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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 云涌

    洛阳。

    梁国君臣的目光都聚集在北面时,南边却风起云涌起来。

    各种消息雪片一般送来。

    “司马丕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快就要驾崩了?”李跃心中一喜,江东皇帝还真是一项高危行业,就没几个活的长一些的。

    自古皇位继承,都是一次权力重新洗牌。

    即便司马丕只是一个傀儡,也能掀起滔天巨浪。

    王猛道:“江东名士多喜丹药,司马丕好长生之道,中毒久矣,此次桓温故技重施,欲以立君之事重振声威,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形势虽对梁国有利。

    但襄阳毕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

    秦彪、糜进以水攻之法,逼退江东水军,成功渡江,围困襄阳,但猛攻多日,襄阳如往常一般坚固。

    虽说城中有大量校事府的细作,但毕竟是桓家的老巢。

    “欲天下一统,当先破襄阳,如今荆襄大乱,事不宜迟,立即起兵,带上新式投石车,朕要给桓温一个大大的惊喜!”

    天时、人和都有了,桓温唯一的优势是地利,也就是襄阳城。

    “此战不劳陛下亲征,臣率四万中军即可。”王猛拱手道。

    李跃也想让他去,不过一来,他在尚书台已经够操劳的了,又要领军出征,身体不一定扛得住。

    二来,王猛功劳已经足够大了,李跃不希望士族豪强垄断仕途,也不希望寒门庶族的势力太过膨胀。

    其三,只有李跃这个大梁皇帝亲自去,才能让荆襄士民彻底归心。

    “景略主事尚书台时日尚浅,不宜大动,只有朕亲自去一趟,襄阳士族豪强们才会放心。”李跃笑着婉拒。

    王猛点头,“既然陛下已经下定决心,臣就不多言了,然则,有一点,臣不得不言。”

    “景略但说无妨。”

    “荆襄可下,江东不可取。”王猛言简意赅。

    此战借江东政局不稳,荆襄叛乱迭起,给桓温一个措手不及,但并不意味着就能顺势灭了江东。

    李跃还没好高骛远到这个程度,这两年江东也弄出了一个北府军,加上水军,还是颇有战力的。

    魏武曹操都拿下了荆襄,却在赤壁吃了个大亏,葬送一统天下的机会。

    江东这群人有个特性,北伐中原,战力拉胯,然而一旦面临亡国危机时,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

    “景略所言甚是,朕此战只取荆襄,然后巴蜀,最后江东。”

    饭要一口一口吃,行百步者半九十,越是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

    梁国国内也不是高枕无忧。

    人口比例上,华夏占六成,夷狄占四成,一旦经历一次赤壁之败或者淝水之败,国中肯定会有人起兵造反。

    不要低估这年头人的胆量,几千人就敢称王称单于,万把人自称天子的多如牛毛。

    虽说大梁不会如前秦一般轰然倒塌,但南北朝的格局就此建立。

    拿下襄阳、江陵这两个战略重地,根本用不着急着进攻,江东也就苟延残喘而已。

    军情紧急,李跃也就不等朝廷决议了,该独断专行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犹豫。

    如上次一样,太子李俭监国,王猛辅之。

    驻扎在洛阳的五万黑云军,李跃带走四万,浩浩荡荡南下,同时传令庐州邓遐、淮州梁啸,攻打东关,给江东压力,让他们无法驰援荆襄。

    迁都洛阳后,大军南下方便太多。

    一出伊阙,数日间便进入南阳,与徐成所部会师,一起南下。

    南阳一过,便近汉水。

    前后行军不到七日,前锋已经到达前线。

    而此时桓温返回武昌,正陷入三难之中。

    南面,武陵蛮与长沙妖贼闹的愈来愈凶,围攻郡县,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其中,这帮人闹起来,成了气候,对荆襄的威胁也不小。

    北面梁军正在猛攻襄阳。

    东面,原本快要就范的江东士族又坚挺起来,将太后褚蒜子推到了前面,坚决推举司马奕上位。

    皇帝司马丕躺在病榻上还没死,就已经被抛弃了……

    关键时候,桓温犹犹豫豫的老毛病又犯了,干脆屯兵于武昌,静观襄阳、江陵之变,同时也能给江东一些压力。

    望着地图上乱成一锅粥的荆襄,李跃冷笑一声,“桓温何其愚也,此时不来支援襄阳,反而顿兵武昌,贻误战机,荆襄必为朕所取!”

    徐成道:“桓温定是想凭襄阳消耗我军,待我军疲惫,他以逸待劳,率精锐溯汉水而上,击溃我军。”

    襄阳城之坚固早已深入人心。

    秦彪、糜进围攻多日无果,桓温的确有在武昌按兵不动的底气,但这更多是从政治上考虑的,想要东西兼顾,两头都占便宜。

    只是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今时不同往日了,襄阳城保不了他。”李跃望着身后的牛车,在地面上轧出深深的辄痕,上面放着新打造的配重式投石机。

    当然,一场关系天下形势的大战,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取胜的关键,还是将士们对胜利的渴望。

    桓温不来驰援,李跃的数万大军从容抵达樊城。

    秦彪、糜进两个主将前来迎接,“臣等无能,还是未能攻破襄阳,请陛下降罪。”

    “你二人兵力一共也才两万,拿不下襄阳情理之中,何罪之有?”李跃没有怪罪他们。

    非但无罪,反而有重创江东水军之功,将汉水牢牢捏在手中。

    “谢陛下!”二人拱手,不过气氛有些低沉。

    李跃目光扫过诸将,落在自己儿子李佑身上,几年不见,颇有大将风范,一脸坚毅之色,已经是个合格的军人。

    不过却没看到孟宽的身影,“孟宽何在?”

    李佑踏前一步,一脸悲戚,“父皇……前些时日渡江,为砲石击中,葬……葬身汉水之中……”

    “什么?”李跃身体一颤。

    孟宽也算是自己带大了,前些年奏表中还称其有万人敌之资,明摆着今后就要重用,居然就这么没了?

    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接受,感觉对不起死去的孟开。

    李跃压下心中的伤痛,扫了一眼众人,总感觉有些太突然了,也有些蹊跷,按说以他的身份,秦彪应该暗中照料才对。

    孟开麾下士卒,当年手上没少沾黑云军的血……

    李跃揉了揉额头,或许是自己多疑了,大将难免阵前亡,更何况孟宽还不是大将。

    两军厮杀,他冲的这么猛,阵亡也就再所难免。

    别的将士能死,他为何不能?

    多年戎马生涯,李跃早已见惯了生死,好在孟开还有两个儿子,以后就留在洛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