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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丰州城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施工工地,无数民夫正在大熙官吏和兵卒的引导帮助下整修着被战火破坏的城池和荒芜的田地,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努力让这座城池恢复往日的繁荣和生机。

    城外,不时有一队队牧民和蒙古部族驱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马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城下扎营等待着大熙的官员前来接收登记、分划草场,一片片的蒙古包和素白的营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铺满了整个原野,牛羊牲畜在附近悠闲地啃着青草,一群关内来的商贾穿梭其中,仔细挑选着日后将要运回关内贩卖的商货。

    城外的几片空地上,则挤满了不少从关内迁徙而来的流民和灾民,他们背负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静静的坐在草地上,等待着大熙的官吏和军医来给他们检查身体、登记户籍,然后便能领取各种农耕工具,前往划分的田地耕种生活。

    车队来到丰州城下,马车的窗帘被掀开了一条缝,一双眼睛从缝中好奇的打量着这座繁忙而有序的城池,马车中传来一声干咳,那双眼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窗帘也被放下,过了一阵又被掀开,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扫视着丰洲城下的景象,满脸严肃。

    城外的牧民和部族见到那金顶马车,纷纷涌上前来,双手合十的跪倒在地,所有人眼中都闪烁着激动而虔诚的光芒,见马车驶过,无论是最底层的牧民,还是衣着华贵的部族贵族,统统行起了叩拜大礼,他们自发的分列两侧,分出一条宽阔通畅的道路直抵丰州城下。

    金顶马车缓缓而行,车旁的喇嘛齐声诵念着经文,周围的汉民和大熙的官吏兵卒都在伸长着脖子观望着,不少流民也跟着跪倒在地叩拜着,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自觉不自觉的保持着安静,仿佛生怕打破了这份宁静而庄严的气氛。

    “嚯,这位达赖喇嘛好大的排场!”收到通报匆匆登上城墙的郑崇俭看着那缓缓驶来的金顶马车冷笑出声:“我大熙的执政恐怕都没摆过这么大的排场吧?”

    “执政不需要用这种排场来装点自己......”毛孩也跟着登上城墙,看着那金顶马车有些失神,似乎回忆了些什么:“执政不讲排场,百姓将他放在心里,大熙日益强盛,张献忠是个讲排场的,如今他又在何处呢?”

    大熙扫荡草原,不管最终能不能消灭济尔哈朗的蒙八旗和镶蓝旗,河套是一定要占下来并移民扎根、并入中土的,毛孩和郑崇俭便奉命留守在丰州,一方面组织关内流民移民、恢复河套各地生产,一面招募鄂尔多斯部属下零散的部族,一面也为大军转运粮草物资。

    “沁城侯说的是,这帮黄教的喇嘛,也是在虚张声势而已!”郑崇俭呵呵笑道:“献营击溃和硕特部后,黄教失去了庇护,被白教黑教那些个大小教派联手驱逐屠杀,如今都快到了灭教边缘了,如今东来求见执政,说白了就是来求活乞命的乞丐,摆这么大排场,摆给谁看?”

    “富贵人家乞讨,首先要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价值......”毛孩扫了一眼那些虔诚跪拜的牧民和百姓们:“蒙藏诸部不少部族信仰黄教,从上到下笃信颇深,执政想要利用黄教就是因为这方面的缘由,他们摆开这么大的排场,就是要告诉执政,黄教手里不是没有谈判的筹码的。”

    “得先挫挫他们的威风……”郑崇俭眼珠子一转:“达赖喇嘛那般身份的人物,咱们也不能不见上一面,只是这见面的地点……改在南门外如何?”

    “郑掌事,你是准备……”毛孩瞥了郑崇俭一眼,点点头:“也好,这些个宗教要做大,就要蛊惑人心,正好让他们看看,我大熙的民心,他们能不能蛊惑得动!”

    马车来到城门前,一名青袍官员正在城门口等着,与那领路的大熙小旗官交流了一阵,那小旗官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回马与队伍最前端昂首挺胸、傲气十足的诺尔布说了几句话,诺尔布勃然大怒,正要斥骂,眼角余光却瞥见金顶马车,又生生将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揣着满肚子的怒火,策马来到那金顶马车旁。

    “摄政,他们不让我们进城!”诺尔布怒气冲冲的告状道:“他们让我们去南门外,说城里的主官在南门外等待咱们。”

    马车门帘掀开了一些,露出一双略带怒意的眼睛,那个稳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都已经到西门门口了,为何又要我们突然改道去南门?上师千里迢迢而来,舟车劳顿,只想入城休息,何必多此一举让我们再绕去南门呢?”

    “他们没说理由!”诺尔布满脸怒意,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摄政,兄长!那群汉人傲慢的很,我看咱们从他们这里谈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到最后只是白跑一趟,当初还不如直接去乌鲁木齐,和准噶尔谈谈。”

    “准噶尔如今面临着唐国的威胁,乌鲁木齐处在唐国兵锋之下,他们就算有心也腾不开手来援救我们了,而我们......再拖延下去,恐怕整个青海都要落在献营手里了!”那个稳重的声音长长叹了口气:“只有大熙,只有他们还能出兵帮助我们,他们和献营正在争夺大小金川,僵持对峙日久,他们......也需要我们的帮助!”

    诺尔布默然不语,心情沉重的回到队首,领着队伍朝着南门方向缓缓而行,旁边跪拜的牧民百姓们赶忙分出一条路来,他们顺着这条路绕着城墙走了一阵,来到南门附近,一座营寨映入眼帘,营寨被土墙围住,周围皆是披甲执刃的军兵守卫,一队官将正等在寨前。

    马车停了下来,等了一阵,那队官吏却始终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诺尔布强压住怒火,正要上前交涉,马车门帘却忽然被掀开,当先走出一名年轻的喇嘛,随后便是一名发须花白的男子,阴沉着双眼,向那队官将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