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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妖患

    看见李夜清手中所拿的绣衣使者令牌,女子这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大人,朝廷的救济粮自道州郡县传下,早就所剩无几,隔壁清陵县里同样饿殍遍地,更别说这小小的仓河村了。”

    听着女子的回话,李夜清发现她似乎不是寻常的村妇,而她身上的衣物虽然脏破,却也不是粗布麻衣。

    “你不是这村里的人?”

    对于李夜清的疑问,女子略微迟疑过后还是颔首道。

    “大人,我是清河县人氏,但前些时日清河县闹了水害,我们举家逃难到了这朔州边界,却又遇上了灾荒。”

    清河县同样位于朔州地界,也正是玉衣卫都尉柳折老家。

    李夜清站起身来,将绣衣直指使者令牌重新悬挂在腰间的鸾带上。

    “一州之地,竟然一头水患,一头旱灾?”

    可女子却连连摇头。

    “不是水患,是妖害,清河县有个水妖,就是因为那水妖才害得县内百姓民不聊生!”

    和女子交谈了几句过后,李夜清也没有在仓河村的祠堂里过多逗留,他留了一些粮食和水给女子,随后就转身离开了仓河村。

    当下,他要先去清陵县和清河县这两县之地先看看是何种情况。

    清陵县距离仓河村约有三四十里,而柳折的老家清河县还在清陵县更后面。

    出了仓河村后,空气中的那股死气也渐渐地淡去了一些。

    斗笠少女和桃妖自画轴中显现,走在李夜清左右道。

    “李君,那清河县不正是柳都尉家所在的地方吗?”

    坊道上,涂山雪将黑衣直裰的衣襟向上提了提,把口鼻给稍稍遮掩住了一些,兽属妖地嗅觉最是灵敏,这些寻常人察觉不出的腐臭气息在她们的鼻息中却格外强烈。

    听到涂山雪的疑问,李夜清点了点头后回道。

    “

    是的,但奇怪的是按照玉衣卫指挥使所说的话,陇西道清河县中的那头水妖早已经被解决了才是,而左右神君也已经比我们先来过,那里又为什么还有妖魔水害呢。”

    李夜清下意识地去行囊里摸水袋,这才想起已经连同干粮都给了那女子,又不得不收回了手。

    他眺望着远方,距离清陵县还有好一段路程。

    “不过更奇怪的是两地气候,这里分明是旱灾严重,清河县却是水患惊人,但究竟是何原因,还得去看看才知道。”

    在坊道上走了半个时辰,青日高悬于头顶,前面也渐渐地出现一些稀疏的入县人影了,清陵县的砖墙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因此李夜清让妖怪们又回到了腰间的画轴里,独自一人走向了清陵县。

    ………………………

    陇西道有三州之地,其中朔州位于最南处,虽然地小民狭,但却临近运河,笼盖了水路两处渡口,算是富庶之地,可如今灾害频发,灾荒未止又有妖患蝗灾,原本的水土之乡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米价飞升,野草都被割尽了。

    李夜清走在清陵县的城门外坊道上,那副打扮和光泽如玉的脸引起了诸多注意。

    他按着腰间的霜降剑剑柄,看见两侧饥民遍地,许多无钱安葬的穷苦百姓甚至饿的连刨土的气力都没有了,因此只能用草席卷了尸首,就那样安置在坊道旁,而连草席都买不起的人,就只能被抛尸荒野。

    此时的清陵县城门前有十多个等待进城的人,但这些人也大都是饥民,各个饿的面黄肌瘦,怀中抱着的婴孩甚至连啼哭声都发不出了。

    自从出了江南道后,这一路上的灾情就越发严重,但李夜清怎么都没想到陇西道已经是这幅光景,估计远方的北凉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守城的

    土兵挂着残破的甲胄,袒露的胸口上是清晰的骨骼纹路。

    “现在进不了县,今日进县里的饥民已经够多了,县里也没有粥可以舍了,还是换别的地方去吧。”

    “大人,我们还能去哪里啊?求求您………”

    饥民们还在苦苦哀求,但同样饿的两眼发晕的土兵也懒的继续搭理他。

    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闷响,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个抱着婴孩的女子瘫软在地,两眼已经彻底失去光泽。

    可饥民们却仿佛视若无睹,好像刚刚倒下死去的只是个寻常物件罢了,更有人甚至将目光落在了女子怀里的婴孩身上。

    守城的土兵们刚准备推搡那些想要强行入县的饥民,却发现有个青衣行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是什么人?”

    土兵见着眼前的青衣行客,不禁上下打量起来。

    李夜清拍了拍腰间的令牌道。

    “玉京城绣衣直指使者,奉命视察陇西道州郡民生。”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土兵连话都没听全,当下就将城门开了一道缝隙。

    “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官儿,你进去吧。”

    闻言,李夜清稍稍一愣,继而道了声谢,就顺着门缝走进了清陵县里,城门刚才关上,在李夜清的背后就传来了吵闹拍打声。

    他叹了口气,扶着剑柄继续向前走去。

    清陵县建制规格不算小,居中一条长街可供两辆马车同时通行,和外面四处饿殍遍地的景象相比,县里的情况算是好上了许多。

    街上行人颇多,摆摊市集格外热闹,只是大多数酒肆茶馆也都撤下了幌子,为数不多开着的几间茶肆里也是门可罗雀,食肆更是看不见一间。

    李夜清看着两侧大街上的摊位,有卖名贵字画,瓷器青铜的,但那些原本价格昂贵的藏品如今一两

    贯钱贱卖也无人问津。

    更有甚者已然在卖儿鬻女,他们将自己的年幼子女衣襟上插了一枚草标,逢人就解开孩子的衣物,直挂他们已经颇有身段。

    面色饥黄的人群中也有几个锦衣华服者,他们在街上四处观望着女童,遇上心仪的就掷出一贯铜钱,那饥民为了一两贯钱卖了子女却还要感恩戴德。

    李夜清看不下去这些场景,他加快步伐走到了一间巷陌拐角的茶肆里。

    茶肆不大,仅有三五席,茶肆博士坐在台阶上,一边灌着茶水,一边将腰间的裤带又勒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