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鸿朗心中就是有一股劲。
当他想要办成一件事的时候,就愿意抛下脸面,抛下尊严。
所以,不管今天常高卓怎么骂他都行,只要把钱借给他,什么都好说。
“不行,今天拿不到钱,我怎么都不会走的!”朱鸿朗耍赖的拉着常高卓的衣襟,一副无赖不撒手的架势。
常高卓的耐性耗尽,他眯起眼睛,冷声警告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说着,他扬起拳头,作势欲揍。
朱鸿朗也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两名朝廷官员竟然就在大街上扭打起来。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李云兴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重。
两个人不要脸,真当他武朝皇权也不要脸面吗?
在大街上叫骂扭打,成什么体统?!
李云兴趁着两个人扭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猛地踹翻了两人。
朱鸿朗被人从后背猛地一踢,而后措不及防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因为脚腕受伤,又跌了回去。
这次高常卓反应过来了,抬头看向李云兴,瞬间被吓破了胆子。
方才注意力都在那朱鸿朗身上,完全没发现,太子殿下竟然就在此处。
“太……太子殿下!”
高常卓扑通跪下来,“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微、微臣……”
李云兴没有搭理他,语调冰冷地说道,“二位大人好雅兴啊,竟在这里争执打斗。是想要全江陵城看你们的笑话吗?”
“参、参见太子殿下!”
李云兴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一个领口被撕烂,漏出里衣,另一个腰带散落,露出半截裤腿。
“丢人!”李云兴嫌弃地移开视线,随后大踏步冲进郡守府。
两个方才扭打在一起的人也没了气势,灰溜溜地跟着李云兴走进去。
围观的百姓更是瞠目结舌。
刚刚他们没听错吧?
郡守居然叫那年轻男子叫太子殿下?
远在天边的太子殿下竟然来了这小小的江陵城?
这个消息足够震惊整座江陵城,因此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整座江陵城炸锅了。
朱鸿朗原先还有点懵逼,待看到常高卓一瘸一拐的跟着太子殿下进府后,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赶紧跟了上去。
高常卓与太子也是仅匆匆见过几面,没想到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荆州。
心里更是打鼓,难道太子查苏天洋一事查到自己头上来了?
可他从来没有跟苏天洋有过太深的交道啊!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常高卓忍痛,勉强挤出个谄媚的笑容,“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亲自来了江陵城呢?”
闻言,李云兴挑了挑眉毛,侧头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李云兴高坐于堂上之时,两位官员才正式向他行跪拜之礼。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云兴垂眸看着两位跪着的官员,并没有立刻叫他们平身。
“朱大人,常大人,今日之事究竟是何缘故?”
李云兴面容严肃,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两位官员对视一眼,高常卓知道太子与柳仲卿一派争斗数日,能杀了苏天洋这个盘踞在荆州多年的毒瘤,绝非寻常人物。
只是……
高常卓暗暗叹了口气,决定还是隐瞒下来。
“太子殿下误会了,今日之事只是我与朱大人的私事,闹得实在有些难堪,我们二人才会争执几句,并非公务,请殿下勿怪罪。”
高常卓态度恭敬,语调温润,显得很有修养。
但李云兴哪里会相信他的话,若不是公务,谁闲着没事儿在大街上打架?
李云兴不吭声,朱鸿朗就更加紧张了,他不明白高常卓为什么要向太子殿下隐瞒。
在高常卓看来,这是一个好机会,或许能让他的事办成。
“你们二人真当本宫是三岁孩童,这么好骗吗?”李云兴冷哼一声,随后吩咐道,“来人呐,将这二人拖到外面打,什么时候认清错误,什么时候停止!”
朱鸿朗一听,登时慌乱起来,“太子殿下,不是的!我们二人乃是为修缮堤坝的钱款一事争执!绝对没有想隐瞒太子殿下的意思,还请太子殿下明察呀!”
“修筑河堤一事,需要你们两位大人亲自动手?这倒是件奇闻。”
这时高常卓见不可能再藏下去,才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一切都要从苏天洋被处死之后说起,苏天洋已死,他的钱财被抄,朝廷拨给昭阳王的赈灾款又未发到地方头上。
这让朱鸿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自入朝为官以来,一直管的就是荆州的水利工程和粮草。如今荆州遭遇水灾,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他身为地方父母官,自然不敢袖手旁观。
可惜他虽然有才华,奈何资历尚浅,根本没法直接向朝廷索要钱款。
但堤坝修缮一事拖不得,为了能顺利度过雨季的最后一个月,朱鸿朗只得找上了江陵城的郡守高常卓。
江陵城人民富庶,且受灾面积小,钱银相对其他郡县要多上不少。
所以,朱鸿朗想先斩后奏,挪用江陵城的一百万两税款用于修筑堤坝,待昭阳王运送粮食返回荆州后,再向昭阳王请求补齐这一百万两的亏空。
届时,黎民百姓的怨恨会慢慢转化为欢喜,只要有了这笔银子,荆州百姓的生活便会好上许多。
只是朱鸿朗没有料到,他刚找到高常卓,后者就拒绝了他。
这不过是个前亏后补的账单而已,朱鸿朗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认为高常卓只是不愿拿出一百万两。
“所以太子殿下,今日我们二人扭打在一起,正是因为下官想从高大人这提前预支一百万两银子。”朱鸿朗诚恳道,“下官知道这件事做的欠妥,但为了救济灾民,也只好厚颜无耻,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高常卓又怎么会不懂朱鸿朗的一片良苦用心。
他也想帮,但是他不能帮,挪用公款在朝中乃是重罪,尤其是前有苏天洋之事,他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碰太子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