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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佛图关内的艾能奇却在大发雷霆,他在璧山县安排兵马本来也只是为了拖延和试探,不过几千人马,败了并没什么奇怪的,但被大熙的一支先锋军夺城击溃,败得如此狼狈,却让他暴跳如雷。

    这汹涌的怒火中夹杂着多少恐惧,艾能奇自己也不清楚。

    “额把军中挑选的精锐托付给你,让你防卫璧山县至少三日,结果呢?”艾能奇在堂中来回走着,几乎是嘶吼着呵斥不止:“武乡贼一支前锋,不过一个都尉三千余兵马,你竟然连一上午都没守住便丢了城池,军将伤亡流散千余,剩下的弟兄也是各凭本事逃回来的,你这鸟仗打成这样,还回来干什么?”

    那名负责防守璧山县的献营将领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全身肉眼可见的瑟瑟发抖,周围的军将也一个个垂着头、沉着脸,没人敢话。

    “你以为逃回来,就能留下一条命?那么多弟兄的命,你拿什么赔?”艾能奇怒吼着,狠狠挥了挥手:“指挥失当、丢失要城、临阵脱逃,该杀!来人,拖下去砍了!”

    那名将领惨叫一声,慌忙大喊道:“四王饶命啊!不是额不努力,实在是武乡贼战力强劲啊!四王!额是大皇帝的老乡,您不能随便杀额啊!额为献营效死命、额为佛国立过功!额要见八大王!额要见八大王!”

    但艾能奇却丝毫不为所动,艾能奇的亲卫冲上前去,将那挣扎不休、哭嚎不止的将领拖拽着押出堂去,周围几名将领想要劝,被艾能奇一双满是怒火的双眼扫过,又一个个闭上嘴垂下头去。

    艾能奇也知道璧山县失守不能苛责于那名将领,大熙军展现出来的强大战力,让他也大吃一惊,他印象中的大熙军,还是当年在河南的那支武乡义军,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大熙又在三省大战中歼灭了大批明军,但艾能奇心中对大熙军的战力并没有直观的概念。

    献营在四川征杀这么久,同样也在不断成长着,曾经被官军追得到处跑,如今却能一战歼灭秦良玉三万余精兵,在艾能奇心中,献营战力或许比不过大熙军,但至少也能正面碰一碰。

    可璧山县一战结结实实给他扇了一巴掌,大熙军的成长远远超过了献营,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有着悬殊的差距,献营根本就没有和大熙军正面对战的资格。

    艾能奇也知道,大熙的军队同样也有强有弱,不可能每一支都如那无牙帅亲领的中军精锐一般战力强劲,比如冲进北川的蔺养成所部,军中就有不少新募之兵,战力远远比不上吴成的中军精兵。

    但光是这一支中军精兵就有六万余兵马,艾能奇和刘文秀手下的老营兵才多少人?整个大东佛国的老营精锐加起来才多少人?

    实力差距过大,人数还不占优势,璧山县城能坚持半的时间,那名将领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但艾能奇还是得杀了他,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却不能表现出来,若是不借他的人头恐吓周围的将帅,所有人面对这场差距悬殊的战争都会有样学样的临战而逃,底下的士兵和基层军官更不会有死战之心。

    趋利避害、保命护身,人之常情,可艾能奇想在佛图关坚持下去,就只能让整支军队都和他一样反常了。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亲卫捧了进来,艾能奇深吸口气,将那人头提起,在周围将官的面前展示了一圈:“都看到了?临阵脱逃者,就是这个下场!我等有佛图关险,武乡贼的重炮搬不上山来,山道险路,大军也施展不开,而咱们还有重庆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援!只要在佛图关坚持住,武乡贼就只能退兵,我大东佛国,方有一线生机!”

    重庆西南两百余里,有一座荣昌县城,洪武年间红巾军领袖明玉珍在重庆称帝,在原昌元县故地筑城建县,定名昌宁,之后大明吞并蜀夏,将此城改名荣昌。

    如今李定国便驻军于荣昌县城内,统兵一万四千余人,与重庆城和佛图关遥相呼应,与大足县的冯双礼、铜梁县的马元利、合州城的白文选三将连成一线、互相策应,拦住大熙进兵成都府的道路。

    这四路兵马同样号称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军中大多数都是所谓的“佛兵”,和强拉的壮丁没什么区别,李定国手下万余人,真正能战的只有他一手操练出来的三千人马和几千老营兵,其他三将也大同异,能战的兵马都是自己的老营兵,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可战之兵却远远处于劣势。

    “所以武乡军就打上门来了!”李定国背手立在一张巨幅地图前,周围的将帅一个个面容严峻:“两万有余,直逼荣昌县而来,武乡军面对二王、四王他们数万精锐,还敢分兵来攻荣昌,摆明了瞧不起咱们献营的人马!”

    “璧山县一战,四大王所部脆败,让武乡军骄傲自满了!”一名将领半是恼怒半是轻蔑的笑道:“武乡军是以为我献营无人,想把咱们一锅给端了!”

    “两万余人,白将军、冯将军他们的人马合兵一处,能战之兵在人数上倒也不会差得太多!”李定国盯着地图盘算着:“武乡军领兵的将领是谁?”

    “名唤汤志,乃是当年扫左五营扫地王张一川的部下!”一名将领答道:“这汤志听在庐州府应对左良玉所部反攻时表现不错、颇有战功,但左良玉之前就被武乡军打得全军大溃,一些残兵败将,能有几分战力?这汤志的战功,恐怕水分不。”

    “此人不是那无牙帅的元从,甚至不是武乡义军出身,却能得无牙帅信任、选做先锋大将,如今又独领一军来攻打咱们,想来还是有些本事的!”李定国扶着腰间的宝刀,余光扫到一处地点:“越有本事的人就越想证明自己,这便有破绽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