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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祚荣暗自点头:真没看出来,外表如此纯真的腊梅,性格竟这般雷厉风行。心中顿时荡漾一股幸福的暖流,大方地拥着腊梅,拿出师长的派头:“对!我们刚上山不久,对山上的情形知晓甚少。以后大家都听腊梅的吩咐!”

    听到情哥哥为自己打气,腊梅心中也同样荡漾起一股暖流。她按捺内心的激荡,一本正经地吩咐:“我们盘龙族的婚礼是非常庄重和严谨的,虽然一切从简,但作为新郎的主家一定要给大师兄一个完整的体面。”她停顿一会看了一眼陈祚荣:“老师作为新郎的一家之主,代为长辈全权处理男方的一切事务。还有吴大哥和曲恩人均为新郎家的长辈,其他的均为新郎的平辈。一会龙缘司就要上门办理婚礼的相关事务,大家切记不可乱了辈分。”

    “是!”大家收起笑容,正经回答。

    “另外……”腊梅这回可是真的摆着一副认真架势:“我们盘龙族的婚礼是按照非常严格的程序进行的。盘龙族一共十二姓氏,很少与外界通婚,即使通婚也不能在始祖神像前提及十二姓以外的姓氏。所以……所以……”她看了一眼陈祚荣,希望他把话接过去……

    陈祚荣是何等聪明,他轻轻捋捋八字胡:“是不是要我们刚入族的兄弟分属十二姓的其中一个支系?”

    “对对对!”腊梅太钦佩陈祚荣聪明和洞察力了:“长老们商议;冬妹既是曲恩人的干女儿,也是新郎的干妹,也是大家的干妹,所以大家自然就分属于冬妹家的赵氏家族分支。今天大师兄的婚礼是以赵姓家族与盘姓家族的仪式举行的婚礼。一会冬妹的赵氏家主将带领家族过来与曲恩人作认亲仪式,也与大家一一认亲。”

    大家没有回答,心里有种堵塞的感觉。山下对自己的姓氏是特别尊重和严肃的,所以才有“坐不改姓行不改名”的说法。如果单单为了婚姻而改变了自己的姓氏,岂不有辱祖宗、大逆不道之嫌吗?

    见大家没吭声,腊梅向陈祚荣投来求助的目光。

    陈祚荣也皱皱眉头思索片刻,回头看着腊梅,轻叹一声:“嗨!山下的百姓连取名字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只剩下这个光秃秃的姓氏了,如果再让大家把姓氏都改了,这叫大家情何以堪呀?”

    “不是!不是让大家改姓氏!”腊梅看着孔明哥哥脸上的一些愁容,心疼得连连摆手:“族里知道山下百姓的苦难,也知晓华夏对自己的姓氏的尊重,但盘龙族的规矩又不能破,所以就采取这种折中的办法。也就是说;大家仍然保持自己的姓氏,但在族里归属于赵氏家族,孔明哥哥等如同赵氏的一个分支……”见大家还是没有反应,腊梅急得脸都红了,她转身拉着陈祚荣的胳膊:“好比……好比……日后孔明哥哥要与腊梅成婚,从氏族姓氏分支是我腊梅的胡氏家族与孔明哥哥的所属家族赵氏举行婚礼。婚后,如果……如果我们有后,姓氏还是姓王呀!”说完,腊梅脸红到脖子根了,看了陈祚荣一眼,赶紧把头低下。

    陈祚荣很体贴地拍拍腊梅的肩膀:“腊梅别急!哥哥知道!其实这叫障眼法,既不违背盘龙族的族规又成全我们的心愿,可谓两全其美呀!”

    腊梅慢慢抬起头:“这么说,哥哥早就知道?那干嘛还一副满怀忧伤的样子?害得腊梅都心疼……”说着轻轻在陈祚荣肩膀上捶打着。

    “嘿嘿嘿!”陈祚荣狡诈一笑:“哥哥若不这样,腊梅怎么答应给哥哥生后呢!”

    “你坏!你坏!坏哥哥!”腊梅甜蜜地稍微加重一些拳头。

    一众年轻人的眼珠都快跳出来了:“我**你公龟!还是老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原来老师才是谈情说爱的高手呀!就这么一夜的功夫,怎么把这位清纯甜蜜的‘师母’弄得这番服帖,看来还得多多请教老师才对呀!”

    “咳咳咳!”陈祚荣看着大家瞪大的眼珠,赶紧松开腊梅:“你们看什么?没听清腊梅说的话吗?”

    “哦哦!我们……我们……”大家支支吾吾地挠头。

    “大熊听清楚了!”大熊大声嚷道:“师母的意思是;以后,大熊要是跟……跟凤姐姐生出一个小熊来照样姓……姓王。”

    “噗!”全体狂喷起来,连刚吃饱的早餐几乎都狂喷出来了。

    “哎哟!凤姐姐,你掐大熊干嘛?”大熊大叫着蹦起来。

    月凤狠狠地揪着大熊的耳朵,把嘴凑近:“……”

    “啊!”大熊突然恍然大悟:“嘿嘿嘿!大熊说错了!不是姓王,是姓……姓刘。”

    “不是姓熊吗?”猴四贱兮兮地挑逗。

    “去你奶妈的!”大熊抬起脚正欲飞去……

    “大熊不得肇事!”陈祚荣轻轻叫道。

    “好啦!大家清楚了下面我们分头准备吧!”腊梅向大家吩咐道。

    “遵命!”大家正要散去……

    突然楼下传来阵阵动听的歌声:

    哎……!

    喜鹊喳喳满树梢,

    欢欢喜喜驻新巢,

    风吹喜讯传千里,

    化作欢歌归家潮。

    “来了!来了!”腊梅、金明、小指甲等众龙妹兴奋地把头向下探望,同时歌声回应道:

    哎……!

    树木越高根越深,

    参天大树不忘根,

    树叶飘飘枯枝黄,

    落叶归根莫嫌少。

    歌声随着脚步声汇集在大院中。从大门缓缓迈进足足五十来人,领头的正是龙礼司长老赵师公,可今天师公是以赵氏家主的身份,带领赵氏族人来认亲的。

    陈祚荣快步上前相迎。赵师公拉着一位穿着赵氏礼服、年龄在五十上下的端庄妇人向大家介绍:“各位,这是本公之糟糠盘紫燕是也!”

    “长司母好!”众人同声深鞠一躬。

    按盘龙族的习俗,婚后女方仍然保持原来的姓氏,不与男方同姓,表示对女方的尊重。长司母为盘姓,说明也是一位盘女,看来,赵师公年轻时也是一位才貌出众的人才,否则怎能得到盘女的青睐。

    “长司母”是长老夫人的尊称,在氏族里具有很高的威望。一般长老是处理全峒的事务,长司母则是族里大管家的角色。

    盘龙族对女性的级别也分得很细,如;峒王的夫人叫“族母”;主管司部事务的叫“长老”;长老夫人叫“司母”;主管氏族事务的叫“族长”;其妻子也称为“长母”;主管司部事务兼主管氏族事务的则叫“族老”;其妻子也称为“长司母”。赵氏的族老也是盘龙族的长老,故也可称之为赵族老或赵师公,其夫人也可称之为“长司母”。以此类推,师长的夫人叫“师母”;保长的夫人叫“保母”等等,都是备受峒民尊重的女性。

    盘长司母款款走到腊梅身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腊梅,辛苦你了!”

    腊梅微微鞠躬:“哪里,这是腊梅分内的事!”

    “长司母奶奶,这可是我们的‘师母’耶!”大熊又没大没小地冒出一句。

    “大熊,瞎说什么!”腊梅狠狠地瞪了大熊一眼。

    盘长司母微微一笑,指着大熊:“你就是大熊吧!早有耳闻,可真是口无遮拦呀!”

    大熊好像看到大师兄一般,连忙把脖子一缩:“我……我……”

    盘长司母又是微微一笑:“别紧张!既然你等都尊腊梅为‘师母’,那就要听从‘师母’管束,否则,家法无情。”

    “是!”众人回应。大熊的脖子缩得更低了。

    “长司母!这……”腊梅有些撒娇地摇着长司母的手。

    长司母轻轻拍拍腊梅的手:“没事!迟早都要做这个‘师母’的嘛!”说着看了看陈祚荣。

    陈祚荣连忙拱手:“那是!那是!”说着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长司母又微微一笑:“你看!人家小孔明都乐意了,你还假惺惺的!”.

    “长司母!”腊梅更是娇声娇气靠向长司母。

    长司母轻轻推开腊梅,在她额头上轻轻敲打一下:“好啦!下面开始‘认亲’仪式吧!”看来赵氏家族内务事宜还是盘长司母说了算。

    “认亲”仪式也是很有讲究,主支、分支的礼节必须按照规定的程序进行,陈祚荣只能按照腊梅的提示一一进行。

    曲阳与冬妹的父亲赵敬龙结为金兰之好是仪式的重点,按实际年龄,冬妹的父亲要比曲阳年长几岁,但外表,曲阳几乎要比赵敬龙大上十几岁,可想,这几年曲阳遭受多大的痛苦和煎熬。曲阳拉着赵敬龙的手,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抱着赵敬龙突然大哭起来,身为人父的赵敬龙何尝不理解曲阳的悲伤,情有所感地紧紧抱着一起,兄弟长兄弟短地哭成泪人……

    突然一曲忧伤的歌曲响起:

    流泪啰!流泪啰!

    风吹枯叶落满地,

    日晒雨淋枝头绿,

    树叶冷暖树根知。

    流泪啰!流泪啰!

    天上下雨地下河,

    汹涌奔流博千浪,

    万流如海齐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