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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山领着如雨进了房间，是一件布置很舒服的正房，宋远山亲自给如雨上了茶点，又坐好了在如雨对面，才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宋远山的先祖是前朝的旧臣，规定后代不入大周为官，他们都是以妙清夫人的父亲，史申史继明老先生为首的。不过，朝代更迭，总归，史申开馆还收过当今圣上为弟子，这伙人也就慢慢散去了。至于说妙清夫人和庄广汉先生为什么会在本朝有如此高的地位，也是因为圣上与他们本来就是师出同门。史申先生虽然有愧于钱氏王朝，但是，总归是保着有一半钱氏血脉的陈立信为君，因此没什么人诟病他。先皇是钱氏的女婿，娶了钱氏公主，生了今上陈立信和永康公主陈德金。
至于戈兰丹，他在前朝就是礼部郎官，在先皇被黄袍加身一事之上，在宗庙礼法的考据方面，立了大功，所以，先皇御赐他的陶箸，就是保他一世功名的。大周在，他便是礼部尚书，主管宗庙。
那，这个小厮好大的担子，居然敢偷了陶箸出来卖？如雨大吃一惊，这种御赐之物，不都是要好好保护？
宋远山笑了，这就是没人会动陶箸的心思，自然也没有在意，不是正好可以偷出来变卖，而且，卖了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日，那个戈辛一来，便要典当陶箸，说是御赐之物，又是说他们少爷急用钱，开价一千两。
那最后多少成交？
一百两。我看那东西一看就是贼赃，那个戈辛为了取信于我，居然拿了尚书府的腰牌出来给我确认身份。本来压价八十两，后来升到一百两，纯粹是因为死当，不赎回。
那我还真的想开开眼，从来没见过这种开国御赐的好东西。如雨笑眯眯的说。
宋远山在房中是一个柜子里，拿出了这个宝贝，请小姐观赏，这个东西，我已经在当铺做账，由一个甘肃客商，五百两买去了，所以我们当铺的账上已经平了。
如雨咯咯咯的笑得合不拢嘴儿，宋掌柜，这种生意，你真的是，哈哈哈。
我也没打算瞒着小姐，当铺的暗帐，就是我给杏仁看的账目上是有的，不过，只有五百两买入的，这种东西，也不好看，对戈家是个宝贝，对其他人，也无用，不好看，还落个转手御赐之物。不过，日后倒是可以找机会卖给戈兰丹的敌人。不过，戈兰丹虽然占着礼部，倒是素来与世无争，除了宗庙事宜，他也不管其他的。翰林院也好，科举也好，都是皇上派谁他都不反对，自己也不举荐人，算是老好人一个。而且，他已经年近七旬了，再过两三年，便可以告老还乡了。
我没怪你宋掌柜，只是这种朝中的事情，我是闻所未闻，觉得有趣。
那小姐以后有空可以常来，或者我这边有官家典当，我都给小姐说说。
常来是不可能的，你看今天我都只能这样出门，还换了一次马车。不过，你每个月涉及这种官家，大商贾的人家的典当，可以在账目上写一下都是哪家的，我有兴趣再问你。
是。那我继续说齐春的事情。
好。
宋远山拉回话头，我顺着戈辛的当票，查到了齐春，还有那个焦明，焦明倒是没什么，就是几个梅瓶如意之类的，估计是他从府里偷出来卖的，也就当了六十两。小姐来信后，我查到的都写在信里了，其他好像没有什么。齐春被抓去顺天府打了板子，就放回家了，苦主就找不见他，作罢了。不过，那个苦主有意思，是戈明童的下堂妾，而戈明童的媳妇就是焦文斌的妹子，说来，还和小姐的夫君有姻亲关系。所以，本来我怕是对家冲着小姐来的，现在看看，应该是冲着忠勇伯和戈兰丹的。戈兰丹是老好人，焦玉杭更是个闲散伯爵，朝中也没什么人对付他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暂时也查不出，这个事情，都是小厮之间的事情，便是戈兰丹焦玉杭，最多也是约束仆役不利，何况还是他们儿子的小厮这种。可能也是无赖搞的。
我知道了。如雨点点头，对了，上次侍郎府典当那五颗夜明珠呢？
我就知道小姐要看。宋远山起身从一个锁了几道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
如雨打开，果然是五颗前朝御用的夜明珠，和家中赵吉常宋她的两颗一模一样，她心中想到，这些珠子应该是赵吉常和夏侯松原他们从钱明熙那里抢来的吧。
这个珠子为什么那么名贵，五颗就值三万两？
这个是前朝皇上赐给皇后的凤冠上的夜明珠，一共十八颗，一模一样大，在暗夜中发亮。已经遗失了几十年了，估计是夏侯侍郎从哪里搜集来的，难得五颗一模一样，其实，最少一万两银子一颗，如果真的售卖可能五颗一起能值八万两，不过，既然急用钱，自然压一压价钱。
如雨笑了，我家的价钱你也敢压？
小姐是东家，但是，赚了钱也是东家的啊，为什么不压价，而且，我猜他们急用钱也是为了给小姐添上吞没的聘金。宋远山说得理直气壮。
如雨不禁喜欢宋远山，他真是狡猾又聪明，好吧，你看看，怎么巧取豪夺，一年后，咱们把这个夜明珠给死当了，我想要它们。
这个可不敢保证，夜明珠是侍郎府的林夫人乔装来当的，自然不想人知道。侍郎府拿不出五万两银子我也是没想到，估计他们不是拿不出，只是银子放在外面收利钱，舍不得套现。我估计年底，到日子了，应该就能来赎回。当然，也可以不赎回，到一年期限再来赎回，不过，当铺的利息是三分，所以，很少人会不先赎当掉的东西。
琴，我要拿走，另外，善安堂的本钱是多少？你收了夜明珠，占压不少资金吧。
不错，只有五万本金，是小公爷给的，日后的经营也是有点紧吧，现在我们最多也就收一百两上下最高的东西，一般都是富户女眷拿出来的皮子，首饰，几两几十两的居多。
那为什么你不去富户家揽存，给人家分印子钱？
宋远山苦笑，也有，不过很少人愿意给善安堂，这种做富户揽存的，都是大当铺，本金在十万以上，要经常给人家存户调寸头，我就只能做做小生意。
如雨笑了，你不要给我哭穷，你这种人，今年没有两万盈利我都不信。
这个，东家抬爱，说实话，夜明珠占了三万两的本金，我是真的转不动，能有一万两都烧高香。
下次林夫人来，你可以高额揽存，她手里那点子积蓄，还有我的五万两聘金，还有本来应该侍郎府出的五万两银子，我知道她的印子钱是一分二，你可以想想办法。
宋远山看着笑得像个小狐狸的如雨，心里不知道说啥好，这东家看样子很恨她继母吧，不过，也确实是好事儿，嗯，我给她一分三，超过十万的部分一分六。
宋掌柜你好抠门啊，若是我的朋友放银子呢？比如，五万，十万。
宋远山一脸无奈，东家，咱们又不是钱庄银楼，当铺还不大，也不想太出名，你可别介绍一堆贵人来，弄个几十万两存咱们柜上，做不了那么多生意啊。最多五万一分五，极限了，十万也没有多。
如雨嘟着嘴，本来我倒是有十万想给你做本金，想想也赚不了太多，就给你五万两吧。
宋远山又是惊喜，又是好笑，这个小东家，怎么像个孩子。之前看她买入闲得阁，然后经营得有声有色，他对她确实另眼相看，包括齐春的事情，几天工夫干净利索的处理好了一切，拿着当票来要东西。东家，咱们的利润是三成啊，难道你要存我账上五万，我给你印子钱？
我的仆役偷了东西卖来你的当铺，我追贼赃认识你，然后，放了五万银子收利息，可以吗？
宋远山愣住了，半响才说，合理是合理，但是东家亏了，不如直接增资。
你如果拿了十万增资，能保证三成利润吗？
宋远山想了想，那是自然，不过，可能一年有点紧，三年，因为现在到年底了，有些生意放出去是一年的，有点压资金。但是，三年翻一番，应该是可以的。
如雨懒洋洋的从怀里掏了五万两银票，这个是增资的银子，你明儿做了文契过来。然后，你明天上门，就是我要放印子钱，五万三年，年利一分五，你也做个文书，就是一般的女眷放印子钱那种，那五万，明天我让丫鬟开箱子给你。
是。宋远山这才明白，如雨一方面私人投资，一方面是嫁妆的银子太多，要分批放出去，这种事情，大户人家都会有说法。她放了一家五万，自然有其他家找来。传说如雨的嫁妆有三十万两之多，最近，各个银楼钱庄和放私贷的都想做赵府这位新娘子的生意。只不过，吉祥号本来就也揽收这些银根，大家都不知道，新娘子会放给哪一家。
其实，宋远山还有一点没想到，如雨这一个不打不相识的趣事，可以顺理成章，演变成放利钱，以后，宋远山就可以堂堂正正的上门，和如雨讨论生意，而不被歧义了。毕竟，少夫人天天和当铺老板走得近，可不好。
事情谈妥，宋远山陪着如雨往外走，东家，最近有一批波斯商人典当的浴球和安息香料，我听说东家喜欢沐浴，波斯的浴球是最好的，这批货是个远道而来的波斯商人来不及卖掉，但是，又身患重病，思乡严重，就抵押给了善安堂。
好，明日你带上样品，到我府里，我挑一点。
是。
从善安堂出来，已经接近正午，柯秦，我们去陶然居吧，好久没喝茶吃点心了。
陶然居生意不错，如雨没惊动旁人，叫了个雅座，安安静静的喝了茶，吃了不少南粤美食。有一盘甜点，是小白兔水晶糕，如雨吃着，想起了家中的两只小兔。
在陶然居吃了午饭，便去了南市的花鸟市场，给她的小兔买点好吃的，还有金鱼，也买了许多干的鱼虫，还有鱼缸里的各种瓷器做成的小物件。最后，看见熬糖稀卖糖画的，如雨又买了五个糖画，有各种小动物的。如雨自己忍不住，就吃了一个小猫咪的，一边逛着街一边吃完一个糖画，柯秦感觉有点好笑，如雨还非要他也吃，还好他拒绝了。
如雨逛街就像个孩子，看见什么喜欢就买下，柯秦手里堆得满满的。直到申时，看天色要慢慢变暗了，如雨才打道回府。当然，糖画她让给赵鹂和赵庆阳每人送去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