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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箖把手塞给时云州,脸偏开,很快就睡着了。

    她这一塞,却让时云州愣了愣,轻轻握住,竟是看去小半宿。

    向箖实在被折腾得太累了。

    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应付什么。

    像迫不及待摁下关机,让大脑进入了休眠状态。

    她睡得非常沉,但很神奇地意识到自己睡得非常沉。

    又突然睁开眼睛,毫无预兆地醒了。

    躺靠在沙发上的时云州立刻坐了起来。

    病房里灯光很暗,吊瓶已经打完了。

    向箖看向时云州,这医院的病房条件非常好,有陪护床,沙发也能做床用,应该不会太辛苦他。

    但时云州的眼睛却有些发红,问向箖道:“怎么样?口渴吗?”

    失血多容易口渴,但向箖刚打过吊瓶,便感觉还好。

    只是嗓子有些干,看向桌子,时云州便帮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然后帮她把床头升起来一些。

    杯里是淡盐水,温度适宜,只是不太好喝。

    喝完水,时云州把杯子拿走,抽出一块纸巾,帮向箖擦掉嘴唇上沾染的水渍。

    他一切都做得很自然,像很会照顾人。

    让向箖想起,那位身体不太好的老爷子,老爷子生病住院,总是时云州在病床前照顾的。

    时云州:“好一些了。”

    他握住向箖的手,说的是向箖手臂上的伤。

    那些伤口很不好看,歪歪扭扭的。

    但是吊过水之后,发炎的情况好了很多。

    向箖感觉自己的嗓子也不怎么疼了。

    病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得出奇,以至于时云州的声音都有些轻,像怕惊扰什么,听在耳中,有种沙沙的质感。

    向箖:“不好看,别看了。倒是不影响生孩子,你如果倒胃口,做试管,我也可以接受。”

    向箖知道,时云州现在其实是在关心她,但她偏故意说出这种话。

    想把手抽出去,时云州却没放,捏住向箖的指尖。

    默一瞬,时云州:“向箖,真正想走的人,是不会总是把走字挂在嘴上的。”

    真正想走的人,转身就走掉了。

    整天把“走”挂在嘴上的,总是希望别人留一留他。

    时云州:“我没有想过,要把你弄成这样。”

    他把向箖的手重新握住,向箖手背上还贴着止血贴,他的另一只手,便只是把她的手背虚虚覆住了。

    他把向箖弄成这样,但看起来,他才像是挨了痛的。

    时云州:“我是很想要一个孩子,但我的初衷,并不是想逼迫你。”

    向箖:“你不是想逼迫我,是想逼迫向海。”

    向箖看着时云州道:“你想看他,为了他的前途,再次把我牺牲掉。”

    时云州:“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离他远一点。”

    向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看着时云州笑了笑,像也骂了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向箖的眼睛是真的会骂人,不过她睫毛轻轻眨了一下,目光就黯淡了。

    向箖:“当初,我跟向海,把你害得很惨。”

    时云州:“已经过去了。”

    向箖:“你如果恨我的话......”

    时云州:“我不恨你。”

    向箖的两句话都被他抢走,抿抿嘴唇,但还是继续道:“你想报复我就报复我。”

    话音一顿:“但是当年的事情,我确实不记得了。但是在我自己想起来之前,我谁都不信。”

    向箖的目光清醒而倔强,她像是轻轻瞪了时云州一眼,然后再次把手抽出去。

    向箖这话让时云州愣了愣,他正要说话,向箖更快:“不想聊了,我还想再睡会。”

    闭上眼睛。

    如果时云州再说话她说不定会捂耳朵。

    向海要利用时云州,遭殃的是她。

    时云州要收拾向海,遭殃的还是她。www..cc

    或许她自己确实活该。

    但在她真正恢复记忆之前,她拒绝接受审判。

    她现在已经很狼狈了。

    就当她自私。

    她如果不自私,活不到现在。

    觉察到床头又被缓缓放低一些。

    时云州起身,帮她整理一下被子。

    看她睫毛轻微翕动,未免她装得辛苦,便干脆把仅留的一点灯光也给熄灭了。

    病房立刻陷入漆黑。

    向箖睡不着,干脆闭目养神。

    再清醒时,医生已经走进病房,正在查看她的伤。

    看她醒了,夸她醒得真巧,正要给她伤口换药。

    这医生还是昨晚那个医生,他很爱开句玩笑,弄得别人都不好太严肃。

    向箖:“我昨天晚上自己刚换过。”

    她昨晚换过药,所以来医院以后,医生只是看看,并没动她的伤。

    现在,医生:“你自己换的跟我换的能一样吗?万一回去再有什么问题,不是显得我医术不好?”

    要换药,向箖就坐起身,离开病床。

    竟觉躺得有点累了。

    她千万受伤,流了那么血,都没有很头晕的感觉,还去片场拍了半天戏。

    现在好好躺了一晚,还打进那么多药水,一起身,竟觉得头重脚轻,晕飘飘的。

    坐在床边椅子上,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衣服,衣服皱巴巴,头发乱蓬蓬,大概很像一只快放馊了的破布娃娃。

    大号的。

    但她看看时云州,时云州还穿着睡衣,甚至脚上还是家里的拖鞋,似乎比她好不到哪去。

    向箖的目光往时云州身上瞄,时云州看她,她正好把目光收回,专心看医生给她处理伤口。

    这医生虽然爱开玩笑,但工作起来还是很细致认真的。

    医生:“很好,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回去别碰水,两天换一次药就可以了。”

    医生只给向箖缠了一层纱布,主要是防尘,毕竟天热,捂多了容易感染。

    处理好伤,向箖就该走了。

    她本来也用不着住院,只是昨晚太困,睡在这里了。

    幸而有贵宾通道可用,若不然她跟时云州这形象,一定很值得别人多看几眼。

    向箖就跟自己不会走路似的,一路被时云州牵着,牵去车上。

    梁旭应该是在医院等了一夜,启动车子后:“时总,去哪?”

    向箖:“剧组。”

    时云州瞥她一眼:“回家。”

    向箖抿抿嘴唇,不是她的车,她做不了住。

    昨晚导演有给她发信息,让她今天早点去。

    向箖拿出手机:“导演,我可能晚点到,今天不是下午的戏吗?去拍什么?”

    导演:“跳楼那戏,我琢磨再拍一条吧。”

    向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