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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就此静默片刻。

    纪英楠说:“我与他相交多年,交情也还算不错,我自认为了解他,觉得他的私交一向很干净,上次军饷的事情,若非是你们提出来,我都没想到是他设局。”

    “或许这个人平常所表现出来的,只是他想让旁人看到的。”

    “他背后的秘密深不可测。”

    沈南潇点头说:“不错……他如果是和姚相一伙的,那他来针对我便是针对沈家,能说得过去,毕竟先前的林同辉和他们有利益往来。”

    天策营那个地方,是女皇手中利剑,面前盾牌。

    每一年的军费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能从其中搜刮的油水极多。

    与此同时,能入天策营的武官,地位、待遇、上升途径、在女皇面前得脸的机会等,都要比在兵部的其余武官要好的多。

    明晃晃高人一等。

    而天策营武官的选用,天策上将一手把关。

    这样的话,有许多人为了进到天策营中,便免不得产生钱权交易,林同辉也因此收受不少贿赂,中饱私囊。

    但现在,沈靖上位,这一批好处全部消失了。

    他们要针对沈家也理所当然。

    沈星若蹙眉问:“如果引哥哥前去双鱼巷的人是秋今歌,那么他应该是确定双鱼巷内姚廷会出事了?”

    桌上四人都是聪明人,沈星若的话没有说完,几人却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秋今歌既然是姚相的同盟,姚廷又是姚相唯一的儿子。

    他知道姚廷会出事,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姚相去解救,反而引诱沈南潇前去做局?

    如果更大胆一点去猜想,姚廷出事是不是本身就是秋今歌在背后做的,他们同盟背刺?

    这是什么道理,如此离奇。

    纪英楠皱眉说:“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要接近秋今歌或者是姚相,打探内情便知道了。”

    云澈点头:“的确,只是这两个人中,姚相老谋深算,想要从他那里打探内情难如登天,我们先前也只能从姚廷身上下手。”

    “所以现在可以从秋今歌的身上下手。”

    纪英楠说:“我与他多年交情,即便知道他在军饷之事上背刺于我,让我被女皇罢职,但我当面未曾与他撕破过脸。”

    “我可以接近他试试。”

    大家相互对看两眼,都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惊动过秋今歌,两人先前交情又不错,那么纪英楠出面打探一点消息,也是个办法。

    几人又聊了会儿除夕之事。

    对于忠勤伯府的事情,大家说起来只余沉默。

    虞夫人深陷泥潭受尽欺辱,姚廷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姚相为子报仇心狠手辣,忠勤伯府满门覆灭咎由自取。

    一切的一切,就这样静静的消弭了。

    那么多条人命,也只能都湮没在叹息和沉默之中。

    离开之前,沈星若把准备好的两份药材交给沈南潇带回去。

    沈南潇诧异道:“怎么忽然给我这个?”

    沈星若便将营中和沈靖换药材的事情提了几句,对于慈悲叶是假的,自然没有多说。

    慈悲叶牵扯燕离,沈南潇知道的本来就不多,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南潇也果然没有多问。

    纪英楠忽然说:“我想起一件事情……秋今歌的后腰上,有一个很奇怪的疤痕,不像是暗器和刀剑,有点眼熟,但是我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云澈问:“可能绘出大致样貌。”

    “可以,我回去便画出来,劳烦世子追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云澈应下后,纪英楠和沈南潇便这么一起离开了。

    沈星若垂眸说:“希望那个疤痕真的可以继续往下追查,得到点有用的讯息。”

    ……

    回去的路上,纪英楠和沈南潇各自骑着自己的马,一路无话,都在想事情。

    回到将军府抱月馆后,两人先后一起进了寝居,摘下各自披风搭在了屏风之上,动作整齐的像是以前一起练过一样。

    两人也因为这整齐的行为,目光相接,都怔了一瞬。

    而后默默地别开脸。

    两人成婚之后总是在床上拳打脚踢,为了睡得好不耽误公事,便是一个睡书房,一个睡卧室。

    后来纪英楠受伤要养伤,沈南潇便连过年都是睡在书房的。

    最近几次沈南潇前去给梅氏请安的时候,梅氏言语之间提起他们分开睡的事情。

    虽然不曾表达什么不满之意,但沈南潇也算是有点细腻的心思,知道夫妻一直这样分开睡是不行的,便是梅氏不多说,下人们看到了也会多想。

    亦会对纪英楠有轻视。

    他即便是奉旨完婚,到底也是娶了人家,日后是要长久生活在一起的,便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纪英楠受人轻视。

    所以元宵之后,得知纪英楠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便回来睡了。

    尽管,现在两个人还并不太习惯,拳打脚踢的事情依然出现,前几天两人睡的床都因为禁不住他们隔三差五动手损毁了。

    当时进来收拾床榻碎屑的奴仆那眼神,沈南潇现在都如在眼前。

    应该是没见过那对夫妻睡觉能把床拆了吧。

    至于纪英楠,纵然先前对沈南潇颇有微词,对成婚之事十分抗拒。

    但奉旨成婚也是成婚,两人关系到底是不一样了。

    她自是讲道理的,这抱月馆说来是沈南潇的寝居,没有道理把人家赶出去不让同床共枕的说法。

    更何况沈南潇还算……不错。

    能体贴她的伤势,体贴她的无聊,也不像寻常世家子对妻子有诸多要求。

    两人除了晚上睡觉打架,其余时候都还是很和谐的。

    此时,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沈南潇说:“你先沐浴。”

    纪英楠“嗯”了一声,拿了干净的衣服到后面的净室去了。

    沈南潇打开柜子正要取自己的衣裳,然后看到自己叠的方正的衣服旁边,摆着纪英楠的素色衣袍。

    她的衣服也折的很整齐,方方正正的,不过有一截藕荷色的细绳掉了出来。

    沈南潇随手拎了那细绳要塞回衣服里面去,但只是手指一勾的力道而已,那细绳带着一片薄薄的布料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