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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卿本汉人,奈何为贼!

    城楼下,面对后金军连日叫阵,孙应却不为所动。

    这些该死的南蛮!

    刘顺在营帐中喝着闷酒,时不时对着远方的城堡大声叫骂着。

    后金军每天除了例行派一队人马出门叫阵外,剩下的人都缩在营寨里无事可做。

    张仓怎么回事,逾期了整整两天!刘顺暴躁地朝一个小旗官大吼。

    将军,我们已经派出了五批传令兵了

    我看他们就是赖在复州城的温柔乡里不想走了。

    在营帐里骂声愈发激烈的时候,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传令小旗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刘顺的中军营帐。

    浑身大汗,面色惨白,进到帐中就跪倒在地喘着粗气。

    将将军!

    慌什么,天塌了不成!

    派派去复州的队伍回来了。

    刘顺双眼一亮,立时从桌子上起身。

    好啊,好,总算回来了!

    刘顺大喜,指着远处的羊官堡神情轻松地大声叫骂道:

    你们这帮蛮子,给我老实龟缩着,看我用大炮,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部轰上天!张仓在哪,快让他来见我。

    将军

    跪在地上的传令小旗欲言又止,双眼时不时地往两边瞟着什么。

    见状,刘顺怀疑地沉吟片刻,沉吟道:怎么吞吞吐吐像个小娘们一样,还有什么事?

    将军,他们人是回来了,但

    刘顺抱着胳膊又沉吟了一会儿,开始不耐烦起来,朝着传令小旗瞪了一眼。

    将军恕罪,小人从未见过那种景象,实在实在太怪异了,不知如何描述。

    说着传令小旗喉咙咕哝着吞咽了一口口水。

    废物,要你何用!

    刘顺一脚踢开地上的传令兵,直接走出了大帐。

    后金军阵外,一排浑身赤裸的汉子正哆哆嗦嗦地列成一队艰难地行进着,每人背后倒绑着一杆后金的旗帜,脑门上贴着一张黄纸。

    一根粗麻绳从头到尾将所有人串联在一起,领头的正是被戳瞎了一只眼睛的泥猴子与面门受重创的张仓。

    整列队伍加起来就还剩一只完好的眼球。

    泥猴子左眼睛因充血而变得发紫,右脚不自然地往后弯曲。

    张仓面目被划了一道狰狞地十字,甚至眼珠还挂在外面迎风飘荡,已经风干了,左脚同样不自然地往后弯曲。

    他们两个相互扶,手里绑着粗绳端头,艰难地向前摸索,引导着队列后一群如行尸一般没有眼珠的士兵。

    看到后金的营帐后,领头两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不少看到这副景象的后金汉军每个人都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刘顺从围观的军士里大步冲出,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大金大金完了

    张仓在地上含糊地说着什么。

    是谁干的!毛文龙么?他不是在东江吗!

    是是鬼,到处都是吃眼珠子的鬼!

    一旁泥猴子在地上大声嚎叫了起来,连带着身后的一排同行之人一起发出含糊地嗓音。

    刘顺双手抓着张仓,大吼道:你们遇到什么东西了?我炮呢!怎么就剩你们了?

    被切掉一半舌头的张仓听闻,原地痛苦地惨叫了起来,如同被打了马赛克的头部流出各种颜色的奇怪液体。

    完了都完了,都得死都得死,我们完了。

    说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咕噜声,突然间好似噎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身体突然挺直,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当场没了气息。

    被面门上的纸条随着身体的倒下被风带起。

    纸条上写道:卿本汉人,奈何为贼。

    刘顺看了不禁眼眶涨红,而后又看到队伍的每个人头上都贴了纸条,于是差人将所有纸条收集了起来。

    某在官道,静候诸位大驾光临。

    你们这些给鞑子当狗的,怎么和被阉了的猪一样,那么不经打?

    叛国投敌,弃国弃家。

    每一张纸条上都写满了不同语气的嘲讽,刘顺看的脑门青筋直跳。

    擂鼓,聚兵!

    声音由于怒极而微微颤抖,刘顺咬牙低吼道。

    将军,那眼前的羊官堡身旁的旗官抱拳问道。

    刘顺闭眼思考了片刻,而后说道:挑选一千精锐甲士,随我出营去把炮抢回来,我倒要去会会这帮山魈。

    而后又指向地上已经发疯了的泥猴子等人。

    把他们全部收拢到我的帐子里,好生照料。

    说罢刘顺对着周围军士大声喊道:此番出师不利,罪责在我,今日随我去替张仓报仇,夺回火炮,辽南之战我不要一分战利品,全部分给众位!

    话音刚落,周围军士们大声鼓噪了起来。

    几通擂鼓后,一支精锐的重甲兵从后金营寨中列队走出,朝着张仓遇袭的方向而去。

    我们还有多少斥候?刘顺在马上问道。

    回将军,九成的马匹都被征去当了炮车,连带着斥候一起。

    真是活见了鬼了,这几年征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令全军放慢脚步,缓缓前行,派出步行斥候往前打探。

    陈楚在处理完了炮队之后,带领着教导营远远跟在了俘虏们的后方,在确认后金军再一次分兵后,又连夜率领教导营折了回去。

    在官道上的教导营按照陈楚的安排,把所有火器全部做了手脚,而后全体再一次隐入了林中,静待刘顺前来。

    消息已经送达民团,只只要我们动手,他们就会跟上。风尘仆仆地丁万来到陈楚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炮药安置妥当后,一定要再三检查。

    陈楚不经又嘱咐了几句,这个时代的引火装置原始而简陋,他始终感到惴惴不安。

    营官,那么多火器,难道我们就这样全部扔给二鞑子了吗?赵福惋惜地说道。

    你拿的动多少?咱就百十号人,扛着这些就是累赘。

    某只是觉得可惜了,那么好的火器。

    你咋说也是从军几十年的老兵了,怎么还抠抠搜搜的。陈楚复杂地看向赵福。

    咱不是穷怕了么,以前在孙员外家做长工的时候,连手里的箭头都舍不得换。

    陈楚与在场一众教导营军官纷纷扶额汗颜。

    行了,行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会觉因为火器太多而发愁。

    陈楚神情一凝,严肃地说道:之前不过遇上了二鞑子犯蠢才有那种机会,接下来的可是一场硬仗,所有人一个时辰内写好遗书家信,赵福,你去挑一个年纪最轻,家中有父母的收集所有人的信件。

    赵福点头抱拳行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