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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在大雨里施施然走来,水流在她头顶结成了一片荷叶状的雨伞,遮住了从天而降的大雨,落下的水流又在身后成了一道披风,挡住了身后的风雨。

    杨斯年回头,看着自家这位仙女姐姐一般的长辈,还有被她用一根腰带牵着,狼狈跟在后面淋雨的齐德龙,这老儿脖子被自己的裤腰带锁着,双手提溜着裤子,浑身湿透,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此时的齐管家双眼神光涣散,嘴里不知喃喃自语着什么,跟个疯子一样。

    四月指了指四散而逃的齐家家丁和力工,问道:“不都宰了灭口吗?”

    杨斯年苦笑:“齐家虽然罪大恶极,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死罪,如果给齐家干过活的都要杀,可能我得把屏山镇几千号人杀的鸡犬不留。”

    四月捂嘴轻笑:“我可以帮你啊,给姐姐一炷香时间,我把屏山镇的所有人都毒死,连狗都别想活,没孵出来的鸡蛋就要你自己去摇了。嘿嘿嘿……”

    齐德龙打了个寒颤,他看着浑身滴水不沾,恍若神仙中人的“姐弟俩”,忽然嘶吼道:“邪祟!你们是邪祟!”

    四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有一团雨水在齐管家面前凭空聚集,随后便钻入他的口鼻,齐管家的吼叫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几乎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

    杨斯年指了指这已经半死的老儿,问道:“这人怎么了?”作为齐家的管家,哪有遇到点事情就如此失魂落魄的?

    四月笑道:“这人被我抓住之后,一直叫嚣说他弟弟是先天高手,齐家高手如云什么的,直到他刚刚看到你把他的先天高手弟弟烧成灰……”

    呵呵,难怪呢。

    杨斯年走近万沧的尸身,在他肩上拍了拍,黑红色的火焰升起,把这沙门弃徒吞噬。

    四月看着那火焰,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看你这火焰不简单,似乎能燃烧一切,包括先天高手的真炁。”

    杨斯年曾经向唐远四月与柳阅微演示过自己的异术,只是当时他只烧了点死物,这新的火焰异术展示出来的也就是燃烧极为迅猛而已,刚刚四月在一边观看了杨斯年与齐东强的交手,以她的眼力不难看出,黑红色月牙与齐东强的武器交击的同时,齐东强的真炁便已经沸腾到接近燃烧的地步,他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杨斯年看着自己指尖的火苗,答道:“这股力量原本就来得蹊跷,所以我也没有完全掌握,甚至连它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这个力量还不理解,所以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只能在贴身肉搏时使用。但他有玄天道的武功传承,在后天境界就有各种可以及远的招式,刚才他用变异真炁施展崩岚,果然崩岚的气流便有了黑红火焰的特性。

    只不过离开他的掌控之后,那股真炁便迅速消散,不像正常的崩岚一般可以飞出去上百丈,也无法一直积蓄木系灵炁,这股变异真炁就连他自己聚集而来的木系灵炁都几乎要点燃,再多坚持两个呼吸,崩岚这个招式就无法维持,反而变成一场木系灵炁被点燃的大爆炸。

    聊了几句武功,四月便把视线转向了牛车上装的稻谷。

    整整十七八车,每一车上千斤,全是稻谷,加一起接近两万斤。

    最近这些年,巴陵县侯杜如明与临江县侯杜如海争夺太子之位日趋激烈,而乐安侯严如新似乎也有加入的意图,朝中各党都在加紧拉拢有实力的人才,因此良田也成了最佳的拉拢手段之一。

    荆国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有荆南平原、江汉平原、洞庭湖平原这些哪怕在前朝大顺都举足轻重的粮仓,而这些粮仓的土地兼并也最为激烈。

    如今荆国与南方的雷国战事激烈,西南的云国似乎对雷国的联盟提议颇为意动,随时可能对荆国用兵,粮食的种植和收获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

    而对荆国皇储之位志在必得的三方势力,却在此时不约而同地各自施展手段,用巧取豪夺之法兼并土地,用以拉拢地方豪强,各地驻军,甚至奇人异士。

    对于农户来说,只要有口饭吃,帮谁种田不是种?朝廷征粮的比例确实是最少的,奈何地方官老爷还要再刮一遍啊!甚至粮官老爷故意把你家田地多计几亩,你就是卖儿卖女都纳不上粮了啊!

    如果连人带田都成了哪位贵人的私产,那就是所谓的“私田隐户”,只要把粮食的八成都上缴主家,那好歹一亩地还能留个一百斤粮食当饭吃啊!哪个能活哪个不能活,一目了然。

    如果能为寺院种田就更好了,像圆觉寺这样的大庙,只收佃农七成租子!

    相比之下,虽然朝廷只收四成,但是为朝廷种田居然是最难活下去的。

    据四月所知,荆国女帝对此现象深恶痛绝,有心打击私田隐户,但是此事从荆国建国开始至今,已经七十余年,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各方利益纠缠其中,一个不好便是局势崩塌。

    四月笑道:“那位女帝登基之后,整整二十年都在韬光养晦,如今面对这样的形势,也不知道会拿出怎样的手段。”

    她拿出白纸与炭笔,就在手心上写了几句话,然后卷起白纸,塞入一个金属小筒中,

    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个拳头大小的鸟笼来,里面有一只灰羽红喙的小鸟,两只眼睛就像颗红宝石,闪闪发光。

    四月把小鸟从笼中取出,又将金属筒系在小鸟的脚上,手指一张,小鸟在大雨之中一闪而逝,消失不见,哪怕是杨斯年眼力惊人,也只看到一抹一闪而逝的灰影。

    “这是?”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四月。

    四月淡淡笑道:“你那义父耳朵根子软,一下子就答应了帮别人做点事情,姐姐我虽然怕麻烦,但是看见了啥就报个信还是可以的。”

    在一边疯疯癫癫的齐管家忽然惊醒,看着两人,颤声说道:“你们居然是朝廷鹰犬?”

    四月扭过头看着他,一滴雨水忽然在齐管家面前停滞,随后迅速拉长、变薄,随后在他喉间一掠而过!

    四月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