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秦墨是解元,宁罡心中不屑的笑了笑。
在场的除了这个混进来的刘文举,谁不是解元?
他宁某人从未把一个区区的解元放在眼里。
但是宁罡常年跟那些满身铜臭气的商人打交道,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出自己谦和有礼,所以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对于解元的轻视之意,反而是十分客套地回道对方:“哦,原来是解元郎!久仰久仰。”
秦墨见状便点头微笑回答,“在下不才,乃是……”
不等秦墨说完,宁罡便被其他的同科拉着去寒暄了。
秦墨见状,淡漠地垂眸,也不愿意与人攀谈。
这时,刘文举也算给秦墨递了一个台阶。
“秦兄,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刘文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莫难过,待秋闱考完,我帮你引见一些同窗,他们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小觑于你。”
“谢刘兄如此厚待,你若有事便去忙吧,不用顾及我。”秦墨道了谢,便转身找了个僻静处待着。
看着他落寞孤独的背影,刘文举暗叹了一声,官场上不油滑,即便天赋再高,也只有被淘汰的份儿。
这样一想,刘文举顿觉浑身充满了干劲,便去找熟人搭话叙旧。
这主人家没有来,即便是满桌的珍馐也无人敢落座。
所有人虽然嘴上说着祝对方高中,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层。
众人心照不宣的目光,让秦墨感到厌恶。
他冷冷扫了一圈周围的学子,随后起身走出了大厅。
夜幕降临,柳府的池塘中泛起粼粼波光。
“果然是当朝宰辅大人,就连这风水之术,也是精妙绝伦啊!”
“凡宅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汗池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为最贵地。”
秦墨站在池塘边,负手而立,望着湖中的游鱼赞叹道,语带敬佩。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呵呵的笑声,“这位公子倒是好眼力。”
秦墨闻言,缓缓扭过头来,便看见穿着一袭墨色锦袍,腰间配着玉佩的中年男人。
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秦墨见了他,也觉得有些自残形愧,“在下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男子听罢哈哈大笑,“无妨,本官做这个风水局花了整整三年,你能够看出它的门道已属不易,怎能怪罪于你呢?况且你刚才那番话说的极合本官胃口。”
秦墨闻言,才忽觉有些不对。
敢在这柳府自称本官,还建造这风水局的人,除了当朝宰辅柳仲卿还能有谁?
想到这,秦墨更是觉得有些羞愧,赶紧拱手致歉道,“原来阁下便是柳大人!在下唐突失仪,还望大人恕罪!”
柳仲卿眼神打量了他一下,外面穿的锦袍,是这都城中最常见的款式,一件价格也要十两银子左右。
但是再看这人领口漏出来的里衣,甚至还有磨破的痕迹。
看来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书生。
想到这,他便不再逗留,转身径直走进了大厅之中。
秦墨还半鞠着躬,听见内里传来热闹的寒暄声,才悄悄抬起头。
这身前哪里还有半分柳大人的影子,柳大人早已走进大厅,不少比秦墨出身高贵的名门世子都争先恐后地凑上去奉承着。
秦墨摇摇头,叹自己太过无用,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只得转身向大厅内挪去。
“柳大人,今日这拜星会可真是盛景。”
“柳大人,您这山水造景,颇有青山绿水映明月,如画江南美不胜收的意境啊!”
“柳大人真是好雅兴,竟然能够设计出如此精巧别致的风水格局,实在令我等钦佩!”
“柳大人,小生看这副题字,可是柳大人的笔墨?苍劲有力,遒劲飞扬,实在让人敬畏!”
众人围绕在柳仲卿的身旁,一个个恭维不停,将他捧得高高的。
柳仲卿坐在太师椅上面含微笑,任由这些巴结自己的学子们在耳畔喋喋不休。
巴结、讨好、夸赞,柳仲卿每日都在被朝堂那些蛀虫捧着,自然对这些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秦墨远远地观望着大厅里的情况,不禁摇了摇头。
没想到,自己就连拍个马屁都不如别人。
享受够了众人的吹捧,柳仲卿才终于开口,“诸位谬赞了。”
说着,他扫视了全场所有人一圈,眼神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里面或许有未来的状元、榜眼、探花,也或许会成为自己的助力,亦或者自己的对家,但无论如何,只有他们有资格坐在这里。
“诸位既然来参加拜星会,那就证明你们是信服老夫的。”柳仲卿脸上露出笑容。
随即,指着大厅里的一幅画作道,“诸位请看,这是孟宗的一幅《哭竹生笋图》,是我偶然得到的珍品,今日我拿出来当作这拜星会的彩头,也希望能够借着孟宗之名,祝贺各位学子能够高中”
说罢,便命身后的侍童将画卷挂在墙壁之上。
霎时间,画卷展开,画中青松傲然挺立,翠竹扶疏;松林中间,则摆着几块巨石。
中间有一人正悲戚地抱膝蹲伏在地,低头抽泣,似乎在痛苦挣扎,又像是在忏悔,让人见之不免心生怜悯。
“孟宗这幅《哭竹生笋图》虽然简单,但寓意深刻,讲的是孟宗的母亲生病想吃嫩笋,寒冬无笋,小孟宗扶竹而哭。他的哭声打动了身边的竹子,于是地上就瞬间长出了许多的嫩笋的故事。”
“后来孟宗也是靠着这幅画,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青睐,赐予功名。”
有几人听过这孟宗哭竹的故事,纷纷议论起来。
要说这孟宗也是传奇人物,后官居吴国司空,乃是有名的孝子,后来这哭竹生笋图也成了二十四孝之一的典范,自然博得了众人的认可。
柳仲卿能拿出这等稀世墨宝做彩头,足以见柳家的气势,非同一般。
“柳大人,只是不知道这彩头该如何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