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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小楼风雪断臂人

    第二刻的演算耗费了七日时间,那么第三刻很可能破月了。

    这样一来还练什么武功?

    干脆转行当神棍算了。

    要说演算完两刻之后有什么收获,吴梦只是觉得思维似乎更加清晰了,素日里也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若把人比作鱼,天地比作池塘。

    那么这两次演算,吴梦相当于全身心代入池塘,站在池塘的角度去理解思考,而非鱼的角度。

    也正因此,思维回归之后,他对周遭环境的理解能力上升了。

    变得更加如鱼得水。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只不过暂时来说没什么用处,并不能直接作用于武学之上。

    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代表没有价值,往往会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

    吴梦自然不是短视之人,眼下只差‘第三刻’便能小成,再付出个把月时间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在这之前,他还有点想法需要实验。

    是夜。

    吴梦将第三刻所涉及的变量因素铭记于心。

    而后,他起身到庭院中,站定,摆出雷鹰桩。

    桩功讲究心、意、形三元合一。

    形自不必说,心讲求无垢无念,意在于存一点雷鹰之势。

    形和意都属于预先设定,关键在于心的无垢无念,也即是不生杂念。

    那么,推演第三刻算是杂念吗?

    按道理来说当然算是,但推演过程完全融入天地的忘我境界,又像极了无垢无念。

    这正是吴梦想要实验的地方。

    今日,他很容易便进入了桩定的状态。

    意和心的调控,远比之前要自如。

    对比起来,先前数十次呼吸才能进入状态,今天却几次呼吸就做到了。

    时间流逝,斗转星移。

    热闹的蝉鸣蛙声并没有影响到吴梦,他如同一尊摆着奇怪动作的石雕,一动不动。

    两日后正午。

    强烈的眩晕、饥饿感将他‘唤醒‘。

    吴梦嘴唇干裂,体内的真气消耗一空,好似十天半个月颗粒未进一般。

    直到在酒楼连吃五桌,餐盘杯盏如流水般来来去去后,饥饿感才彻底消失。

    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眉眼一点点舒展开来,喜色浮现。

    果真可行。

    一边站桩,一边推演。

    不仅如此,还有意外之喜!

    桩功在将体内能量榨干后,自然将目标瞄准真气这一狗大户。

    结果就是,吴梦费尽心思也用不完的真气,快速被消耗一空。在反复的消耗、补充过程中,体内的真气竟然在以极其可观的速度壮大着!

    这不就等同于桩功、练功、推演,三位一体,同步进行!

    吴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仔细思索,又觉得情理之中。

    寻常武者也可以通过榨干真气来修炼,但一来恢复速度缓慢,二来榨得太干会损害根基。

    这两点对吴梦都不是问题。

    他体内的真气生生不息,只要有足够的进补就行。

    他的根基更是雷打不动,并且仍在不断提升。

    想明白了这个关窍,吴梦再看《集子算经》,有种捡到宝了的感觉。

    而后的日子,吴梦往道沧阁囤积了大批进补之物。

    随后开启了堪称疯狂的闭关模式。

    转眼到了腊月。

    这日,吴梦外出采购物资时,发现绝山的集镇上多了许多生面孔。

    他先将准备好的三份中品蕴灵膏换出,采购完物资。

    随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往门市里绕了一圈。

    从几方渠道收集完消息,吴梦这才知道,旁边姜秀山有仙人宝物一事,已传得天下尽知。

    早在秋末,皇室调来了一支上万人精锐,将周遭封锁起来。

    而后各大江湖势力蜂拥而至。

    目前正处在多方谈判对峙的僵持之中。

    吴梦没有打探到更多消息。

    但按照萧鸣煌所言,姜秀山的云雾正在消散,一旦真有仙家宝物现世,眼下的僵持就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吴梦只能算是旁观的看客,不清楚其中真假纠葛。

    但本着谨慎的心态,他最近不打算再全力修炼。

    又是两月过去。

    整座绝山尚蒙在料峭寒意之中,天空时不时飘着雪。

    吴梦这段时间易作不同妆容,出售了近八成灵药库存,换来了大量金银钱财。

    若是平时,定然会引起绝山宫内的注意。

    但这段时间冲突不断,每日都有人闹事,加之仙宝一事吸引注意,大人物们自然是没心思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又是几日过去。

    吴梦正在庭院品着茶,外门突然传来三下沉闷的敲击声。

    道沧阁五年来已鲜为人知,素日里断不会有陌生人上门。

    吴梦带着好奇和谨慎打开房门。

    伴随夹杂着碎雪的寒风,一道满身是血的狼狈人影,如滚地葫芦般撞了进来。

    吴梦一看,表情大变。

    他猛的将门阖上。

    蹲身将人翻过身来。

    这人脸上糊满了泥污、血痂,蓬乱发丝间遍布枯枝残叶,一身褴褛,右边胳膊空空荡荡。

    尤其断口处,糜烂不堪,似是慌不择路之际用泥巴来止血,正有粘稠的鲜血裹着泥浆不住往外冒。

    虽蓬头垢面,吴梦却是一眼认出。

    不是宋莫平还有谁!!

    小半日后。

    “水……水……”

    宋莫平无意识地喃喃着,只觉喉咙间涌入一口甘泉。

    他玩命吞咽着,直到呛得剧烈咳嗽,才堪堪清醒过来。

    入眼,便是吴梦面无表情的脸。

    “萧鸣煌呢?”吴梦问道。

    宋莫平艰难地摇了摇头。

    “死了?”

    “我……不知道……”

    吴梦明显松了口气,取来一碗药,扶着他灌入腹中。

    宋莫平只觉眼皮发沉,转眼,又陷入沉睡。

    翌日。

    吴梦坐在庭院里,平静地饮着茶。

    不时有碎雪裹着枯叶飘下。

    嘎吱。

    房门推开,裹得像是木乃伊般的宋莫平走了出来。

    他一瘸一拐,面色苍白如纸,神情有几分呆滞,说不上是黯然还是惊惶。

    今早醒来,看到自己空空荡荡右臂时,他就一直是这個表情。

    不吃不喝,不声不响。

    如同行尸走肉。

    见到吴梦,宋莫平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聚焦。

    “你一路来的痕迹我简单清理过,到现在来看,应该不会有人追过来了。”

    吴梦道了一句。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