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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求您放过她吧

    许芝带着顾季臣到了露台上。

    这个露台不是开放的,而是用透明玻璃封闭了起来,所以和室内一个温度,外边凉寒的空气并无法侵入。

    露台是弯月形,有二十多个平方,却并不怎么显得宽敞,因为上边放了很多盆栽植物,还放着摇椅、室内秋千、毛绒抱枕等等,将整个露台填充得满满当当,却又足够温馨。

    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书架,玻璃门干干净净,里边有许多东西,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座星星状奖杯。

    她的影后奖杯,她的荣光。

    许芝将一个简约风的木椅挪了挪,示意顾季臣可以坐,口中道:“茉茉买这处房子,就是因为这个露台,她非常喜欢这里,休息的时候,也经常坐在这里晒太阳,吹吹风,一坐就是一天。”

    “吹风?”

    “是啊,吹风。”许芝说,“这个露台以前是开放的,您也能看到别人家基本都是开放的,春秋吹风很舒服。为什么封闭了起来呢,因为有一次,茉茉差点从这里跳下去。”

    顾季臣心下一颤。

    许芝眯着眼睛,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是四年前,她十九岁的时候,刚刚被陆家认回去不久。有一次从陆家回来,她就在这里坐了好久。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她站在这里。”

    许芝拍了拍露台一米多高的大理石围栏表面,这个围栏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厚度,几乎无法让人想象姜茉站在这样狭窄的围栏上,是多么惊险的一种状态。

    “那次我真的差点被吓死,扑上去就将她拽了下来,我俩还狠狠摔了一跤。事后我特别庆幸,我那天洗澡洗得快发现了她,我动作也很轻没有吓到她……但凡中间有一点差错,她现在就不在了。”

    许芝的目光从露台围栏,缓缓移到了顾季臣脸上:“这样类似的情况,发生过很多很多次。并不是茉茉想寻死,她其实是个特别积极阳光的人。那些危险的举动,是她无意识间做出来的,而且有很多,她自己事后都不记得。”

    “比如今天的事情,可能等她醒来后,就忘记了。宋医生说,这是她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许芝吸了吸鼻子,“我也希望她能忘记,因为她说过,她不希望别人看见她犯病,说不好看,像个疯子,她很在意形象的。”

    顾季臣看着面前这一扇干净的透明玻璃,只觉得这玻璃好似封住了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喘息。

    “我和宋医生都特别怕她犯病,因为真的太危险了。她治病的那两年,我真的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我就怕我一不留神没看住她,她就不在了。后来她逐渐康复,远离那些危险,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我以为她终于平安了。”

    “但是顾总,是您,把她的平衡打破了。”许芝咬了下唇,压抑着内心的酸涩,很用力地说,“其实这事怪我,是我让她给您去递简历的,然后阴差阳错发生了后边那么多的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我不止一次后悔,我要是没让她去找您,就好了。”

    “我并不算个多合格的助理,我不聪明,也没什么能力,甚至很多事情,都是茉茉反过头来照顾我的。她的经纪合约是公司在管,我帮不上忙,我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她的生活。我提过的唯一一件对她的事业有帮助的建议,就是让她去给您递简历。”

    说到这里,许芝摇了摇头,无比自嘲地苦笑了下:“我后悔得要死。”

    顾季臣闭了闭眼,用力呼吸,然而却无济于事。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团水泥堵住,不光哽得他无法呼吸,更涨得他胸腔几乎要爆裂。

    他紧抿薄唇,低低问了一句:“她生病的时候,是不是非常难受?”

    “是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是双相,要么极度亢奋,要么极度抑郁。亢奋的时候,她能连着好几天不睡觉。有时候背台词,一个人背一整本一整本的台词,背到嘴巴开裂渗血,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有时候是演戏,一个人分饰好几个角色,乱七八地表演,磕磕碰碰的哪儿都是伤。要么就弹琴唱歌,弹到手指出血指甲开裂,琴弦都染成红的。”

    许芝想起那些曾经,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抑郁的时候呢,要么睡觉连着好几天不醒,要么就不说话在那里呆坐着,但是可能下一秒就会用力地用头去撞墙,也可能爬上窗台,也可能找点锋利的物品扎一扎划一划自己,不见血不罢休。为了杜绝这些情况,房间里什么危险物品都不放,但是她总有办法。记得有一次品牌方送了件好看的裙子过来,那个衣架被她生生掰开,她把头塞了进去,想把自己挂起来。”

    许芝的声音逐渐哽咽,她用力吞了吞口水:“为了防止她那样,你知道医院是怎么做的吗?将她拴起来,白天用铁链拴着手脚,晚上用布条将她绑在床上。实在遇到她太亢奋控制不住,就像今天那样,电晕她。”

    她盯着顾季臣,咬了咬牙:“顾总,您能想象到吗?人前光鲜亮丽的影后、众星捧月的大明星,背地里,像条狗一样,被拴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吃的药比饭都多,上个卫生间都要有人盯着,毫无尊严。”

    许芝的唇角剧烈抖动着,她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呜咽了一声。有了出口,她积聚了一晚上的担心和焦急在这一刻化为了汹涌的潮水,奔涌而出,她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我不想再看她那样了,真的太可怜了。顾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您什么,但是真的,您放过她吧,她真的折腾不起了。”

    许芝捂着脸,肩膀剧烈耸动,哭得声嘶力竭。

    而顾季臣,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语言的力量。刚才许芝的那些话,构造出一个个阴暗压抑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他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