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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买故事

    “乌老爷啊乌老爷,流浪汉是骗了你,可是,是你先骗人在先,明明是做法事用的,你偏要是给孩子玩的,你都可以骗他,他就不可以骗你?”

    “这——这也得是。乌老爷尴尬地笑,“这只是事,可横头县坑蒙拐骗的从超人真的有很多,我劝大人还是心为妙,穷饶话不可信!”

    古壶心里明镜似的,乌老爷是害怕了,害怕我从穷饶故事里,搜罗出对他乌老爷不利的事情,这才是这老狐狸来这儿的目的,

    “穷人——穷饶话不可全信,这是乌老爷的至理名言啊,我以为只有人分穷富,原来话也分穷富啊,还是乌老爷看得透。”古壶突然止住笑,直直地看着乌老爷,看得乌老爷一脸不自在。

    古壶认真地:“乌老爷放心,穷饶话我是不会当真的,再,故事嘛,好听就行,谁去计较真假呢?我只听着玩而已,玩而已,乌老爷请回吧,我还要等人来给我讲故事呢。”

    古壶已经知道乌老爷的来意,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哼,告辞,希望古大人不会失望。”乌老爷阴冷地一笑,起身拂袖而去。

    对手开始着急了,明我的招数出对了。

    古壶看着乌老爷远去的背影,在心中对自己。是的,古壶已经把乌老爷当成了他治乱道路上的障碍和对手,这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理由的。

    自上任以来,古壶与县衙所有大吏员都聊了,侯戈扮四下探访民情,文先生和二道毛那里也收集了不少信息。

    古壶汇总各方面信息综合分析,基本上得到这样一个结论。

    横头县之所以乱,且乱了一二百年,乱到历代王朝和官府都头痛,其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这里隐藏着一股强大的暗势力。

    这股暗势力不仅明里暗里欺压百姓,盗掠商贾,而且与地方乡绅甚至官府胥吏都有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知谁是狼谁是狈。

    正是这股暗势力的长期存在和官府治理的失败,使农、工、商等百姓看不到希望,无奈之下,大部分让过且过。

    地方经济没有生气,虽然横头县在坂台郡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由于百姓难以长期安居乐业,自然就穷。

    乱致穷,穷生乱,这便是横头县恶性循环,恶名远扬的原因。

    治穷必先治乱,治乱必要治根,这是古壶思索再三后为治县定下的方略。

    而要治乱根,就必须挖出那股隐藏的暗势力,将其彻底消灭,要找出这股暗势力,从弱势群体,从受欺压的人身上寻找线索,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一个人一家人变穷变弱的原因可能是多种多样的,其中很可能就有饱受欺压这个原因,从这些人或这些有家的经历里,很可能会得到具体的有效的线索。

    这便是古壶要来领救济的人讲述他们的故事的原因,他想从他们的讲述中找出黑恶势力的蛛丝马迹。

    古壶怀着期待的心情,在大堂里看着书等着,等了大半都没有一个人前来,这让他怀疑自己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是不是有问题,是继续等还是该主动出去寻找线索?

    一直等到太阳偏西时,古壶眼前一亮,终于等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老者年近七旬,只有一条腿好,另一条残废拖拉着,拄着拐。

    少者是个八九岁的男孩,只有一只眼是好的,两人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上去真是可怜。

    “大人,他们我们乞丐来县衙就可以得到钱,是真的吗?”老者拱手问。

    古壶忙走下去,大声:“老人家,是真的,来,你们先坐。”

    古壶对一旁的差役一示意,这差役忙把这一老一少扶到一旁坐下,又很快给两人端来一盘饼和两碗水。

    一老一少迟疑地看着古壶,古壶微笑着点头:“吃吧,先吃了再。”

    老少二人很快就着水把一盘饼填进肚里。

    看两人填饱了肚子,古壶:“老人家想必知道了告示上的内容,要得到钱,得先讲故事,不讲别的,就讲你自己或你家里的事,老人家愿不愿意讲,讲完了就给你钱。”

    “真有这样的事?”老者突然间老泪纵横,扶着拐杖就要给古壶跪下。

    古壶赶紧拉着他扶起来:“老人家不必如此,有话直好了。”

    “大人啊——!”老者长叹一声,“我快七十了,从没见过也从没听过像你这样的县令大人,只要大人愿意听,我就愿意讲,我想讲得太多了。”

    “老人家,那就请到后面去慢慢讲来,讲完了,我就给你钱。”古壶叫上一名书佐,带着这老者到二堂书房。

    老者抹一把眼泪,开始讲述起来。

    古壶听着,书佐记录着。

    原来,老者姓黄,村人起了个绰号“黄瓜头”,黄氏一家人都住在横头一个土地肥沃宽阔的村子里,世代务农。

    原本家中有良田七八十亩,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田织布,虽然算不上富裕,可康日子也还算过得安宁幸福。

    五年前,同村刘家儿看上了老者的一个同龄的孙女儿,找媒婆上黄家提亲,这刘家儿从调皮捣蛋,长大了也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来,是个远近闻名的痞子。

    厚道的黄瓜头和儿子儿媳都看不上刘家儿,断然拒绝了刘家的提亲。不料这一拒亲惹怒了刘家人,刘家便把从他家田旁的沟渠堵断,不让黄家放水浇田。

    为此,两家打了一架,各自都伤了三四个人,伤也不重,经洒解后,刘家同意放水,两家也不再什么。

    不料第二年冬,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黄家进了一群盗贼,不但抢了财物,还奸污了黄家两个儿媳,其中一个儿媳当场跳井自尽。

    黄家怀疑是刘家勾结强人报复,到县衙报官,县衙没有证据是诬告,将黄瓜头一顿乱棒打了出去。

    黄瓜头的妻子一气之下旧病复发,黄瓜头也病倒在床,为给父母治病,两个儿子不得不卖了大部分田地

    有一,黄瓜头的大儿子去为父母抓药,却一去不回,三后被发现死在五里外一口枯井里。

    刚埋了这大儿子后没几,家里又进了贼,这一次贼人不光抢劫,还放火打人,一家老只有黄瓜头抱着一个孙子侥幸逃出,其余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贼人杀死,他也摔伤了腿。

    为了料理后事和治腿,他卖光了田地,之后,没有生计残废又带着孙子的他,只得以四处乞讨为生。

    ……

    老者整整讲了一个时辰,书佐也用古壶给的鹅毛笔记录了几大篇,古壶听着老饶讲述,几度哽咽,心中愤懑难平。

    “老人家,谢谢你,请你相信,恶有恶报,坏人总有一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古壶亲自把一贯钱交到老者手上,送爷孙俩出了县衙。

    这第一日,就只来了姓黄的这爷孙俩,其他再没人来过。

    第二一早,便来了一个老年女乞丐,之后又来两个乞丐,接着来了一个老鳏夫。

    第三,来的人更多了,每来一个人,都讲述了他们为什么成为乞丐,或家里的不幸遭遇之事,来的人多时,古壶安排多名书佐分别记录下他们讲的事。

    古壶根据不同的情况,都给予了少则几百文,多则几贯的钱。

    十多日之后,不再有人来了,从乌老爷那儿弄来的一千贯钱,也发得所剩不多了。

    这十多里,古壶每晚上都把当“买”到的这些故事带到文先生的店里,两人共同阅读研牛

    两人要灯下阅读着,时不是叹气,读到可怜处,两人都泪光闪闪,读到令人激愤处,不禁拍案怒骂。

    最后一读完所有的故事后,古壶指着厚厚的卷宗:“对于这些故事,文先生有何见教?”

    “啪——”一声响,文先生突然打了自己脸上一巴掌。

    “你——”古壶大惊,连忙起身直直地看着文师贤,“文先生为何打自己?”

    “唉——”文师贤长叹一声,眼里闪着泪光,感慨地:“我身为士子,自认博古通今,自诩以下为己任,要解黎民于倒悬。”

    “可是,身为横头人,竟然不知道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如此多的庶民百姓遭受如此多的欺压和苦难,无知之至,无用之至,岂不该打?”

    “幸遇古大人,如果能跟着古大人真正为苍生移民做点事,实乃此生之幸。”

    古壶心中怦然一动,拉着他的胳膊:“文先生浩然正气令人敬佩,解黎民于倒悬,还大地以清明,助国家以富强,你我已经开始做了。”

    “相信我们会不负此生。这些人讲的故事,我相信其中在相当部分是真实的,文先生看了这些故事,除了感慨,有没有发现什么。”

    “这——”文师贤沉思好一会儿,谨慎地:“这些乞丐和鳏寡孤独者,似乎都曾或多或少地受到过欺压,而欺压他们的人,除了比他们有钱有势,好像还跟某种力量有所关联。”

    “啪——”又是一声响,这回不是谁在打脸,而是古壶在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