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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兰的订婚宴,过定的一大早,我混在人群中观礼,勤功伯家的订婚礼物略微一般,他家八个儿子,若兰嫁的这位五公子,既不是原配长房,也不是现在的夫人所出,是原配过世后的继室,生了一儿一女后就病逝了。所以这个孙子康,既没有袭爵,也不得宠,文不成武不就,混在礼部里做个闲散的郎官小吏。好处在于,成婚后,就能分府单住,因为勤功伯家姬妾众多,子女也多,除了长子要袭爵外,儿子成婚之后都回分府。林清琳除了贪图孙子康是伯爵之子,以解她自己出身不济,女儿一定要嫁给王公的愿望,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孙子康婚后可以分府另住,若兰可以做个掌家的主母,不必受婆婆妯娌住一起的烦扰。可惜了夏侯松原培养了半天的才女,竟然不能作为他结实权贵攀附的工具。

    订婚宴开席三十桌,除了男方家一些惯常走动的王公贵族,还有就是夏侯松原六部的一些知交朋友,因为是订婚,又开席不在伯爵府,所以除了送了贺礼外,去陶然居酒楼宴饮的都是各家的公子小辈,女眷都无需出席。

    若兰看着订婚宴办得如此寒酸,大为生气,男家明显的不重视她,也令她颇为没面子。祝贺的亲友去酒楼后,大大的发了脾气。

    我自然不会去触霉头,找个理由回了小院。午后,就溜去听海轩看看施工进度。

    听海轩的硬件设施已经基本完成,宅子的框架结构已经全部完成,尤其改建的正房,是我给自己的一个小天地。大周一般的宅子,都是会客厅,书房比较大,而卧室很小,而我的听海轩,整个宅子的重点就的我的卧室。前面对着池塘和假山,后面是一个小的池塘和花园,尤其是靠北面的小池塘和花园竹林,只有我的卧室面对着,视野开阔,全部打开大门的话,就是一个南北通透的临水高台。我的大床也是特制的,厚厚的棕垫,上面还会铺上极厚的褥子,床架上有纱帐的挂钩,轻纱落下,如堕仙境。卧室的套间里,有专门的梳妆室和衣服首饰的专门房间,柜子。衣柜的设计就是完全按照现代的衣柜设计,都是很大的一排落地柜子,长袍和裙子,都挂在柜子里,而不象大周其他地方,都是一个柜子,衣服叠好一层层码放。杏仁对这个衣柜和首饰,梳妆有专门的房间,非常喜欢,这是她的舞台,她可以尽情享受摆弄衣服绣品的快乐。

    前院是正厅,用于正式的宴会,会客和人多的聚餐。侧面辅以马厩和戏班住的地方,以及门房边上的等候室。

    中庭,西边的房子,也的对着大池塘,是会客用的,里面用屏风分隔成不同的区域,可以做各种功能使用。边上的耳房,也是有好几间做储物室。东边则分隔成了会客室和客房。中间则是池塘假山,假山中间有曲径通幽的小径,池塘中间的浮桥水榭,联通正厅和正房。

    后院居中的就是我的正房卧室,两侧,则是花园,书房,和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我的专属池塘。

    正值隆冬,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光秃秃的,只有后院靠后门的几棵苍松翠柏,还有一抹绿色。

    宅子修葺一新,一股油漆味儿弥漫在空气中。屋子已经全部焕然一新,不过,内部的家具,还缺很多,尤其的绫罗绸缎,各种细纱,都还没有做好。

    杏仁陪着我四处看,齐春在监督小工清洁池塘。

    小姐,再有半个月,应该可以全部做好,被褥和各种纱帐也已经都按最新的款式,命人去做了。可要年前就竣工搬迁过来?

    侍郎府里库存的摆件和屏风之类的可以陆续搬过来,绫罗绸缎,珍贵药材,留一些必要的人情往来的,其他也可以逐步搬过来。近年关,各地进贡上京的贡品应该都到了,腊月会有很多新鲜的绸缎衣料上市。你去市面上买一批新款,价格贵的买十匹吧,我要送给师父一些。我低声吩咐着杏仁,还有闲得阁那边,铺面整理得如何了?

    崔子磊之前托人送来了他整理好的复习参考书籍。过了正月,那些春闱在京都考的举子都会陆续到京,得想法子把消息散布出去,咱们这边有科举的参考书和复习资料,然后让人来闲得阁买。具体法子你和陈先生商量,现在掌柜的回乡,你要多听账房先生的意见。

    杏仁一一应了,小姐,我昨日去闲得阁的路上,遇到了赵琦,他说,他家公子要年前回京都。

    赵鹄?他不是说在江南过年的?我有点吃惊,难道他想好了复仇计划?

    杏仁吐吐舌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赵琦说,钱氏商行进了很多新款的江南布料,还说要挑一些给小姐。

    那就不要了,无功不受禄,你带着银子去买就好了。不用省钱,但是,该砍价也不要客气。他们是商人,保留合理利润就行了。

    转眼腊八,北风起,京都越发的冷,前一天刮了一夜的寒风,我到妙清夫人的府邸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夫人昨日说,今日一早要进宫请安喝腊八粥。大周朝规矩,腊八这天一早诰命夫人和宫妇贵人,都要进宫和皇后喝一碗腊八粥,寓意就是皇家与民同乐,尽显皇家的恩泽。

    我心中默念,还好我嫁给商人之家,父亲也是三品官,轮不上诰命,也不是皇亲,不然,这个数九寒天的,北风呼啸的大清早,就得坐车进宫,还得穿着官服,那个诰命夫人的头饰,沉得直不起脖子。跪在大殿上,喝一肚子风,还得喝一碗凉透了的八宝粥,简直就是造孽。

    走在府邸,午后的阳光一丝暖和的感觉都没有,我披着厚厚的狐皮大衣,是一件雪狐的大衣,纯白一根杂毛都没有,穿在身上,又轻又暖。

    这件雪狐大衣,还有一件银狐大衣,是尹健羽的师父苏天照去口外收马匹,与西域牧民换来的,本来说是进献给王妃的,但是,如云指示,她在南粤天气炎热,冬季也用不上狐皮,便由刘杨做主,送给了如雨。

    我来到书斋,妙清夫人正半靠在贵妃椅上喝姜茶,一早进宫,人多风大,大殿上跪着确实遭罪。而夫人对面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着喝姜茶的居然是永康公主陈德金。

    我赶紧给公主和师父请安。

    我就说妙清夫人,十年不收弟子忽然收了徒弟,还乐不思蜀的天天教导,都不来我的公主府陪我,原来是收了夏侯家的三小姐这个弟子。永康公主带着调侃。

    上次端午一别,已经多半年了,陈德金的客套话,并没有落实,她可没请我去玩。不过,我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伺候公主,不过是一个中年美妇,还不至于让我心心念念,想和她玩儿。她都没有我师父看着清丽脱俗,反而是威严不少,看着不怎么和气。

    德金,你不要吓到我的小徒弟,她还小,没见过贵人,你凶巴巴的干什么。我师父一贯的护短,放下姜茶,横了永康公主一眼,坐了起来。

    如雨,乖,别怕,这个永康公主在外面飞扬跋扈,到我的府邸,就当她一般的阿姨就好。说着招呼我过去她的榻上坐下,还拉着我的手,外面冷,你以后记得让丫鬟拿个手炉,手怎么那么冰。说着还给我捂手。

    我自然不敢造次,师父,我还好,今日穿了狐皮大衣,不冷,只是我的手,一直都是凉的而已。倒是师父,今早去风口里跪了那么久,我让厨房弄了香酥鹿肉,和人参飞龙汤,给师父喝。

    妙清夫人见我孝顺,得意的横了永康公主一眼,似乎是说,瞧我的徒弟,多乖多孝顺。

    永康公主摇摇头,懒得理她,我饿了,一早到现在就喝了一碗凉粥,快起来,传饭,也让我尝尝什么飞龙鹿肉的。永康公主一贯的豪爽,听见有野味,开心得很。

    我扶着妙清夫人起身,要不去暖阁摆饭吧,那边暖和,就是要走几步。我给师父披上了丝绵的披风,妙清夫人已经换了居家的常服,披风是青绿色的上面绣着梅花,颇为雅致。

    永康公主也脱下了官服,换了一身软缎的居家服,披着黑色裘皮的大氅。妙清夫人府她很熟,她是个急脾气,早就等不及,往暖阁走去了。

    凤鸣在门边,给我披上了雪狐大衣,我示意她把包袱拿来,师父,这是一件银狐大衣,是从西域的雪山得来的。

    妙清夫人打量着我的雪狐大衣,你的也是?真是好孩子,天冷了,还知道给师父送大衣。只不过,是不是太贵重了?

    我索性打开包袱,也是别人送我的,我借花献佛,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妙清夫人看见银狐大衣,毛色丰润,发着微微的蓝光,果然好银狐,如雨,既然你孝敬,我就受了你这份心意。说着直接换了披风,穿上了银狐大衣。

    我和师父牵着手来到暖阁,永康公主立刻注意到了我们俩的狐皮大衣,哎哟,师徒还穿一个款的狐皮大衣,妙清你欺负我没徒弟是吧?永康公主调高了嗓门儿,她和妙清夫人感情好,互相斗嘴。

    对啊,我特意穿来气你的,我徒弟孝敬我的银狐大衣,漂亮吧,你瞧这个毛峰,多好。说着故意转了一圈。

    我实在没眼看俩中年贵妇,在一起争风吃醋的模样,又暗暗发笑,两个老小孩儿。

    永康公主看了我一眼,如雨,你倒是只记得师父,说好的来我府里玩儿,早丢到脑后了吧。

    公主抬爱,如雨一直等着公主召唤的,只是公主贵人事忙。我被她一问就结巴了,大姐,你说你找我玩儿,可是半年多没动静,不怪我啊。

    妙清夫人不明所以,她看着永康公主似乎与我相识,满眼疑问的看着我。

    是端午龙舟会时,如雨承蒙公主召见,有一面之缘。我赶紧解释。

    永康公主颇不耐烦,好了,不就是没召唤你陪我玩儿吗?过几天十五,我要去廊坊永清的白塔龙泉寺进香,你陪我去吧。

    妙清夫人很不满意,我徒弟逢五休沐,你还给人家安排出京城,马车颠簸的,还得还几天。

    怎么了,如雨与我是旧识,本来就是要去我哪里玩儿的。

    是,公主,如雨遵命。我怕她们俩又斗嘴,赶紧答应了,然后示意仆役上菜,好吃的一定能封住我师父的嘴。

    果然,上来的菜,立刻让俩老小孩儿安静的吃饭。她们也都饿了,毕竟,天不亮就进宫了。

    席间,妙清夫人讲到最近进宫的趣事,永康公主现在很少进宫,通常进宫也是看望皇帝,后宫反而去得很少。

    最近淑妃和宜妃不太痛快,宜妃的七公主选驸马,皇上的意思是想看看恩科,选个探花郎做女婿。宜妃抱怨说漏了嘴,说怎么也要比六公主的驸马有用才行。淑妃非常生气,告去皇后那里。

    驸马选个探花无非就是样子货,真的有才学,驸马又不能做官,不就耽误了。永康公主摇摇头,大周的驸马,她太知道了,家中那位张昌盛,除了老实听话,一无是处。

    妙清夫人看着我,六公主也成婚两三年了,一直都没有子嗣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个粤国公刘杨是不是身体有恙。

    粤国公?哦,对哦,我忘记了,六公主的驸马是南粤王的胞弟,说来,如雨,这个刘杨驸马还与你是亲戚。

    是的,公主,粤国公是我家姻亲,我幼时在南粤就认识的哥哥。

    我听说粤国公粗鄙不堪,识字不多,又不读书,之前在南粤的行伍出身,可惜,到京都,他不得施展了。永康公主感叹道。

    我听得一激灵,这个永康公主又在试探我吗?我那个姻亲哥哥,倒是没什么大志向,之前耳闻他成日留恋勾栏瓦舍,青楼茶馆,听曲儿看戏,花鸟鱼虫他最在行。京都比南粤繁华十倍,他倒是乐不思蜀,不过,唯一不满意就是不能常常骑马打猎。最近,他开了个南粤的菜馆,倒是口味不错。改日请师父去品尝。

    为什么只请你师父,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永康公主了?

    不敢,公主是贵人,也不好公然下馆子,不如哪天传菜去府上吧。

    那又有何难,我乔装打扮不就好了,你师父不也不能随便闲逛。

    行行行,我替徒弟答应你,去刘杨的馆子吃白食,我徒弟会钞。

    瞧瞧你这个师父,还要徒弟花钱,当然我请客,如雨带我们去就好。不过,先定好十五一早,你来我府里,陪我去永清的白塔寺。

    是。我低眉顺眼的,如云交待我必要时候,可以求助永康公主,我估计也没啥事情需要求助。不过她贵为公主,却只有一个儿子,还早逝了,也挺可怜的,不如陪她玩玩,反正,结交贵人,父亲那边是大力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