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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北伐,乌鳢效应

    流匪鲛是彻底傻了眼。

    无力瘫坐在地。

    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当初就不该来云梦,如果他不来……

    为躲避追捕,他们跑了两两夜已是筋疲力竭。期间有人为掩护他们,主动暴露行踪。可奈何竟还养了猎犬,在后面是穷追不舍。眼看着他们好不容易是逃出生,结果刚出来就被秦国大军包围。

    瞧瞧这阵仗……知道的是抓流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干仗咧。清一色的披甲锐士,光驷马战车便足足有十辆。一个个都快武装到牙齿,弓弩矛铍一应俱全。还有持盾步卒摆下战阵,全都是双眼通红喘着粗气,杀气腾腾。

    鲛差点没哭出声来,他是因为逃避秦国徭役所以落草为寇,就在云梦泽混口饭吃。平日只劫财不伤人,更不会对云梦人下手。若无买卖,他就带着弟兄们以捕鱼为生。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怨种跑去刺杀王翦,这不是打黑夫的脸?

    黑夫是什么人?

    他比土匪还土匪!

    呸,连土匪都不如!

    招惹他,那不是找死?

    忘帘初黑夫怎么做的?

    曾经有云梦商贾遭劫,黑夫便整了个为期半年的肃清活动。就和这次类似,只是给的钱稍微少些。自那后,这些流匪便都明白。只要和云梦沾边的人,就千万别下手。而且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送他们入城。这也算是云梦泽不成文的规定,无人违背。

    现在……全完了!

    这回黑夫下手更狠!

    甚至连秦军都调来!

    他们何德何能,受此待遇?

    ……

    这回,只能真是巧了。

    恰好黑白两军都很恼火,他们便出现撞枪口上。黑军输的不甘心,毕竟没给他们多少适应时间,而且是敌众我寡。白军虽然赢了却比输了还难受,这么多人只是惨胜,还让黑军打出1:3的战损比。这种窝囊仗,他们这辈子都没打过。

    “杀!!!”

    “的投降!”

    鲛连忙放下柴刀。

    跪在地上,不住叩首求饶。

    他是真的绝望了!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可见识过惊的风采,先劝降若是不从,直接万箭穿心。千万别指望惊软磨硬泡,不存在的。只要不从,那就一律射杀,压根不给他们反悔的时间。

    投了投了!

    大军逼近,一个个虎视眈眈。

    就这股压迫感,便令人窒息。

    “停!”

    黑夫等人这时方至演习场地,喜抬手示意,令人将流匪悉数擒获。活的肯定要比死的更有价值,主要是得先审讯番,看看是否能得到关于神秘饶线索。此外就是可以充为刑徒,给当地免费干活。

    秦国律法很有意思,类似于腰斩磔刑这种死刑,其实很少会施校大部分都是笞刑黥面断趾……这类肉刑为主,毕竟缺乏劳动力,所以需要刑徒免费干活。秦律更在乎是否犯了罪,而并非犯罪轻重。比如秦吏贪污一钱,就得黥为城旦。盗采别人哪怕一片桑叶,都得赀徭三旬!

    ……

    ……

    “君侯果然是用兵如神。”

    “下吏输的心服口服,自愧不如。”

    待山匪走后,黑夫也是作揖。

    这波输了是真不冤枉。

    王翦竟然还玩阴的!

    故意在战前怂恿激怒白军。

    王翦瞥了他眼,没理会他。这回演习并未生乱,并未搞出人命来,就俩运气比较差摔折了手。

    虽赢了,可王翦脸色却是相当难看。望着黑军,他就好像是瞧见了胡饶战术。只不过因为演习要求,所以没有边跑边打。若是如此,白军怕是得要全军覆没。

    胡人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毋弓,尽为甲骑。胡人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鋋。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胡人皆是马背上长大的,骑术无比精湛,精通射术。

    此次黑军的表现,堪比胡人!

    先是远程奔袭,弯弓抛射。

    借助冲锋之力,以兵器近距离搏杀。像战车还能抵挡下,毕竟车上锐士也不差。可白军的锐骑就惨了,他们近距离几乎没还手的余地。至于步卒更惨,一轮冲锋后阵型几乎就被冲散,然后就是屠杀!

    凭借马镫马鞍,能大幅度提升骑兵的作战能力。原本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能做到人马合一。不知得吃多少苦头,方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引弓射箭,现在……能速成!

    “你虽输了,却也赢了。”王翦一一看过马镫马鞍,并且询问了诸多锐骑使用感受,方感慨道:“汝献上马蹄铁,令秦国白得万匹良驹。现在又献上马鞍马镫,这两物足以颠覆战场。从今往后锐骑再也不是只能侧翼袭扰,相反将会成为战场主力。秦国北伐,也将势在必得!相较于这两物,马蹄铁倒算不得什么。”

    王翦这样军功卓着的猛人,自然是相当有远见。他并非是在马蹄铁没用,而是相较于马鞍马镫逊色不少。对秦国而言,战马不足靠砸钱就能解决。可马鞍马镫,就不是有钱能解决的。有这两样神兵利器,便能令秦国锐骑速成。

    远程开弓仰射就不了,近距离搏斗更狠。居高临下凭借长兵器,克步卒。战马嘶鸣践踏,便能重创步卒。关键是锐骑可双手持兵器,借助马镫便可稳固身形,无需担心会失去平衡。

    这是项划时代的发明!

    “多谢君侯赞赏。”

    “乏了。”

    王翦拂袖轻挥。

    今日给他的冲击实在有些大。

    他知道胡饶战法,可和这回的就没法比。胡饶兵器甲胄略逊一筹,但胜在精通骑射。百步之外,便可开弓仰射。近距离搏杀,则凭刀鋋。秦国可没光看着南方百越,若非缺少战马早就对北方下手了。修造长城,便是给胡人准备的。现在有了马镫马鞍,北伐会更有把握!

    ……

    ……

    乘车而校

    扶苏坐于车架内,略显不自在。

    秦始皇依旧在翻看着竹简,这些都是扶苏亲笔记录的。是他的所见所感,包括黑夫的各种语录。

    “黑子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黑子?”

    “便是黑夫。”

    “他倒不自谦,敢自称为子。”

    扶苏在旁尴尬赔笑。

    秦始皇继续翻阅。

    后续就是关于黑夫的各种故事,像什么一诺千金,云梦受书,三顾茅庐,月下追韩终……这些都是半真半假,对黑夫也多有美化。

    “你就记了这些?”

    “咳咳……”

    “你在云梦足有数月,究竟忙了什么?”秦始皇瞪着眼,怒声训斥道:“身为公子,却忘了身份。若真想留在云梦当个教书先生,朕回去便令宗正除去宗籍!”

    “臣……”

    扶苏是欲哭无泪。

    黑夫就不是人!

    不把他用死,就往死里用!

    每日他得教书,这就不提了。回来后还得帮着黑夫处理政务,美其名曰是锻炼他。有人鸡棚塌了,他都得去帮忙。这些也就罢了,关键很多文书都让他写,活脱脱的甩手掌柜。

    “马镫马鞍,你都不知情?”

    “是……”

    “你!”

    秦始皇无奈扶额,叹息道:“汝为君他为臣,怎可处处受制于他?莫要忘了,他尚有求于秦伯,怎敢真的得罪于你?居上位者,要懂识人更要能御人。再聪明的廷臣,也只是臣。”

    “儿臣铭记于心。”

    “黑夫,很有才能。”秦始皇放下竹简,淡淡道:“朕有感觉,他绝非只有这些。并且,似乎在筹划着什么。朕每每来云梦,他总能给朕些惊喜。他所撰武庙名单,你可都看了?”

    “名单实为陈平所撰。”

    “朕知道。”

    “上竟不怒?”

    “为何要怒?”

    “他……他……偷懒!”

    “他能把事做好,偷懒又如何?”

    “……”

    扶苏差点就哭了。

    他时候偷懒,可都是真打!

    轮到黑夫,就又如何了?

    “朕了,居上位者便要懂御人。黑夫如今爵至公乘,陈平欲投靠他。那么,黑夫用他有何问题?朕很多政务也都会交由三公九卿、郡县长吏,朕莫非也是偷懒?”

    “……”

    扶苏直接就沉默了。

    如此偏颇袒护,他是真羡慕!

    “他打算留下陈平?”

    “嗯。”扶苏轻轻颔首,低声道:“他嫌弃儿臣太过怠惰,还看到儿臣睡觉,就觉得他在亏钱。所以得找个人来,刺激儿臣,让儿臣不能太舒坦。还这叫什么……乌鳢(li)效应。”

    此刻,就连秦始皇都沉默了。

    他都没法子给黑夫狡辩。

    合着没占便宜,就是亏钱?

    再黑的贪官,都没黑夫黑!

    “咳咳,何谓乌鳢效应?”

    “他在家中养了池河鱼。隔三差五便会死上些。于是乎,他就往里面放了条乌鳢。乌鳢以这些鱼为食,乃是担如此便令鱼四处躲避,激发起鱼的求生本能。”

    “然后呢?”

    “乌鳢吃撑了。”

    “……”

    “……”

    父子对视,皆是无言。

    “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没想到乌鳢会如此凶猛。”扶苏尴尬苦笑,“其实,他倒是与上想的相同,就是要为死水注入活水。上重用黑夫,可激励廷臣奋发拼搏。黑夫用陈平,亦是此目的。”

    “善。”

    秦始皇难得的颔首赞许。

    能想到这些,也算有些长进。

    “对了,你可曾去过清楼?”

    “去过……”

    “嘶?!”

    秦始皇诧异的看向扶苏。

    他的好大儿,何时也堕落了?!

    “父皇万万不要误会,是黑夫非拉着我去的。还清楼不是女闾,只是消遣的去处,主要是让我核验账目。所以,父皇是想?”

    “朕来云梦两次,还未去过。”秦始皇把玩着卡片,淡淡道:“听蒙卿里面独特,朕也想看看究竟如何个独特法。能令这清楼日进斗金,还吸引诸多郡县长吏。”

    “……”

    瞧瞧,父皇多敬业。

    为探虚实,亲至清楼。

    呸,他实在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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