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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5

    放榜的前一天,侍郎府一片肃杀,仆役们都不敢高声说话,大家都很紧张。只有我院子里,人来人往比较热闹。已经是七月最后一天,店铺,农庄都上缴了上半年的经营情况。闲得阁和陶然居都很赚钱,尤其是闲得阁,谢掌柜把账目做好,交给了杏仁,便回乡了。几处农庄则还是投入多,秋收要八月十五之后,现在产出的无非是一点水果和西瓜,也还在陆陆续续的营收着,预计最少是不会亏本的。

    林清琳也来问我的意见,要多少农庄和店铺,她给若兰买了上百亩土地在京都附近,店铺倒是不多,毕竟,人只要有土地,便不会饿死,而店铺,完全不懂经营的,容易受骗上当。我则对农庄和店铺都没有兴趣,连宅子都不喜欢,只要金银首饰或者折成现银。

    林清琳一脸不可思议,如雨,你可别说我没教给你啊,金银首饰是死的,不会生钱,现银就算你放印子钱出去,也没多少收入的。还是买地最好,每一年家中应季蔬菜果子不说,就是售卖也不少银子,是个可以每年固定产出的好东西。若兰就有好多农庄,反正交给庄子的管事,又不用自己去看管。

    我不喜欢,我喜欢看着金银珠宝,还有现银。赵家又不会短了我的份利银子,我自己的嫁妆,就零花就好了。我开开心心的看上去全无心机。

    林清琳心中暗乐,那可好,买房子买地,不能抬出去给人看,都是生钱的嫁妆,要金银珠宝,可以一抬一抬的充门面,正好看好又显得多。如雨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其中的关键,不过,无所谓了,都已经告诉她了,她自己选的。

    之前说若兰在吉祥号置办的嫁妆,我从朴明园买一套差不多的,这样可好?

    那就有劳母亲了,从朴明园购置也挺好的,样子时髦。我憨憨的笑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听你父亲说,你昨日去了公主府,永康公主可有说什么?林清琳终于透露出了来意。

    我看看她,笑嘻嘻的说,我没提,不过,公主说她要进宫去请旨意,具体就不清楚了,她和妙清师父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商量啥。

    公主说进宫?林清琳问道。

    对啊,看着她们那个样子,应该是与我的成亲有关吧。

    那就好,也不过一月有余了。好在我们家的嫁妆准备得差不多了,朴明园那边我去看过,定了一批绸缎,过了十五就能到了,应该来得及。

    母亲辛苦了。我客气的送走林清琳。

    小姐,你为什么不要农庄和店铺?我们的店铺不都盈利很多,多几家赚钱不好吗?杏仁轻轻的问。

    我看着她,杏仁比我大几岁,现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看着是个大人了,她生得很美,高挑的身材,杏仁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一千亩地做嫁妆,让你当个大地主。我轻浮的摸摸杏仁的脸,一脸色色的笑容。

    啊,去。杏仁嗔怪的瞪了我一眼,小姐,你个姑娘家,哪儿学的混账话。

    脸蛋儿好滑,我喜欢。杏仁姐姐那么好看,我不舍得把你嫁出去,但是,我都嫁人了,也不能让你单着,你说,这可多麻烦。我一脸为难的托着下巴,嘴角带着坏笑。

    杏仁也不能打我骂我,自能气得跺脚,我的小祖宗,你就会调侃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正正经经回答。我收起笑容,其实吧,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也不喜欢管特别多的人,弄个良田千亩啥的,对我来说,就是要对这些土地上的农民负责,我不负起责任啊。

    杏仁愣了,半晌才说,那小姐是要对现在的农庄,店铺和我们这些丫鬟小厮都负责吗?

    那是自然。我开的店,就会对店里的伙计,掌柜,都安排好,庄子上的人,也要他们吃饱穿暖。至于你们几个丫鬟还有尹健羽,秦河,章刚,齐春,钱少群,还有赵琦,这些人,不说能管你们一辈子,起码女孩子我要把你们都嫁出去,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安稳生活,男的即便不跟着我,也要给一笔银子,让他们之后不至于潦倒。

    小姐。杏仁眼角含泪,谢谢小姐。

    我笑了,谢我干什么,这本来就是做主人应该做的吧。不过,我的人没那么容易当,一般的仆役我的没兴趣照顾的。最多就是个合格的东家,按章程给银子而已。你们自然不同,服侍我那么久,尤其是你和桃仁,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姐妹。桃仁有柯秦,我是放心的,而你,我会留意给你寻一门好的亲,或者你喜欢谁,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也可以告诉我。

    杏仁刮着脸羞我,小姐,你都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怎么一副老夫人的模样,天天惦记这些。

    我大约是闲的。论心思能力,杏仁你是最好的,玲珑心,又漂亮,我是舍不得把你嫁出去的,但是,等我再大些,你和桃仁也都到了外放出去的年纪,我总不可能一直让你单身一人啊。桃仁还有父母在,即便在庄子上,也是个依靠,但是你。

    我不嫁,一辈子守着小姐,你有娃娃了,我便带他们,一辈子都陪着你。

    别说傻话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爱人和孩子。你要舍不得我,就在附近找一个,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杏仁笑了,小姐,你别说傻话了,看看现在,过些年的事情,再说吧。

    好了,不说你,桃仁也很安稳,凤鸣不知道,她来京都想见的人,已经不存在了,过几年我问问她要不要回南粤,毕竟那边有她的大哥,好歹兄妹团聚。至于桂枝,反而是我担心的。

    怎么说?我看桂枝很幸福啊,当初给大小姐去了南粤,因为想着齐春,跟了小姐回京,现在和齐春也很好。她应该是最幸福的。

    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齐春,我总是觉得,他很努力,很向上,但是又太努力,太巴结。桂枝踏实稳重,又重情谊,总归,我是担心,齐春辜负她。

    不会的,齐春再怎么也是小姐门下的管事,他应该也不敢辜负桂枝,他能在听海轩做管事,也是看的桂枝的面子。

    我摇摇头,你别和桂枝说,我只是预感而已,做不得数。

    放心,我省得。杏仁点点头,打住话题。小姐,明日就放榜了,你觉得赵公子能高中吗?

    应该会吧,我觉得他春闱的成绩那么好,秋闱应该没问题。不过,中不中也都那样,不都定了日子要成婚,高中了好看一点而已。

    我看小姐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府里今日,老爷一早便去了祠堂焚香祷告,还带了若松进去,只有男丁可以去,夫人都没去。

    桃仁忽然进来,小姐,赵琦来了。

    请他进来吧,他也算我的人。我下意识整了整衣服,心中想着赵鹄会有消息吗?

    赵琦匆匆进来,打扰小姐了,我不知道该不该来,还是冒失的来了。

    你说。我暗示桃仁去把风,屋子里只有我和杏仁。

    是这样,瀚海轩的齐老板,是钱氏商行的老客人,他是做文玩生意的,康王门下。前几日找到我,他知道大少爷变卖了钱氏商行,我留在京都,继续做掌柜的。齐老板说,今年宫中有一批布匹的订单,要公开擢拔,想换几家新的候选给宫中供货。之前因为这笔生意是宁王那边的人,吉祥号,康明号,涌初堂,进宝斋,古明轩五大商号轮流把持的。我们钱氏商行与吉祥号的关系在,所以,不参与。现在,既然换了东家,其实也是可以参与内务府的擢拔的。内务府负责擢拔的官人,也是康王门下,我们朴明园若经过他介绍加入,被选中的几率很大。

    你觉得呢?这笔生意值得做吗?

    赵琦犹豫了一下,吉祥号是小姐的夫家,我们不争也是可以的,不过,做皇宫的生意,价格好又稳定,赚钱应该是很好的选择。

    那个齐老板应该是无利不起早吧。

    这一笔齐老板的意思是收一点介绍费,因为知道我们朴明园还有南货和首饰生意,所以,如果我们找康王庇佑,日后生意会做得更大,而且,还可以开拓更多品种的店铺。

    赵琦,我知道你是为了多做生意,吉祥号其实我的不考虑的,抢了他们生意倒是无妨,只不过,我们和瀚海轩合作,接受他的邀约,其实就是投靠康王。户部工部的单子,这些年一直都是宁王的禁腐,康王是想尽办法挖墙脚。这次钱氏商行的变卖转售,便是康王向宁王挑衅的一个机会。

    那,我们还是不做了?赵琦猜出了我的想法。

    我点点头,不错,民不与官斗,朴明园不过是三个店铺的一点小生意,我不想发扬光大。这种赚钱的机会,太危险了。

    那好,我懂了。小姐,那我去回绝齐老板。赵琦脸上看不出遗憾,只有顺从。这令我非常的摸不到头脑,只不过,我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赵琦,这样,八月初八,你把三个店铺的掌柜的汇集,你选个方便说话,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我见一下。我这边也有个店铺,目前停业,掌柜的回乡,现在账房和伙计都闲着,我想给这几个掌柜的见见,大家就吃个饭,之后我们两人再讨论后续。

    是。赵琦眼中有了疑问,但是,他一贯不多话,还有一件事,小姐府上的夫人,来店里列了一个清单,看上去的小姐的嫁妆,我只按一般的规矩给夫人报了价格,有些订购的货品,还在运来的路上。

    就按一般客人对待,大宗货物该给的折扣,她要问,也可以给。无需理她是不是我母亲。

    是。

    我看着赵琦,没吭声,他似乎也知道我在看他,也不肯说话。

    最后,还是我开了腔,那你可有他的消息。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对赵鹄的思念,我可以不见他,但是,我想知道他的消息,只要他平安就好。

    赵琦如释重负,他到了襄阳,往柳州去,目的地是交趾,也可能不去,改道南粤。

    你若,若是能与他通消息,就告诉他,万望平安。我很艰难的说了这句话,忽然有想哭的冲动,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进去,但是,只要他平安,其他的事情,他就算把赵家,夏侯家都弄得家破人亡,我也无所谓。

    赵琦沉默了一会儿,如雨小姐,其实,我也很难与公子联系上,只是跟随他的贴身小厮,偶尔会传自己的消息。我不知道小姐的话,几时能传到。我现在已经不是钱氏商行的人,所以,不能用钱氏商行的传书网络了。

    赵琦,他可是就把你送给我了?

    是,公子说,帮如雨小姐打理好店铺,不要让小姐为钱操心。

    我笑了,他总归是舍不得我的,即便跑得远远的,那么等他回来复仇,我也会安排好,把我自己和夏侯家,赵家,全部隔离开,这样他没有掣肘,会容易很多,他便安全很多。好了,我知道了。你既然听安排,就是我的人,以后,忠心替我办事就好了。

    赵琦站起来行礼,赵琦必然忠心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