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老头是安大师。
而他口中的娟娟想来是吴向娟吴大师。
林雪意跟陈叙对望一眼，明白安大师可能是发病了。
两人快速上前，林雪意负责安抚，陈叙负责给吴大师去电话。
吴大师的电话接得很快。
大概是怕错过电话，她直接找了绳子，将手机挂在胸前，确保有人联系，她能第一时间看到。
陈叙简单说明情况后，吴大师迅速出门。
她不会开车，身边也没有会开车的人，只能到街口打车。
可人越是着急，越是不顺，一辆车让她等了十多分钟。
紧赶慢赶地来到商场，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林雪意跟陈叙都没有照顾老年痴呆症患者的经验。
确定安大师不愿离开服装店后，两人便顺着他的意，并假装吴大师试穿衣服给他看。
安大师除了起初有些呆滞外，其余时间都很专注。
情绪也很稳定，看到有合他眼缘的衣服，甚至还会静静鼓掌。
林雪意眼眶酸涩，将安大师喜欢的衣服全部买了下来。
服务员高兴得差点疯掉。
她以为那小老头是来捣乱的，没想到居然是助攻。
她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为了哄那老头，林雪意不会一次性买下这么多衣服。
试了一个半小时，除了小老头不喜欢的，还剩七套冬裙，四件毛衣，三件羽绒服，两件毛呢大衣，以及一条阔腿裤。
她们店的单价可不便宜，这么多衣服买下来，谁看了能不疯。
将林雪意付款买下的衣服装袋收好，服务员一狠心，将上午刚买还没来得及吃的零食，一起装进了袋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如果这点零食能将林雪意发展成长期客户，她的提成就有着落了！
吴大师踏进服装店的时候，略显狼狈。
林雪意走上前，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给她将扣错的衣服纽扣重新扣好，才安抚道：“放心，没事的。”
吴大师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才朝安大师走去。
一把年龄了，不能让小辈看了笑话。
安大师看到吴大师，明明还糊涂着，却一眼认出了她。
他扯动嘴角笑了笑，将吴大师的手捂在自己手心，孩子气地跟她说：“娟娟，我帮你买了好多衣服，很漂亮的衣服，以后再也没人笑话你了。”
吴大师一秒落泪。
大概也是想起了某些心酸往事。
陈叙怕两位老人在服装店里情绪崩溃，平白让人看了笑话，打算带他们先离开。
“娟姨，我们先回家吧。”
吴向娟抹抹眼泪，点头应下。
是得先回家。
安大师想瞒下病情，就不能在发病时长久呆在外面。
她挽住安大师的胳膊，温温柔柔地跟他说话：“我们先回家，回家之后穿新衣服。”
安大师点头，但有点疑惑，拿手给吴向娟擦眼泪。
“你怎么哭了？是谁又欺负你了吗？”
“没有。”吴向娟否认，挽着安大师往外走：“我是高兴，终于有新衣服了，高兴得想掉眼泪。”
“不要掉眼泪，我现在有钱，可以让娟娟每天都有新衣服穿。”
“好，每天都穿新衣服。”
...
陈叙跟林雪意提着东西，一脸沉重地跟在后面。
实在不放心。
就跟两人一起回了家。
吴向娟自从得知安大师病了，就一直住在这，家里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保姆。
保姆是为数不多，知道安大师患病的人。
一见他缠着吴向娟不放，就清楚他又发病了。
保姆给陈叙两人倒了水，担忧地问吴向娟，要不要送医院。
吴向娟摇头。
这个病，以后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总不能每次糊涂都送院。
而且送院也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只会让他烦心。
安大师见吴向娟跟人聊天，不理自己了，赶紧拽住她的袖子，吸引她的注意力。
“娟娟，你不换新衣服吗？”
“......”
她哪来的新衣服，目光转向林雪意，林雪意十分大方的将衣服送过来。
可这些衣服都是照着林雪意的身材买的。
不说她年龄比安大师都大，不好意思穿小姑娘的衣服，而且尺寸也不合适。
扭头看看安大师期冀的眼神，再看看林雪意坚定的目光。
吴向娟心一横，眼一闭，随便拿了两个袋子上了楼。
安大师一直盯着楼上的位置，盯得脖子都酸了，也不舍得换姿势，或者埋怨什么。
仿佛时间在他眼里，已经停摆。
大概二十分钟后，吴向娟略有些扭捏地打开了房门。
安大师瞧见后，激动地直接站直身子，并到楼梯口的位置仰头去看吴向娟。
吴向娟选了一条藏蓝色的收腰连衣裙。
她比林雪意瘦些，衣服撑不起来，好在收腰的设计能够很好的修饰这个缺陷。
安大师眼睛亮亮的，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娟娟好漂亮。”
吴向娟难为情地瞪了安大师一眼，但考虑到他的病情不能受刺激，生生咽下了溜到嘴边的话。
林雪意灵光一闪，激动地抓住陈叙的手说：“师父他认得娟姨。”
“他在看我试衣服的时候，只是鼓掌，从来不说漂亮，也没有喊我娟娟。”
“他挑的款式，都是能让娟姨穿的。”
“他即便病着，也没有认错人！”
这要多深的感情，才能对抗病魔。
林雪意实在说不下去，眼泪汪汪的看着陈叙，想让他想想办法。
但这种事，医生都不行，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想了想，他提议：“让安老跟娟姨搬来跟咱们一起住吧。”
家里热闹些，还有小朋友，不清楚对安大师的病情有没有帮助。
但在他清醒的时候，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