘治皇帝旁边,问道:“还气着?”
弘治皇帝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张皇后好奇的问道:“这永西伯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皇爷你亲自去给他们出头?”
弘治皇帝笑了笑,把今日自己出宫去的事情说了。
“旁的不说,那火锅确实不错。”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扫兴,朕今日又如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张皇后不同意道:“皇爷是当今天子,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日后还是别随意与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同桌而食为好。”
弘治皇帝当然听出了她语气里对永西伯的不满。
他笑道:“嗯,听皇后的,日后不会了。”
“不过这永西伯夫妻,皇后先前也是听说他们的。”
张皇后微微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弘治皇帝便提醒她,去年吏部大计,高文县的县令便上报过这两夫妻的事迹。
当时弘治皇帝还拿着这事,说给了自己的皇后听。
张皇后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对小夫妻……”
“如今他们已经是朝廷的勋贵了?”
弘治皇帝点点头:“而且这永西伯如今这样的身份地位,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
“家中用的都是妇人,必定是个极其宠妻的。”
“下次有机会,朕带你一同去见见去?”
张皇后对着这个刚刚让自己兄弟被训斥了一番的人,心中还是有些芥蒂。
她轻轻“哼”了一声。
“临近年关,后宫事情也多,还是以后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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