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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小娃娃你高兴不?

    任芸不懂药材,但也明白,能花费六年时间寻找的药材,肯定是珍品中的珍品。

    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在仔细称量药材,未免打扰他,众人都没人敢出声说话。

    任芸望了望依旧昏睡中的林善止,心中不觉感慨万千。

    这孩子,都不知道该说他极幸运还是极不幸。不幸是幼年遭受了那么大的重创,由神童变为痴傻。

    幸运的自然是遇见了眼前这位老者,先是救下他一命,后来为他寻药多年,也不知走过了多少地方才集齐了药材……

    如今,又一路奔波地赶来医治他的伤病。

    这份恩情,怕是一辈子都难偿还了。

    秦神医抓好了药材,便准备亲自去熬制汤药。

    临出屋时,想到什么,又折回了床边。

    只见他掏出一套银针来,手法极其熟络又迅速地在林善止头上扎下了好多根针。

    随后指着被扎成刺猬头的林善止,对林家众人道:“这套针法可助他苏醒,你们留人看着他,待老夫熬制好汤药,回来将针撤掉,他便能醒过来。”

    林家众人忙不迭地点头表示知晓。

    林善言和刘青跟着出去给秦神医烧炉子和打下手,其他人则都留守在了屋里看着林善止。【1】

    【6】

    【6】

    【小】

    【说】

    任芸坐到了床前,用手绢轻轻地给林善止擦拭着额头的汗。

    应该是头上银针的作用,林善止原本微蹙的眉头此时已经舒展了下来,转而开始缓缓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善举呆呆地望着林善止,他直到此刻都有些恍惚,忍不住呢喃道:

    “娘,秦神医当真能治好四弟吗?”

    任芸抬眼看了看他,随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而笃定道:“一定能治好的。”

    “太好了,四弟终于有救了……”林善举动容道,声音都忍不住透出了一丝哽咽。

    林善止的病,不仅是他一个人的病,更是整个林家人的心病。

    当年眼睁睁看着林善止从前途无量的神童变成傻子,所有人都在悲痛,都在自责,自责为何那一日没有看好他……

    虽说自打林善止出事后,便再也没人提及他的从前,但这份沉重,一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上,难以释怀。

    而他们的爹林有稷,也是从那时开始笑颜都变少了,身体也是越来越差。直到病逝前,也是拉着林善止的手,悲声长叹,满眼的惋惜和遗憾……

    如今好了,有神医来救四弟了,四弟以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汤药是秦神医亲自熬制的,拿着一把蒲扇给炉子扇风。中途刘青见他辛苦想替他看一下炉子,他都没肯。

    整整一药炉的汤水,最后熬成了一小碗汤药。

    怕小娃娃觉得太苦,秦神医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一包蜜饯。

    等碗中的汤药变温后,他便开始给林善止撤针。

    最后一根银针撤下后,没一会儿林善止便当真醒过来了。

    “四弟,你醒过来啦!”

    林善止刚朦胧地睁开眼,耳边吵传来林善举惊喜的声音。

    他撑着床坐起来,紧接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蓦地闯进了自己的视线里。

    “嘿嘿,小娃娃!老夫回来看你啦,你高兴不?”

    林善止望着眼前那张大大的笑脸,有几分怔愣。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等确认自己没看错也没听错时,眼眸中划过一丝愕然。

    不等他缓过神来,眼前已经递来了一碗汤药。

    秦神医望着自家准徒弟笑眯了眼:“这是老夫给你熬的药,快喝快喝。”

    林善举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抬手接过那碗汤药,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喝光了。

    刚放下碗,嘴里便被塞进了一颗蜜饯,浓郁的甜味瞬间压下了口中的腥苦之味。

    “不错,乖得很!汤药喝得真干净!”眼前的老头还不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他秦长风的准徒弟,喝苦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四弟,你方才昏过去了,是秦神医及时赶到,给你施针熬药的!”

    林善举兴奋地对林善止道:“四弟,秦神医可厉害了,他说了,你的病他能给治好!”

    林善止含着蜜饯,秦老头给他的这颗蜜饯着实大,腮帮子都被撑圆了。

    他沉默地嚼着蜜饯,直到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了,他才缓缓开口问秦老头:

    “这次,你还要走吗?”

    其实,打从一开始见到这个怪老头,他并不觉着多反感,虽说怪老头总会惹自己生气,但他更觉着这人好有趣。

    他生来性子冷淡,再加上天生聪睿,比一般孩子开窍得早,跟同龄人完全玩不到一块儿,所以在村里也没什么朋友。

    家里的兄弟虽然很是照顾自己,但是他们都有各自要好的玩伴,不会总能陪着他。

    父亲林有稷对他期望很高,所以从小也严格教导他。要坐如钟,要站如松,一言一行,都把他往名仕大家方向发展。

    这更让他显得异常得另类。

    当年其实也没觉着多孤单,毕竟他已经习以为常,直到这个怪老头出现了。

    这老头大概是除了父亲以外,最看重自己的人了。每天蹲守在自家门口,哪怕天寒地冻大雪飘飘,哪怕快被冻成狗……

    但是怪老头同父亲不一样,父亲坚定地为他规划好了科举之路,怪老头则是坚持不懈变着花样儿地“引诱”他学医。

    他会给他买糖哄他,虽然他没收。

    会陪他一起堆雪人,虽然堆得雪人丑到天怒人怨。

    会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后不停地唠唠叨叨,虽然快把他耳朵都磨疼了……

    但林善举内心里,一直觉得这老头很有趣,至少比父亲的古板固执可好多了。

    他对读书考科举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兴趣,对他而言认个字背个书什么的,无非就是举手之劳。反正也没什么其他爱好,父亲让读书就读吧。

    但经过怪老头那一番软磨硬泡后,林善止有那么几瞬间是动摇过的,其实学医,好像也行……

    然而没等他做出抉择,却突然得知怪老头走了。

    大概是自己说他太穷,让他寒了心,不想再收自己为徒了吧?

    林善止当时心想走就走了吧,正好没人整日地烦自己了。

    但没过一会儿,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出了门,去常碰面的地方找他。

    他一处一处地找过去,果真没见到人影。当时飘着雪花,他连伞都忘记打,在雪中僵了好久,才转身回家。

    第二日,也不知怎么的,他又出了门,沿着昨日没找的地方又寻摸过去。

    直到后脑勺猛然一痛,倒在了河滩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