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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衙役的冷声质问之下,群情激昂的人群瞬间蔫吧了下来。

    他们或是攥着拳头沉默不语,或是讪讪一笑向后退去。

    总之。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见此情景,那个拔刀的衙役嘴角不由得是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身官差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舒服。

    不得不说,一顶火云宗余孽的大帽子扣过去,就算对方有理也能瞬间变得没理。

    “五十万块碎灵的罚金,今天晚上之前必须上交。

    否则,等着坐牢吧你!”

    推着装满农车的野菜离开之际,他不忘回头对那个老翁呵斥道。

    望着推着农车逐渐离开的两個衙役,在那个老翁苍老的双眸之中,泪水不由得是夺眶而出。

    “老头子我叫张勃。

    我种了三十年地,挖了二十年矿,又盖了十年高楼。

    可以说,我对银杏城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吧?

    然而,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几个月前,为了抵御火云宗它们的攻打,为了保卫银杏城,我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阵亡。

    说起来,我也算是个烈士家属了吧。

    然而,我孙子她娘被赵家少爷抢去当了小妾,家里面的宅子和田地也被他们巧取豪夺。

    五日前,我的孙子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

    我没用啊~!

    我连买药给他治病的钱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中死去。

    我,我没什么别的想法。

    我只是想要卖掉一些野菜,积攒一些灵石。

    我想为我的孙儿买一身新衣服,买一具棺材,好下葬他。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连我这个小小的要求你们也是不答应?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白发稀疏的老翁双眼布满了血丝,变得无比通红。

    他泣不成声地开口道,将心中的委屈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喉咙之中更是发出了类似野兽怒吼般的叫声。

    他双眼满是愤怒地盯着那两个逐渐远去的衙役,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突然,那个老翁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倾尽了自己所有力气,朝着刚刚斥责他的那个衙役冲了过去。

    那个衙役的修为是炼气三层,老翁只有堪堪炼气二层的修为。

    更何况,衙役现在正值壮年,老翁却已经是年迈无力。

    按道理来讲,他应该不怕这个老翁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老翁就像是发疯的野兽一般,眼眸之中被暴戾完全充斥。

    这让得那个衙役不由得是心头一颤,生出了些许惧意。

    “老头,你干吗?”

    他脸色微变,朝着那个老翁呵斥出声,同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挡在身前。

    哧!

    毫无意外的,衙役手中的长刀贯穿了那个老头的身体。

    霎时间,殷红色的鲜血如同是水洼之中溅起的水一般飞出,染红了天空。

    令人费解的是,那个老翁却仿佛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一般。

    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他的身体继续保持着向前冲锋,手中紧握着的匕首更是洞穿了那个衙役的脖颈。

    雪白的匕首从他的脖颈右边刺入,染着鲜血从左边出来。

    “额,啊哈哈哈。

    原来,你们这些杂碎也会害怕。

    原来,你们这些杂碎也是会死的。

    啊,哈哈哈!”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个老翁双眸死死地盯着那个衙役满是恐惧的眼睛,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满意畅快的笑容。

    在他说话的时候,有鲜血和着内脏被不断咳出。

    然而,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的愉悦,开心,快乐,仿佛是将此生的委屈,压抑,愤怒等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

    人群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王宣没有继续看下去,他选择了转身离去。

    在那个老翁掏出匕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转过了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原则有些压抑不下内心的善良,差点就要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

    离开的时候,他握着刀柄的手越来越紧。

    这让得他感觉很是不妙,立刻是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然而,他还是听到了那个老翁在手刃仇人后畅快的大笑。

    王宣的呼吸不由得是急促了一下。

    他离开的脚步越来越快。

    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也彷佛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那是白居易的写的诗。

    一千多年过去了,岁月更替,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然而,在修仙界,有些事情从未改变,有些事情一直都在。

    一幕幕无奈一直在重演,始终是未曾停下。

    你在通过史书看古人,殊不知后人也在通过史书看着伱,后人的后人也在通过史书看着他。

    临近中午,王宣来到十号村子附近。

    远远地,他望到了一个跌倒在地的老奶奶。

    等他想要走近看一下是怎么回事时,异变突起。

    一个路过的少年好心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啪嗒啪嗒!

    殷红色的鲜血从两人的中间落下,重重地摔在地面。

    少年微微低头,却是发现老奶奶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此刻已经是贯穿了他的心脏。

    “老奶奶,你,你为什么?”

    他一脸疑惑地望着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很是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然而,在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老奶奶握着匕首的手却是猛地用力继续向前,彻彻底底的贯穿了他的心脏。

    少年很是费解,他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有奶奶。

    他奶奶也和眼前这个老奶奶年龄差不多。

    之前他奶奶一次外出的时候就是被好心人扶起来的,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只是想要做一件好事而已。

    他感觉自己的善良没有错。

    他想不明白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那个少年疑惑的目光之中,老奶奶将他身上的储物袋,鞋子,衣服,乃至是她刚刚用过的匕首都拔出来拿走。

    他迅速离开,只留下了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远远望到这一幕的王宣不由得是摇头一叹。

    他走到了那个少年身边,伸手帮他闭上眼睛。

    接着,他用一张火焰符帮他火化尸体,又拿出一张往生符超度他。

    卖女儿和老婆,卖野菜的老翁拼命,老奶奶出来杀人越货。

    如这样的事情,虽然一直都有,但,以前王宣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方才是有可能遇到一件。

    然而,今天仅仅是从银杏城回家这一趟,他便是连着遇到了三件。

    面对这样的事情,王宣想到了一个词,乱世。

    快要回到家的时候,他远远地望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人,脸色瞬间是阴沉了下去。

    “又来?

    他想做什么?

    非得逼我杀了你不可吗?”

    望着自己家门口站着的那人,王宣的眉头微微皱起,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