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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不言道前未敢见

    唯一可惜的是,两年时间来,吴梦体内的真气已充盈圆满。

    然而,突破天境这道壁障的方法,却始终寻不得。

    当今江湖只剩三名天境。

    流传出来的突破方法,一位比一位玄幻。

    有说仙人托梦的,有说误食异果的,还有说死而复生的。

    吴梦总结的共性就是,皆是造化使然,靠实打实本事突破的一位也没有。

    这就很离谱。

    当然,吴梦努力归努力,心态却始终平和,不疾不徐。

    又是一年春秋。

    吴梦辗转到了西漠一座名为‘刻拓则’的城池。

    之所以来此,是因为他转变了突破思路,将目标放在了一流高手身上。

    他的计划很简单。

    既然打听的方法不管用,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先挨个挑战,将天下一流高手打个遍再说!

    于武者而言,切磋本就有助于境界突破。

    更何况自己悟性早已远超常人,观察不同功法凝练而出的真气,乃至不同情境的真气状态,兴许能有所助益。

    一年来,吴梦先后挑战了七八名一流。

    在不执着于胜负,刻意压制实力的仔细观察之下,他对真气的理解已然产生了质的飞跃。

    而今,刻拓则城池中居住的这位城主,名为颂天,号称半只脚已踏入天境。

    他便是吴梦此行的最后一站。

    ……

    黄沙漫天。

    烈日扭曲了空气。

    沙漠之中,有零零散散的商队骑着骆驼缓步前行,在沙地上留下一排排宽大的蹄印。

    吴梦裹着头巾,随在一支商队中。

    临近城池,又经受数十次盘剥后,刻拓则那巨硕的黄土城墙终于在前方显露出来。

    稍倾,穿过十丈高的城门。

    风沙顿时小了下去。

    入眼,是众多光着上半身的苦力,皮肤黝黑龟裂,用绳子从腰间穿成串,如一头头捆着的牲畜。

    他们搬运着石方、木料之类的重物,对周遭来来往往的行人商队视若无睹。

    “虽然这么说显得冷血,但这群苦力可是刻拓则最为显眼的景色之一。”商队领头和吴梦介绍道。

    “你看他们的眼神。”

    不用提醒,吴梦已然注意到。

    和料想中的麻木、呆滞不同,这群苦力虽然模样凄惨,一对对眼睛却囧囧有神。

    单看眼神,坚定而有力,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商队领头继续介绍:“苦力在西漠遍地是,唯独这刻拓则城主调教有方,为其注入生机。”

    领头笑道:“刻拓则意味沙漠中的明珠,这城中的苦力,同样是整个西漠苦力中的刻拓则,岂不妙哉?”

    说着的功夫,有身着丝绸罩袍的贵族经过,往苦力中点了几人去拖车。

    点中的人被抽着鞭子吆喝走了。

    剩下的人拖着更加沉重的负担前行。

    吴梦心底已是有些猜测。

    这世间诸多词汇,还有比‘往生’、‘来世’等宗教词汇更能让人满怀希望的吗?

    他好奇道:“听说城主还会去外面掳掠人才?”

    “可不就是!”

    商队头领望了望四周,小声道:“别说掳掠,进了这城但凡表现得出众些,恐怕就走不出去了。”

    “今年扣了一批行商做掌柜,去年听说掳了一批大夫来开医馆。”

    “……那你们还千里迢迢的过来?”

    领头‘嘿嘿’一笑:“做行商的贱命呗。”

    行了一段,进入繁华闹市,吴梦便与商队分道。

    通常,他每一次挑战前会按照江湖规矩送上战帖。

    但随着一次次挑战,无名医名声震动江湖。

    近几次的战帖投上去,要么托辞人不在,要么石沉大海。

    一来二去,吴梦干脆守株待兔,先在附近住下,等人出来了再把战帖甩脸上。

    这刻拓则城主听起来行事霸道,却又懂蛊惑人心之术,想来不是脑子里只有肌肉的糙汉子。

    敢不敢应战还真说不定。

    吴梦自然不会跑去城主府打草惊蛇。

    逛了一会儿,就在他打算寻個住处时……

    从来往行人中,有道略显熟悉的身影忽然一闪过。

    吴梦定睛一看。

    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他全然没有想到过的人,是一个哪怕有意寻找了好几年,依然了无音讯的人。

    这道人影,正是他的老师……

    王石松。

    压抑住惊喜,吴梦脚步一转跟了上去。

    然而,待得从远处细细望了几眼后,他心底的惊喜开始慢慢褪去,转而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涌现。

    当年辞别时,王石松为求突破天境,信心、状态皆已调整至巅峰。

    从外表看,那时的他目绽神光,气质从容,自有睥睨天下的威势,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今再见,却是一垂垂老矣的普通人。

    本就干瘪的皮肤,在风吹日晒后显得蜡黄黯淡,其上密布着深深浅浅的皱纹。

    行起路来,一瘸一拐,偶尔撞到行人,陪着笑连声道歉。

    吴梦看得几乎不敢相信。

    他脑海中的王石松,尚停留在那个‘肆意畅谈、饮酒天明’的夜晚里。

    即便突破天境失败,又何至于沦落到此般境地!

    又跟了一段路,吴梦心绪翻涌不止,始终想不出该以何种身份和表情去相见。

    王石松七转八绕。

    走进一条冷僻的街道。

    街道两旁荒芜、脏乱,散发着浓郁的臭味。

    两侧开有几家半死不活的店铺。

    王石松的药堂就在其中,门上歪歪扭扭刻着‘不言道’几个字。

    他回来时,已经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蹲在门前了。

    见王石松走近,乞丐兴奋地迎了上来,伸手去接王石松提在手中的行囊。

    “师父,我帮你提,放心,我姜善善决不会偷吃的!”

    王石松闪了开来,从行囊里取了一块干饼,拍在对方脏兮兮的手板心里。

    “我不是你师父。”

    “另外,给你取名,不是让你每日挂在嘴上炫耀的。”

    王石松说完,一瘸一拐进了药堂。

    姜善善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旋即,将干饼掰了小块塞进口中。

    她皱着眉头大声咕哝:“淡的!又是淡的!前几次的饼好歹还能吃出点甜味来。”

    姜善善把半块干饼举起来:“娃儿们,出来吃饼啦!”

    稍倾,五六个小乞丐从街道各处角落里窜了出来,把姜善善团团围住。

    不大的干饼很快被分完。

    小乞丐们吃的吃,藏的藏,盏茶的功夫不到,又一溜烟跑没影了。

    心满意足的姜善善正打算离开。

    一道高大的人影突然将她整个人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