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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闻声,厅内诸将纷纷抱拳喝道。随即不做犹豫,转身迈入正厅之外。

    四个多月了,自上次裂天城外一战后,他们已经四个多月都没正儿八经的打过仗了。

    而这次,大战的号角终于又吹响了。木州,雷州,于他们面前的是这整整两州之地。

    如若要将当初的南疆三州之地比作一块肉的话,那眼下这两州之地便是骨头,最硬,最难啃的骨头。

    表面的肉他们吃了,也该轮到啃骨头了。都说骨头难啃,可那剔骨肉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谁也不愿意将这块儿骨头丢掉,唯一的做法便是打,狠狠的打。他们不仅要吃那剔骨肉,还要将其一口口生生咬碎,取食其内特有的骨髓。

    三日后,随着一声声无比沉闷的号角,近六十万集合于裂天城内的各路主力大军没有丝毫犹豫,尽皆踏上了出征的道路。

    这一仗,只能赢,而不能输。他们,要为身后百万大军打下进军木州的第一站,打下一个结结实实的落脚点。

    而大青城,只是他们这次的主攻重镇,其附近一带还有着整整不下三座坚城在等着他们。

    木州,这个存在了数千年的古老名字让他们热血沸腾,让他们浑身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觉间,他们已经打到了这里,打到了黑武真正的腹地。

    这是大明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战绩,更是近两百年间都未有过的撼天之举。

    两百年了,他们世世代代所繁衍的这片神州大地之上已经快要走完了近十代人的路。

    哪怕这片神州大地上曾有过举世的辉煌,有过真正的万国来朝,可在四十年前,在大明还未开国之前。这片神州的亿万子民好像病了,好像睡着了。

    而现在,他们早已养好了伤,找回了骨,他们,要拿回那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拿回那些在历史长河中丢掉的辉煌,丢掉的骨血。

    明,乃日月之相合,承天道,而定乾坤!大明,不仅仅是大明,更是这片神州之地上从未断绝过的文明延续,是亿万神州子民所共同信仰的新兴王朝。

    六月中,彼川郡境内星月坡一带,在长达近六日的长途奔袭下,三万主力铁骑,七万游击轻骑,整整十万龙荒骑尽皆驻扎于此。

    而此时的龙荒已然成长到了一个令无数人都为之忌惮的高度,整整十万铁骑,这其中的份量太大,大到没有人能具体涵盖出来。

    辽狼整整三十万大军也才不过八万之骑,其中重骑更是不过万余。一个龙荒骑便抵得上五个辽狼骑,这并不是说战力如何,而是用等同量级的银子所对比出来的。

    哪怕是装备一个普普通通的龙荒轻骑,其中所耗费银两也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数量,更遑论那三万武装到牙齿的龙荒主力铁骑。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中等偏下的国家哪怕倾尽全国之力,都组建不出一支这样的虎狼之骑。

    龙荒中军,大帐

    “将军,葬沙城的情况基本已经摸清了,其内不仅驻扎着十二万常备军,更有六万赤狼军驻扎于此!

    且我军斥候来报,于大青城后的巫山一带发现了一条极为隐蔽的路线,可直通葬沙城。相比之那三条主路线,距离上更是近了不下百里!”

    周二郎大步迈进帐内,没有过多犹豫的他抱拳便喝出了声。

    “步卒行军几日可达?”戍声抬头。

    “回将军,要按照以往黑武步卒的行军速度,从葬沙城至大青城,最快三日可达!”

    “三日...”戍声微微呢喃,随声便走到了帐内左侧的舆图前。

    “将军,我已命一小队斥候携数只矛隼分散隐匿在葬沙城附近。不论其城内何时派出援军,我军皆可尽数了然!”周二郎再次喝道。

    “这一仗,赌的有些大了啊...”良久后,戍声才缓缓将目光从舆图前收了回来。

    “将军?”

    “无事,你先退下吧”

    “是!”见状,周二郎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还是应声迈出了帐外。

    见前者走后,戍声随之便走到了主案前。在悄悄沉吟了片刻后,便持笔在纸张上画了起来。

    没人知道他在画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整整一夜,除了灯火通明的大帐,就剩下那时而紧皱,又时而舒缓的眉头。这场仗的风险太大,就是他也没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六成,在那巨大的战果下,能有六成把握便足以让这世间无数领军人都去赌一把,可他却不能。

    哪怕在以往的诸多战役中,外人无一不在感叹他的运气太好。但只有他知道,那所谓的运气不可能每一次都无比精准的砸在他的头上。

    他能做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筹谋,一遍又一遍的算计。

    他要算的,是那刀锋抹过脖颈处的毫厘之差,是那稍错一步便会跌入万丈深渊的必死之局。

    也只有如此,才能继而去博那一份运气,一份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

    可眼下之局,不论他如何算,也实难达到去博那一份运气的地步。其中之变数太多,太多,多到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

    直至天际微微泛白,一夜未眠的戍声才缓缓走出了帐外。

    随着一阵微风吹来,他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际。真的要赌一把么?戍声一遍又一遍的在问着自己。没有答案,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缕阳光照在眼睛上时,他才从那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这一刻的他突然便想骑马了。

    不是行军路上的疾驰,也不是冲锋路上的冲杀,而是策马在这片平原之上迎风狂奔。漫无目的的,随心所欲的狂奔。

    扫了眼不远处的踏雪,戍声不再犹豫,大步迈向踏雪身前。哪怕这个念头在如今看来极为玩笑,可他,就是想骑马了。

    星月坡之上,遍布绿色草壤,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之上,一人,一马,狂奔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