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在一旁撇着头不说话,自家老娘倒是满脸笑容的,看到如此情形,朱标心里的气儿也是消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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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没啥大不了的娘,就是雄英打仗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军中流行起了一种新的疫病,本来这事没什么,有病就医,那还能怎样?”
“但是他却丝毫不想如何解决,只是想逃避,要把大军扔在那里,独自回来请罪,这岂是一个帝国皇太子的担当?”
“这小子如果在奏章上说和大军共存亡,我都没有这么生气,咱老朱家不怕倔的,不怕横的,就怕这烂泥扶不上墙,有事就退缩的!”
旁边的老朱脸色极其难看,嘴角抽动了一下,就要开口骂娘,但是却被马皇后一眼瞪了回去,老朱气哄哄的坐在了那里,拿起茶盏就灌了一大口,看的样子就好像是要把茶盏都嚼碎了咽下去一样!
朱标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娘,爹就是太宠着他了,我小的时候爹也是该打则打,该骂就骂,什么事情如果没有办好,爹那可是拿着大棒子从来都不会留情,但是现在雄英那么小的年岁,从始至终就是宠着,他虽然聪明,但是终归缺了三分韧性!”
此话一出,朱元璋也是默默的低下了头,有些时候这人啊,就是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他从小到大怎么带的朱标,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一到了大孙子那里,该伸的手他就伸不出去了,该张嘴痛骂的时候,无缘无故就会说出软话,这样老人家很是挠头……
马皇后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背,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对,标儿你说的对,这小树不修不直溜,你小的时候也没少挨揍,所以才能把你调教成现在这般争气,大孙子从小就长在深宫大院里,虽然说聪明,但是终归缺了三分煞气和磨练,咱以后跟你爹都在意着点儿,不能太宠着他了……”
朱标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语重心长的开口说。
“隔辈亲,隔辈亲,其实儿子也知道,但是却不能耽误了朝廷的大事儿,这皇太子以后又肩扛整个帝国!如此庞大的帝国,又岂是一个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屁孩子能扛得起来的?不给他点压力,不给他点厉害的,呵呵……”
“到那个时候,朝廷之中早已权臣纵横,边塞之上早已群王林立,民间之中早已逆党横行,他到那个时候幡然悔悟就晚了!”
朱元璋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这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了一丝愧疚之色,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的大明有多么复杂!
藩王的势力放在边疆之上,只能算是地方势力的平衡而已,封疆大吏看似没有军权!但是天高皇帝远,万一中央朝廷有变,这些人就是妥妥的土皇帝,这人不可能没有私心!
这一点朱元璋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从一介乞丐走到今天的开国皇帝,明里暗里不知道剪除了多少心怀私心的名臣大将!
皇帝如果真的那么好当,那这天底下的人就都叫朱重八了!
朱元璋的嘴角动了动,想反驳,但又实在找不出来反驳的理由,就好像是一个倔强的老小孩。
朱标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继续开口说道。
“爹在处置外人的时候都是睿智之极,但是所有的事情一旦来到自家人身上,爹就开始护犊子,但是这护犊子得有个限度,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他以后就不知道这冬天有多冷,夏天有多热了……”
朱元璋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自从叫大孙子下生,他就开始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后来徐家丫头生下了两个皇子,这老爷子也是千方百计的,想打压徐家,甚至明里暗里的跟自家大儿子也提过!
就是怕自家大儿子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想着废长立幼,到后来好不容易这件事情尘埃落定,这老人家对大孙子的宠爱是无以复加,天天把当皇帝的那些本事掰开了,揉碎了,教给大孙子!
就是怕大孙子以后当皇帝的时候吃亏,但是老人家却忽略了一点,这好皇帝是教不出来的,都是引进门,然后靠自己去干!
他自认为自家大儿子和自己走的路完全就是两条,如果自己现在依然是皇帝,大明帝国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大!也不可能达到今天的盛况!
自己顶天就是打打北元,然后好好的巩固中原的这片土地,给子孙后代打下来一个铁板一样的江山,不可能再像大儿子这般死命的折腾,差点打下整个天下……
“好了,你别说了!你爹错了行不行……”
“你爹人老糊涂,说错话了行不行……”
老人家终于是开口了,明明是认错,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脸上也满是嫌弃的神色,那样子既滑稽又可笑。
朱标终于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可倒好,老人家的脸色更加难看,四外看了看,就好像是在找家伙一样,马皇后又拍了拍他的手掌,老人家安静了下来。
“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事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标儿,你说怎么办!爹听你的!”
一句话,直冲朱标的内心深处,周彪的鼻子有些发酸,回头看了看,差不多满头白发的老爹,曾几何时,这位是全天下最霸道的人,他想做的事儿,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任何人能左右得了他,没有任何人能指手画脚!
但是今天,他老了,他要听儿孙的话了!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满头白发的坐在那里,也平静的说出这一句,“儿啊,你看着办吧,爹听你的……”
旁边的马皇后忽然有些热泪盈眶,她跟了朱元璋这么多年,她最了解朱元璋的心思,她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强忍着潸然泪下的冲动,回头看一下朱标。
朱标则是回头抹了一把眼睛,把那鼻子发酸的感觉驱除掉,这才正色的开口说道。
“爹,娘,现在的事并没有糟糕到那个程度,全军生病的将士虽然不少,但是并没有死多少,这病不像天花那般剧烈,只是会让人丧失战斗力而已,你们有没有发现,在前方各路侯爵剿灭的贼人当中,只要生病,就所有逆贼都生病,只要没生病,那就没有一个逆贼生病!”
“这味道不对,那些贼人明显就是在用这种病攻击咱们,他们肯定有这种病的破解之法,否则的话,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如果是有病没病的在一起掺杂裹挟,那儿子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有病没病的都集中在了一起,而且这么多路侯爵追杀他们的时候,丝毫没有意外,拼命抵抗的,肯定都没有病,坐地等死的肯定都病的不行了,就这事儿……”
朱元璋的双眼眯了起来,眼神之中闪烁着令人心寒的光芒,“哦,标儿的意思是,这病是那些逆贼搞出来的?”
朱标点了点头,从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了一块奇怪的布料,恭敬的放在了老人家面前,“爹,你看,这东西眼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