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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沛公平定南阳郡

    南阳郡守吕齮听说犨县已经被沛公占领,就准备阻击。沛公在犨县稍微休整后就整军出发。军队来到阳城,探马报说吕齮已经在阳城东面的开阔平地上摆下了阵势。沛公就径直率领大队来到阵前。

    两军对圆。沛公出马对郡守吕齮道:“暴秦无道,秦国的国土已经丧失了三分之二,你为何不降?”吕齮长得肥躯圆脸,胡子卷曲,大约五十岁上下,看上去一个十足的油腻大叔,见沛公如此问他,就大声道:“刘邦,你一个小小的亭长,竟敢犯我南阳?我是大秦的郡守,你却让我投降?你先说说你有什么能耐?”沛公道:“我的能耐就是要拧断你的脖子!现在天下之人都反了,你又不是聋哑人,看不到天下的形势吗?正因为我是个亭长,你们谁都看不上,因此才要做大做强。南阳确实是一块肥沃的地方,你就让给我吧?”吕齮大怒,怪声怪气道:“无耻之徒!岂有此理!谁去砍了他?”话音刚落,身后便跃出一员将领,正是郡尉霍俊达。此人红脸红须,胯下红鬃马,手中拿着一把开山大钺,就如同是火神爷下凡。楚军阵中柴武第一个出马道:“我去交战。”于是上前迎战。二人交手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吕齮索性击鼓进军,就指挥着一百五十辆战车冲了过来。霎时间,整个战场上尘土弥漫,只见车轮滚滚,万马奔腾。张良见秦军准备得很是充分,就劝沛公先避开锐气,后退五里扎营。

    吕齮见初战获胜,很是高兴,就指挥人马向前开进,来到了楚军的营前继续挑战。沛公就派夏侯婴出战。霍俊达见楚军换将,也不怯战,就径直杀出营来。二人交手,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吕齮又指挥战车冲了过来。楚军继续后撤,又退了七八里扎下营寨。吕齮更加高兴了,就继续率领秦军追赶。他们来到楚军营前再次挑战。沛公派纪信出战。双方交手五十回合。吕齮又派车兵出战。楚军又退了十里扎营。这次吕齮就更加嚣张了,便下令道:“将士们,我们一定要将叛军驱赶出境,决不能让刘邦踏进南阳半步。”大家就一齐高呼:“驱逐叛军!驱逐叛军!”吕齮依然开出了战车,齐刷刷摆在队伍的最前沿,然后让霍俊达继续挑战。这次楚军没有再退,就在阵前厮杀。双方一连交战了四五天,楚军就不再出战了。吕齮见楚军得不到便宜,就非常骄傲地对大家说:“刘邦已经是穷途末路啦,我们好好休整一下,然后一举活捉刘邦和张良!”秦军将士便欢呼雷动,似乎胜利在望。

    当晚,在楚军的大营里,张良对沛公道:“我听说在洛阳城下,秦军有五百辆战车,都不是您的对手,何况吕齮才一百五十辆战车!只需我略施小计,他的兵车就会化为乌有!”沛公大喜道:“先生有何策略?”张良就拿出了一张画好的图形对沛公道:“沛公请看,我们只需在这里挖好这个东西,他吕齮还怎么能胜得了我们?现在只需……等到明天交战之时,就果断退军,吕齮必定还要追赶,不要说他的一百五十辆战车,就是五百辆也会顷刻完蛋!”刘邦看着张良画的图纸,又听了他的计策,高兴极了,就令纪信带上两千军士,再拿上图纸连夜去准备,又让柴武带上两千勾手也去准备。

    次日,双方临阵之时,吕齮果然先令霍俊达向楚军挑战。沛公就让夏侯婴出战,又对他耳语了几句。夏侯婴心领神会,径直杀出。二人就在战场上打了三五十个回合,夏侯婴大败而逃。吕齮果然又以战车打头,不假思索地向楚军的阵地冲了过来。张良就劝沛公后队变前队,快速退走。他们绕过了留有路标的地面,径直向犨县方向疾驰而退。吕齮直觉胜券在握,便指挥战车紧紧追赶,因为眼前的道路既宽阔又平坦,吕齮的一百五十辆战车就齐头并进,真是万马齐喑,杀声震天。楚军一路上还不停地抛弃一些辎重。吕齮求胜心切,又看到楚军狼狈不堪,就传令全力追赶,车兵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当他们来到一片非常平坦的路面上时,忽然听到“轰隆隆!哐当当!”的声音响起了,再仔细看时,那些车子就全部掉进了陷坑里面,后面的车子也因为刹不住闸,一辆接一辆地栽了进去。等到尘埃散尽时,只见秦军的一百五十辆战车不是底朝天,就是仰八叉地堆放在一起,那些受伤的战马还不停地嘶鸣,一些秦军甲士也在呻吟哀号,场景极为搞笑。郡守见他的家当一下子都变瘫痪了,就哭天抹泪地大叫:“老天爷啊,我怎么像傻子一样,让一个亭长给耍了啊!”就赶紧组织步兵准备上前拯救车兵。

    可是还没有等到步兵列好阵势,楚军就已经狂奔而至,他们一队队地手持长钩,把那些战马和车辆全部勾拽出陷坑。这些战马都喂得膘肥体壮,战车也装备得十分精良,就全都落在了楚军的手中。吕齮急忙命令步兵抢夺马匹。可是对面的楚军又射来了一阵乱箭,他们根本无法近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方的车兵都被楚军掳去。吕齮只好撒腿崩屁地逃回了城中。楚军此战大获全胜,沛公非常高兴,见张良用兵简直就是神出鬼没,只挖了一道陷坑就大获全胜了,自己的军队也没有什么损失,就率领大队骤然杀到阳城城下。郡守见他的车兵竟无一辆能返回来,只好下令坚守起来。

    灌婴率领右路军沿着汝水来到三川郡的梁县境内,怕引起三川的警觉,并未攻入县城,就开始翻越外方山,然后沿着沙河峡谷向东,再翻越伏牛山,突破了鲁关,径直南下,奇袭了郦县,顺利地占领了这座县城。郦商率领的左路军,经过叶县,南下占领了胡阳后又向穰县攻去。穰县在宛城的西南,郦县在宛城的北面,这两路楚军对宛城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消息传入宛城,郡丞陈恢大惊失色,急忙向郡守报告。

    吕齮在阳城听说宛城的南北都已经出现了楚军,心里就害怕了。霍俊达道:“刘邦从正面进攻南阳,又派灌婴和郦商南北两路南下,看来他是要一心占领南阳郡。宛城是郡府,如果失了,武关就危险了。现在不如撤回南阳守住郡府,贼们也不敢去攻武关。”吕齮道:“如果撤军,刘邦大举来攻,就怕败得更惨。”霍俊达道:“明日我主动向刘邦挑战,拼死大战一场,然后约定后天继续交战,刘邦就不会怀疑我们,而我们就在夜间撤军。等到天亮刘邦知道时,也就追不上我们啦。”吕齮听了郡尉的计策,觉得可行,就按照这个办法来执行。

    次日,吕齮早早地率领秦军击鼓出城,向楚军挑战。沛公闻报,率领众将来到阵前应战。当下沛公就令柴武将军出战。霍俊达和柴武就在阵前大战五十回合,霍俊达凭着一股勇气,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吕齮见再战无益,就传令鸣金收兵。然后在两军阵前高声向楚军约定明日继续交战。沛公就笑着答应了。双方就各自收兵。

    吕齮回到城中,就和霍俊达做好了退军的准备。到了晚上子时,秦军就偷偷地出了西门,向宛城径直退去。天亮后,已经到了宛城。郡丞陈恢听说郡守大人回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吕齮进城后,就赶紧准备防守器械,然后回到府衙休息。吕齮回到府中见到了父亲大人,就大哭起来,口中还直呼:“老天爷要杀我呀!这可怎么办?是孩儿无能,我不能保全国土,还不能保全一家人的性命,这真是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父亲大人啊!”吕齮的老父已经七十多岁了,看到儿子吓成了这个熊样,就问是怎么回事。吕齮就把南阳的不利情况大致向父亲说了一遍。吕父沉思半晌,道:“我儿不必惊慌,以老父看,秦国不得人心,老天爷要灭亡秦国,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早就听说刘邦是一位仁厚的长者,他在三川大战杨熊,杨熊都奈何他不得,更何况还有张良的辅佐,你岂能是他们的对手?”吕齮听了老父亲的话,就道:“虽然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儿要豁出性命和他们决一雌雄,坚决不能让他们夺下城池啊!”吕父道:“我儿不要太傻了!你难道不知道李由、王离、杨熊、羌原这些人的下场如何吗?你难道比他们还要牛吗?”吕郡守就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说:“可是,儿久食国家的俸禄,如果弃城而降,这恐怕会惹世人的耻笑?不如拼死守卫,再等待朝廷的救援!”

    吕父道:“南阳偏居西南,兵马久不战斗,况且士兵都有怯战的心理,就算你守住了宛城,你的那点人马又怎能抵挡住刘邦的十万大军?我听说二世皇帝昏庸无能,赵高一手遮天,天下人才起来造反,你背弃这样的暴虐恶邦,反是正义的做法,你好好想想吧!”吕齮听了父亲的话,就犹豫道:“父亲的话虽然在理,可儿担心将来刘邦若是进不了关中,秦国一旦重新平定了天下,我们一家就要倒大霉了啊!”父亲苦笑道:“山东之人都反叛了,六国也已经复国,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我的个傻儿啊!你就拿脚后跟想想吧!秦国就凭脑残的二世,怎么可能再次平定天下啊?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吕齮听了父亲的话,就瘫倒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吕父就唤他的胖儿媳快进来陪聊,自己就摇着头走了出去。

    吕齮在胖夫人的陪伴下坐到了深夜,流了很多泪,最后才决定要召集部下商议是战是降。次日一早,吕齮就和大家商议此事,郡丞陈恢道:“宛城是南阳的第一大城市,城高墙固,易守难攻,再加上钱粮充足,虽说将士们有怯战的心理,可坚守一年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先防守一段时间,如果朝廷真的不来救援,再降也不迟啊!”吕齮就听取了郡丞的话。这个吕齮并不是不想投降,而是他有前车之鉴:那就是当年陈胜的将领宋留被秦国捉住后,朝廷用车裂之刑处死了他;杨熊作战不力,也被朝廷枭首示众。这样看来不管是叛逆还是不力,最终都难逃一死,将来刘邦若是灭不了秦国,秦国一旦得势,他还能有好果子吃吗?吕齮想到这里,就决定先和叛军打一仗再说。他的这位郡丞陈恢,看上去像个师爷,山羊胡,尖下巴,深深的眼窝下镶嵌着一对黑黝黝的大眼睛。可此人还是有一点见识的,因为以前和宋留作战时,许多点子都是他出的。他头脑灵活,既然说是能坚守一年,那就按他说的办吧。就一边打探沛公的消息,一边准备守城器械。

    沛公当日按照吕齮约定的时间早早地出营来应战,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军的影子,正要派人前去打探。忽然有军士前来报告,说阳城的西门大开,吕齮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沛公就率领人马进入了阳城。同时也有军探前来报告,说吕齮退回宛城去了。还有灌婴和郦商二人也派人送来消息,把他们占领郦县和胡阳的经过向沛公做了汇报。沛公感到前景大好,安抚完百姓后就率领人马向宛城进发。军队来到距离宛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沛公对张良道:“现在天已经黑了,不如就地宿营,明日一举攻打南阳郡。”张良道:“吕齮是个无能之辈,不如连夜进兵,等拿下宛城后再休息也不迟。”沛公就让军士点起火把前进。

    沛公因为西进心切,念念不忘攻打武关,就一路不停地派军士打探武关的情况。沛公心想兵贵神速,就算天亮前包围了宛城,也不一定能拿下城池,况且宛城是郡城的所在地,城池一定坚固,再加上钱粮充足,急切之间怎能攻克?子房还说南阳郡守是个无能之辈。以此推知,就算是吕齮守在南阳,也没有什么作为,我何不急攻武关?如果耽搁数日,秦国人知道了我的意图,他们向武关增兵怎么办?况且还有郦商从南面牵制吕齮呢。沛公想好后,就准备让军队改道西行,直接去攻打武关。可仔细一想,如此重大的事情,怎能不和子房商量一下,就赶紧来见子房先生。可是当他来到子房的车前时,却发现子房已经在车里睡着了。沛公心想子房先生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连日的行军打仗,身体怎能吃得消?现在累成了这样,心里也过意不去,就没有叫醒他。于是离开了车子,然后一意孤行地传令先头部队绕开宛城,直接向武关进发,他想把宛城的事情交给郦商去解决,并且传令灌婴也从郦县出发,和他会师一起去攻打武关,等秦国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已经拿下了武关。

    这天晚上,吕齮在宛城积极备战,可是等到大半夜,探马忽然来报告,说楚军调转了方向,折而向西,并没有来攻宛城。郡守听了报告,非常不解地道:“他们一定是去攻武关了。”陈恢却冷静地道:“不对,刘邦若是去攻武关,我们就会袭击他的背后,这非常不符合用兵的常规,难道他是在耍什么花招?”可是军探就是接连地前来报告,说刘邦的军队就是已经远离了宛城。吕齮确实也摸不清楚军的意图,就再次派人打探楚军的去向。过了一个时辰,打探的人就回来报告,说楚军扬长而去,离宛城越来越远了。吕齮这才放心了,就道:“这样太好了,就说丹水的王陵,是南阳有名的大将,叛军怎么可能就轻易地夺下丹水关呢?等明天我再亲自召集附近的军队,前去追赶刘邦,一定要把楚军围剿在丹水关下!”吕齮说得慷慨激昂,将士们也就认同了他说的话。可是只有陈恢,却忧心忡忡地道:“刘邦不来夺城,必定有阴谋,今夜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啊!”郡守就生气道:“你也真是太疑心了,若是刘邦真的前来,还有武将们呢,你怕什么?”陈恢只好羞愧而退。这时所有的官员都感到轻松起来,就回去睡觉了。守城的军士听说刘邦不来了,也都东倒西歪地躺下睡着了。

    子房先生在车子里颠簸了一个时辰,一觉醒来,就问向导官是否到了宛城。向导官说:“离宛城越来越远啦!”子房大惊,还以为听错了,揉着眼睛又问了一遍,回答是一样的,不觉大怒道:“是谁决定放弃攻打宛城的?”左右都说是沛公的决定。子房急忙命令停车。他跳下车子,拿着火把来到沛公的车前,却发现沛公也睡着了,就急忙唤醒了沛公,然后焦急地问:“您虽然想急于入关,可是宛城是南阳的根本,那里钱粮充足,秦军少说也有数万人马。如果不攻下宛城,他们从后面攻来怎么办?您想想我们的前方还有丹水关阻挡,听说把守丹水的是南阳有名的大将,而析县也有上将守卫。我们一旦西行被阻,吕齮再从后面赶来,将会背腹受敌,这难道不是危险之道吗?沛公,您怎么能如此呢?”沛公听了子房的话,猛然醒悟,就立即传令全军停止前进。

    沛公跳下车子,急忙向张良谢罪道:“我确实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因入关心切,才一时糊涂,做出了如此愚蠢而错误的决定,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啊!现在请先生教我该怎么办?”子房沉思了片刻,当机立断道:“吕齮在宛城必定严密地注视着我军的行动,可是当他得知我军离城而去,就一定会放松警惕。请沛公立即下令大军偃旗息鼓,就地休息一个时辰。等到了后半夜,就让将士们抓紧吃饭,然后快速赶到城下,将宛城团团包围。天亮后,吕齮发现城池被围,就会认为我军是神兵天降,会丧失一切斗志,就一定会开城投降。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沛公听了子房的话,立即照办。

    将士们就地睡了一个多时辰后,负责做饭的军士也已经做好了饭。这时灌婴也已经赶来会师。沛公见到灌婴,非常高兴,就把要去包围宛城的事情告诉了他。大家就一起吃饭。吃完饭后,沛公传令骑兵在前,步兵随后,快速向宛城逼近,等到天亮前一定要赶到城下。楚军的先头部队,先到后就将城池包围起来了。沛公和子房来到军前后,就令军士齐声高呼:“楚军围城已三遭,吕齮城中睡大觉;马上滚出来投降,不然个个都杀掉!”喊声若雷,声震云霄。守城的军士惊醒后,惊得目瞪口呆,就立即前去报告。这时天已经慢慢地亮了起来。

    吕齮接到报告,只惊得从床上滚到了地下。卫兵们就把他扶到了榻上汇报情况。吕齮听说楚军忽然兵临城下,惊得魂飞魄散,急忙跌跌撞撞地来到城头上观看。只见楚军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城围得水泄不通。楚军见到吕齮,高声叫道:“吕齮滚出来投降!”吕齮吓得面无人色。沛公看见吕齮就把令旗一挥,将士们的呼声戛然而止,只剩战马的鼻息声和马蹄的踢踏声。

    沛公望着城楼上的郡守,高声道:“我奉怀王诏令,仗义入关,现在有十万大军围城,你已是瓮中之鳖,笼中之鸟,如果识时务就马上投降;如若顽抗,杀进城来鸡犬不留!”吕齮听说楚军有十万大军,竟然两眼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就昏死过去了。

    过了好一阵,左右的人才把郡守救醒,只听吕齮大叫:“老天啊我可怎么办?我在南阳十几年,吃的是秦国的俸禄,虽说得罪过百姓,可那都是按照国家的法令在办事,也是身不由己啊!我悔恨没有听从老父亲的话而提前投降,现在即使投降了,刘邦也不会放过我啊!为了家人,也为了全城的百姓,罢!罢!罢!不如一死了之!”说罢就抽出佩剑要抹脖子。陈恢一看郡守如此,就赶紧夺下剑道:“要死还早着呢!”陈恢就痛哭流涕道:“当初也是我错误地估计了我们的力量,要是早点劝大人投降,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秦国的灭亡是人所共知的,可我们做人臣的不抵抗就投降,就是不忠不义啊!如今的秦国,奸臣当道,皇帝昏庸,不投降也没有出路。”吕齮道:“恐怕太晚了!”陈恢道:“我听说刘邦宽厚仁慈,现在去约降,他或许也不会伤害我们。”吕齮问:“大敌当前,谁敢去约降啊?”陈恢道:“如果大人真想保全百姓,我可以出城去见刘邦。”吕齮犹豫了半天,又想起了父亲的劝告,就同意了陈恢的决定。

    陈恢虽然劝郡守要投降沛公,可此人也并不是趋炎附势之徒。他出了城,昂首阔步来到楚军的营前,口中直说要拜营。沛公就命令士兵把陈恢押了进来。陈恢见到沛公后,并没有下拜,只是做了个揖。沛公就问陈恢是什么人,来此何干。陈恢振振有词道:“我听说足下接受了楚怀王的约定,先攻入咸阳就要做关中王,是不是有这回事?”沛公大笑道:“既然知道这事,你们为什么还不投降?”陈恢道:“我们秦国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怎么能不顾大义而轻易投降敌国呢?”沛公就愤怒地道:“那么你是来下战书的喽!我今天先要用你的头来祭旗!”于是喝令左右先将陈恢绑起来。陈恢突然放声大笑。

    沛公被陈恢的笑声给镇住了,就问他为何发笑。陈恢道:“人们都说将军是位仁义的长者,今天看来都是胡说八道。我陈恢死了有什么可惜!”沛公大惊,为刚才的话感到羞愧,连忙下车向陈恢道歉:“刚才确实是因为我一时的愤怒,才冒犯了先生。不过在两军阵前,先生突然来到这里,一定是有所赐教啊!您有什么话,就请开诚布公地说吧,我刘邦愿意洗耳恭听。”陈恢见沛公礼谦词卑,才欢喜道:“如今足下停在这里,虽说您的军马众多,可是宛城是座大郡。不说城池高大坚固,光是百姓就有数十万之众。有如此众多的人口和充足的粮食,官吏和民众够吃一年。如果城中坚守起来,足下还能攻克城池吗?城池若是无法攻破,足下逗留的时间就一定会长,在这期间秦国就一定会向武关增兵。到那时足下就算得到了宛城,可周围还有数十座县城,几万军队,他们一定会组织起来和足下干到底。这样将军将会失去先入咸阳的机会,您的霸业也会成为泡影。”

    刘邦一听此话,就立即走到陈恢的面前,深深地鞠躬道:“先生说的千真万确!刘邦今天恭敬地向先生请教,您有何高论啊?”陈恢见刘邦真诚相待,大为感动,就动情道:“我今天前来见您,不光是为了城中的百姓,还是为足下着想。”沛公就道:“愿闻其详?”陈恢道:“眼下,您不如光明正大地招降郡守,并给他一官半职,并且让他仍然留守宛城。这样属县的官吏就会争先恐后地归顺足下,您必定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平定南阳全境。南阳平定了,足下才能畅通无阻地到达武关。听说武关的防守又非常空虚,只要能拿下武关,将军才能够进入咸阳,成就霸业。您说是不是这样?”沛公听了陈恢的话,再次行礼道:“先生真是个奇葩,如果真能得到南阳,应该给您记个首功。请先生回去转告郡守,如果郡守大人果真能弃暗投明,他仍为郡守,我刘邦决不食言!”陈恢就拜别了沛公,感叹道:“此人既仁慈又聪明,关中王不是他的还能有谁啊?这就是人们说的‘天下最终会归给有德的人’啊!”陈恢来到城中,把沛公的约定告诉了郡守。郡守大喜过望,就立即传令打开城门,迎接楚军进城。

    沛公为了不扰民,又让大部队在城外屯扎,只带了三千名骑兵进城。郡守就率领全郡的官员在城门口迎接。沛公很是满意,就封吕齮为殷侯,把印绶原赐给了他,仍为南阳郡守。沛公又赏给陈恢一千户的食邑,叫他继续做郡丞。全城百姓欢声雷动。消息传出,赞县、筑阳、山都、邓县等各处的官吏都来拜见沛公,南阳郡就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