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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邵和

    天井中正在盘算将象骨卖给哪位金主的众人也循声望去。

    住宅的厢房门被推开,只见徐运穿着桃夭夭旧衣,一身绯色裙袍,肤若凝脂,如瀑般的长发随意的挽在后面。

    入眼俨然是一位国色的碧玉之秀,和先前穿着青虺绣服的小郎君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李夜清啧啧两声,连连颔首道:“没想到徐总旗身着女装竟也别有韵味,穿那身青虺服真是可惜了。”

    话还没说完,徐运就丢了一个茶盏砸向李夜清,脸色绯红。

    “李夜清!你放,你胡说!你是不是都看见了,说!”

    茶盏被半空中的笔妖昌化握住。

    昌化和另外三个文房小妖围着徐运转了两圈,老气横秋道:“啧啧,这位小娘子也好看的紧,不比雪儿娘娘差分毫,李君真是好有福气哇,就是脾气差。”

    笔妖昌化在文房四妖中开化灵智最早,自称是四妖里的老大。

    此时昌化一开口,屈知章等妖也齐齐朗声喊道。

    “李君好福气!就是脾气差。”

    “李君好福气!就是脾气差。”

    “别给你掌柜乱点鸳鸯谱,快去把茶杯放回原位,”李夜清屈指弹了一缕灵气砸在昌化的脑门上,随后徐运解释道,“昨晚是夭夭帮

    你换洗的衣裳,怎么连我这样的正人君子也污蔑?”

    随后桃夭夭也附和说是。

    听到这番解释,徐运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但还是紧紧拽着裙摆道:“那你偷看没有?”

    “如果在下看了徐姑娘一眼,明日我就害了眼疾。”

    “你发誓!”

    “我发誓。”

    好一通闹剧过后,徐运才接受了自己女儿身被发现的事实,换下的青虺服洗净后正晾在桃树枝上,还需些时辰才能晾干。

    而这时,徐运才将注意力放在天井中庞大的象骨上,她惊愕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一会儿再说,对了夭夭,”李夜清接过桃夭夭切下的一块象骨后回道,“你刚刚说的是奚水神君宝无全?”

    此时桃夭夭正在和涂山雪专心分割象骨,丝毫不敢破坏玉质般的纹理,头也不回的说道:“是呀,李君觉得卖给奚水神君如何,它可是有不少金银,又和李君是旧识。”

    “我觉得不行。”

    李夜清将那块象骨搁置在庭院角落后回道:“宝无全那厮最是贪财小气,如果卖给它一定被杀价许多,不过夭夭你说的倒是没错,卖去妖市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玉京周遭有黑水,琅山,

    招关,深涧四大妖市,分别由四位地位尊崇的山水正神掌管,都是富可敌城的主。

    所谓修道财侣法地,财排第一,得益于妖市收益,这四位正神在修行上也如顺水推舟。

    “招关妖市的那位关辰神君和我也有一些交情,而且为人方正,又在玉京城中设有妖市驿脚,”李夜清拍了拍手上粉末,“晚些时候我去那家驿脚和关辰神君的手下神官谈谈交易象骨的事情。”

    李夜清才确定了卖主,白泽就一下蹦到李夜清肩头上。

    “孽徒,怎么把你先生忘了?!”

    白泽妖身仙体被破,如今只是四境儒修,因此这梵象之骨对它极为有益,当即白泽就指名要那最贵的两颗象牙。

    “忘不了先生。”

    李夜清和白泽好一番商讨,最终留下一只象牙交给白泽,其余则卖给关辰神君。

    ……

    时间临近午时。

    徐运被留在衔蝉居用完饭后,又换回了那身青虺绣服,准备回玉衣巷复命。

    虽然是充充样子的总旗,但俸禄和升官儿可少不得,因此也要去走一遭。

    至于李夜清这个挂职的都司则对这些毫无兴趣,和这象骨比起来,五品武官的俸禄算不得什么。

    再三保证不会泄露徐运身份后,李

    夜清这才送走了这位祖宗。

    而后他理了理袖袍的襟子,桃夭夭和涂山雪也换上出门的衣装,三人正打算前往关辰神君设在玉京城的驿脚。

    就在这时,衔蝉居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李哥儿!”

    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少郎不过二八年华,虽然男身却模样可人,由胜优伶,一头长发却只用布绸绑着,身上的衣着也是有些单薄。

    少郎名为邵和儿,自幼在秦淮河的画舫和教坊司内长大,母亲是十年前秦淮画舫中有名的倌人,琴色双绝,因此邵和儿的容貌和其母亲有些相似,父亲却不知是哪位留下其种的嫖客。

    邵和儿母亲因怀他的时候还被鸨母勒令接客,此后便坏了身子,生下邵和儿后就害了场大病,现在虽养好了却也不方便进出笙歌艳舞,红尘旖旎的风月场所,鸨母舍不得她那手绝妙的琴艺,让她在幕后作个抚琴的乐人,每月只给二三十钱,因此孤儿寡母过的极为凄苦,就连十多岁的邵和儿也在画舫和教坊司中作了端茶递水的小龟公。

    至于李夜清为何会与邵和儿结缘,还是因为当年十三岁的邵和儿因模样清秀如若女子,声音也清脆好似银铃,便被一位好童的金主看上,花

    百金买邵和儿一夜,即便其母磕破了头,哭绝了嗓子也没能救下年幼的邵和儿。

    而李夜清当时却是在场,心有不忍,解救了这对孤儿寡母,但此后其母依然在画舫中作乐人,邵和儿却有幸在李夜清的介绍下去内城学舍里作伴读,晚间回教坊司继续端茶递水,只为赚取那点儿微薄的铜钱。

    “邵和儿,你怎么会来我这,”李夜清笑着看向面前穿着短裰的少年,“今日没去学舍?”

    “先生放课的早。”

    邵和儿没注意到庭院边上的象骨,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来是告诉李哥儿你一件有趣的事情,红袖招里昨日来了位了不得的花魁,茶艺琴艺都是一流,斗胜了那位花姐儿后就夺得头牌,气得那花姐儿当晚就答应了王大官人的赎身。”

    “那倒是有意思,不过你怕是不止这一桩事来找我的吧。”

    李夜清一眼就看穿了邵和儿的心思。

    而邵和儿则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抠着衣角,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