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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四面无援,四面皆援!

    属下领着社学,在辽沈间流浪了三年,早已经看透了他们,陈大人您有当年戚少保的影子,我不能让黑旗军重蹈覆辙。

    孟兄弟

    赵福伸手想要去拍一拍孟长柱的肩膀,却抬手到一半收了回去。

    陈楚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地图面前。

    这时候齐大贵和刘志刚领着一众军官来到了帐内,无论是教导营还是正兵营,所有人按照职位,有序的排在大帐内两侧。

    羊官堡内的云山和赵长工骆希德听到陈楚醒了同样飞马奔到了帐内。

    陈楚站在最中间,双手背在身后,热切地环视着帐内每一个人,而后从容而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很着急,那后金主力就在南面,随时可能杀过来,人数可能上万,也可能数万,复州城也没了,那马国成投了建奴,随时可能从北面找来金兵,我们这小小的长生岛,满打满算两千人不到的黑旗军,怎么想都没有活路。

    帐内一片寂静,连原本最咋呼的齐大贵等人也低头不语,似乎也自觉没有生路。

    赵长工,你过来。

    是!

    陈楚抬手招呼站在角落里的赵长工,将他喊到了自己身侧。

    听说你炮打的很好,我先前在后金大营前立着旗杆,你就以我身边的旗杆作参照物,一发炮弹就轰进了后金的盾阵中,还是用虎蹲炮在山头后进行抛射,不容易啊。

    赵长工笑着挠了挠头,被当众夸奖的滋味让他有些紧张。

    说一说,你从军多久了?

    啊?

    赵长工咕哝了一声,随后说道:俺也就在这几天打了些炮,算不得从军。

    虽然赵长工是陈楚埋伏在工兵营里面的眼线,但是他始终没有正式参军。

    陈楚点了点头,笑着和周围的人说道:这个小子,刚来长生岛的时候,就是一个铺路工,和我一起在长生岛开山路,那时候他就救了我一命,现在他又救了我一命。

    在场众人眼中纷纷闪出了惊异的神情,看着陈楚身边这个不起眼的糙汉子,骆希德更是对他另眼相看。

    你们可能觉得,他一定是什么将门子弟,从小从军,或者家道中落,空有一身本领报国无门什么的。

    陈楚说着走到了赵长工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徐徐说道:长工,把上衣脱了。

    啊,营官这

    脱了。陈楚的语气中不容拒绝。

    是!

    赵长工快速地解下了外套,脱下了内衣,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后背上满是数不清的伤疤。

    你们肯定觉得,我要学孙权让周泰脱衣服,然后给他喝酒是不是?

    陈楚说罢拉着赵长工的手,将他背后的伤口展示给了众人。

    长工你说说,这些疤是怎么来的,说实话。

    赵长工低下了头,脸上闪过了一丝忧愁,而陈楚始终看着他,眼神中满是鼓励。

    这条。

    赵长工指着自己背后一条最深的伤痕。

    俺小时候给地主赵老爷放牛,我记得那天下暴雨,俺着急回家,一时着急,就用鞭子多打了那牛几下,被赵老爷看到了,他就让人把我吊在树上,用鞭子沾盐水抽了两个时辰。

    那时候你几岁?

    八岁,后来我爹把家里的地全部抵押给了老爷,才凑够了给我治伤的药费,官老爷说我弄伤了老爷家的牛,要赔一倍的钱,逼着我爹把家里把能卖的都卖了。

    赵长工说到此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然后我们全家全都当了老爷家的下人,娘当了烧水的佣人,累死了,爹成了农奴,上了吊,我还继续放牛,只不过没有了工钱,稍有不慎就要挨鞭子名字也被改成了赵长工。

    陈楚弯腰将赵长工的衣服拾了起来,给他重新穿了上去。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做到了那些将门子弟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陈楚说着将赵长工拉到了座位上,强迫他坐了下去,而后环视在场众人,目光落在了赵福的身上。

    赵福哥,你还记得我去石灰矿场找你时候吗?

    赵福眼中坚毅,他听到方才赵长工说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始终找不到最终的答案。

    记得,您第一次用边角料合成了万民土。

    赵福突然双眼放光,看着陈楚,心中似有一股火焰燃起,这是他从未感到过的力量。

    陈楚坚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大明也好,建奴也罢,他们眼里的百姓从来都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士绅地主,而如长工一般的长工,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蝼蚁,是待宰的羔羊。

    你们现在想想自己的身世,自己家里以前的情况,敢问哪个家没有冤屈,从小到大,都吃过几次饱饭?

    陈楚停顿了一会儿,双眼锐利地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在场的众人皆陷入了沉默,不少人同样和赵长工一样握紧了拳头。

    黑旗军不是什么将门私兵,你们好好看看周围的袍泽弟兄,看看他们,从最高的指挥官,再到炊事班,哪个不是泥腿子出身。

    一些莽撞的军官开始原地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大。

    俺家里原本有十亩地,那粮长和王财主贪图我家的地,就合谋说俺家没交够粮税,把我全家逼死了,地也被他们强抢了去。

    那狗杂种张老财,贪图俺妹的身子,把我全家逼着跳了井,俺妹子也被他掳了去,至今没有音讯

    那些士绅老爷,就好像永远吃不饱一样,俺全村的地都被逼着投了献,还要咱去当奴才吗,连逃荒都不准,我是运气好才逃出来的。

    陈楚一手按在了孟长柱的肩膀上,高声说道:像孟长柱这样有良心的官军,他领着社学的老幼在辽沈之间流浪了三年,可见那些狗东西根本就没想着给百姓活路,甚至容不得一点忠义之士。

    孟长柱身躯微微一怔,而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家里其实是世袭的百户,刚才群情激奋让他心中难免有戚戚焉。

    待众人短暂的喧闹后,陈楚高声说道:你们觉得咱们四面无援,而我却认为咱们这四面皆援!

    赵福一步跨出队列,单腿跪在了地上,抱拳说道:请陈大人明示我等。

    丁万!

    有!

    我们方圆百里,有多少定居点。

    三十二个自然村,十七座地主土楼,一个复州城。

    位置。

    已经画好了路线,标在了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