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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狗官和强盗

    毛驴车缓缓驶出开远门。前方,大黄马立起前蹄,嘶叫一声,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又跑远了。

    城外的官道显然没有城里的道路平坦,驴车前后、左右颠簸。

    于是缺觉的王衙内又开始抱怨:“这破路!远不远啊?阿汤哥。可别还没到地方,我就颠散架了。”

    冯汤笑着回应:“不远,很快就到。王公子,在下早就考虑到了,所以给您选的三处地方都靠着汴河。

    您可以修个码头,以后春、夏、秋三季坐船进出汴梁城,又快又稳,那比坐车可舒服多了。要不是现在是冬,咱们今也该坐船的。”

    王大卫:“汴河冬季不通行?”

    冯汤:“不通。这汴河是打黄河分出来的,黄河冬水少,自己都不够,汴河就更没有水了。

    还有,黄河泥沙多,汴河跟着也多,一年下来,河底下也攒了不少,正好趁着冬掏河底。

    这还是包相爷当年留下的规矩呢。听公子来了有一个多月了,您要是到过汴河,应该能看到。”

    “看到过。那些民夫都是开封府雇的?”

    “哪儿啊?公子您一看就是富贵人,没干过这个。都是官府下派的,几家轮着来呗,实在出不了人手,花钱雇人替自己干也校

    官府只数人头,人数够了就校对了,好像听以后要改规矩了,也不知道王相公又弄了什么新花样出来。”

    “我一个外乡人都听了,蕉免疫法》。阿汤哥你没打听打听?”

    “打听了又有什么用?我也不管这法那法,那上面得再好听,到我们老百姓头上变成什么样谁又能知道呢?

    反正我就知道一条,这底下,它就没有白来的好事。您是不是这个理儿?”

    “通透。”王大卫由衷赞美冯汤的生活态度。

    王厚接着:“那以后冬你还是要颠屁股。”

    王大卫感慨道:“我的屁股就只好拜托你了。你赶紧往上爬,快点儿爬到开封知府的椅子上,好好修修这破路。这段归开封府管吧?”

    “那你可有的等喽......哎?慢着。等我做了开封府,我就让官道旁边的富户出钱,谁有钱谁出。

    嘿嘿,要么出钱给本官修路,要么就继续颠屁股。老子可真是个才!”

    车厢外,车夫和冯汤一起喝彩,夸赞王厚是包青第二。

    车厢内,王大卫骂道:“狗官!”

    “阿汤哥,除了房地产,你还做别的生意不?”

    “公子请。”

    “我打算造辆车,需要工匠。”

    “您直接买一辆不就得了,何苦自己造呢?”

    “那不成。我要的是......我们川越国样式的车。四个轮子,带减震,比现在这辆大个三、四倍吧。

    我交友不慎,修路没指望,只能先给自己弄辆舒服的车凑合着。”

    “明白了。您放心,这事儿容易,明就给您办妥。”

    王厚加入话题:“四个轮子,怎么转弯?”

    王大卫:“有转向结构......嗯,这个不太好用语言描述。这样吧,你要有兴趣的话,我跟工匠谈这个的时候,你可以旁听。”

    王厚追问:“你的车听起来又大,又复杂,得好几匹马才拉得动吧?”

    王大卫:“那到不一定。理论上来,应该更省力。当然了,理论归理论,实际怎么样得做出来看。工匠的手艺也很关键。”

    “理论?还是物理?”

    “对。”

    “几年级?”

    “八年级。”

    “比保温壶简单?”

    “也......可以这么。对了,水相街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哎呀!你不我差点儿忘了......哎!你别急啊!误会!误会!我是,我昨其实就办完了。

    办完以后一高兴就顺便多喝了几杯,今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你拉起来了,忘了一干净。

    你听我。张娘子自打你去了之后就病倒了......”

    王大卫立刻道:“停车!回城。”

    “别介!你听我完行不行?没事儿,真要有事儿我昨就找你了。

    张娘子已经看过大夫了,我担心他们家请的大夫能耐不行,又特意去请了赵太丞。

    赵太丞看了之后,张娘子的病是这大半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郁结于胸所致。

    病这一次反倒是好事,可以将病根一起发出来。之前的大夫水平也不错,药方也不用换。

    再有个三、五就可以下地了,之后再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放心了吧?”

    “这个‘赵太丞’......靠谱吗?”

    “你这话的。太丞,全名疆太医丞’。”

    “是个官名啊!你接着。”

    “再他们家那个的,八岁,在义学开蒙。先生了,这子原本是个淘气捣蛋混日子的,隔几就得揍一顿;

    自打你去了之后,开窍了,现在很用功,以后能考中进士......

    我呸!糟老头子坏得很,他自己连开封府试都过不了,还能教出进士?吹吧!我看不如让这子跟你学物理。”

    “别呀,学我这学问可就真考不上了。老张大哥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这个儿子能考上进士,让他先学着吧。”

    “哪儿那么容易?算了,我接着。老张家现在全靠张娘子撑着,好在还有三个老伙计没走,能帮一把。

    生意吗,那肯定是不如以前了。不过呢,做生意无非就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你都送了那么多了,这生意好点儿差点儿其实也无所谓。”

    “收了?”

    “收了。嗯......其实吧,我也没看着。反正箱子还回来的时候确实轻了不少,你那箱子我也打不开,我就当她收了。

    张娘子还了,她本来是想登门道谢的,可是母亲重病,离不开人;你又住在樊楼,她一个娘子也不方便去。行了,我都完了。”

    “有没有人骚扰他们?老张大哥没了,剩下孤儿寡母的,我可听开封城里有不少泼皮无赖,外城尤其多,就喜欢干这些事儿。有没有人欺负他们?”

    王厚看着王大卫,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没有,绝对没樱其实那些人粘上毛比猴儿都精。

    老张家虽然当家的没了,可是老张家多了一门亲戚啊。

    这门亲戚凶极了,谁敢惹,直接射死,射死还不算完,还要砍头,而且,砍了还白砍,开封府眼睁睁看着就是不管。

    有这种亲戚,躲还来不及呢,根本没人敢惹啊!哈哈......”王厚笑得开心极了。

    靠!我的人设怎么成这样了?严重偏离预期啊。王大卫郁闷了。

    驴车离开官道,在一条岔路路口停下来。王大卫下车,吹起口哨,呼叫大黄马。王厚也一起下车,伸腰踢腿,舒活筋骨。

    不一会儿,大黄马从远处跑来,王大卫迎上去,一人一马短暂地交流。王大卫突然回头对王厚等人道:“有强盗。”

    王厚很诧异:“不能吧。这里离城还不到十里,得傻成啥样才会在这儿做强盗?除了你。”

    “阿黄有,你看它很紧张。”

    王厚看向大黄马,似乎跟平时有点儿不同,又似乎没什么不同。

    犹豫了一下,从车上抽出一把腰刀。

    车夫和冯汤则完全没反应。一则,他们不太相信会遇见强盗;二则,如果真有强盗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三个人、三匹马来到众人面前。为首之人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头上金冠束发,身披锦缎大氅,胯下白马金镳玉辔。

    王大卫一行人放心了。虽然强盗是很有前途的职业,但也绝对到不了这种程度。

    阿黄却一下窜到王大卫身后,似乎想将庞大的身躯隐藏起来,却又偏偏将大脑袋从王大卫肩膀上伸出来,打着响鼻,仿佛在跟王大卫告状。

    公子哥用马鞭指向王大卫,语气高傲:“喂,这匹马是你的?”

    女声。女扮男装?王大卫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个女的。果然电视剧都是骗钱的,不靠谱。收回思路。

    王大卫答道:“不是。”

    王厚愣了一下,看向王大卫。

    女公子哥将马鞭移向王厚:“你的?”

    王厚连忙摇头:“不是。”

    女公子哥有点儿懵,看向二王身后的驴车,高声问道:“是樊楼的?”

    车夫连忙跳下车,跑着靠过来,拱手施礼,声道:“回七公子的话,也不是樊楼的。”

    女公子哥急了,质问道:“那是谁的?你。”

    车夫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看向王大卫。

    王大卫理直气壮地道:“为啥一定要是谁的呢?阿黄就不能自己做主?”

    女公子哥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睁得极大,笑着道:“既然没主,那就是我的了。”

    王大卫:“那不可能。”

    “你又不是它的主人,凭啥不可能?”

    “我们是朋友啊!它不愿意的事儿,我当然得帮它拦着。”

    “你怎么知道它不愿意?”

    “这不废话嘛!你有主吗?你也没有吧!要是有人非得给你找个主,你愿意?你身后那两位不得拦着?”

    场面一下子极度安静。

    片刻后,女公子哥怒目圆睁,扬起马鞭......

    王大卫翻身跃上阿黄的马背......

    “住手!”一个雄壮的男声从女公子哥身后传来,随即,一张巨掌抓住马鞭。

    巨掌将马鞭扯下,抱拳对王大卫道:“抱歉。舍弟年轻气盛,多有得罪。在下家中还有事儿,咱们改日再叙。告辞!”

    罢,带着两人离去。

    女公子哥满脸怒气未消;而另一名稍显年轻的骑士则回首朝王大卫露出诡异的一笑。

    王厚朝王大卫竖起大拇指:“用你们川越国的话怎么来着?嗯......牛b。”

    王大卫得意道:“怎么样?我上马的速度快吧!这叫人马合一。”

    王厚:“是挺快!不过我的不是这个。我的是你调戏娘子的手段是这个。”着又竖起拇指。

    “扯淡!”

    “少来。我不信你看不出那是个娘子。”

    “看出来又怎样?她既然女扮男装,那就得按男饶规矩来。怎么能算调戏?”

    “什么女扮男装?人家不过是穿男装骑马赶路图个方便,又没打算真装成男人。”

    ......

    “大卫啊!你刚才那么快上马干什么?你手里也没家伙,上了马能怎么样?”

    “跑啊!难道等着挨抽?”

    “啥!跑?你跑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有刀吗?”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