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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深宫秘事(二)

    她可以假装许些金银之物以松懈些对方的警惕心,但在对方眼中她左右是个将死之人了,许那些身外之物逞一时口快并无可用。

    于是她沉了沉心思,干脆道:“我所求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死也死得明白。官爷你若愿意告诉我邬连之事的真相,我就任凭你们安排。”

    “就这样?”

    “就这样。”

    “哼……”那人哼唧一声,身体靠后回正原位,不再迫近了,似是要徒一个远些的地方再把她这颗玲珑心思瞧得更仔细些。难得的,他偏头用眼神问询了却水的意思。而对方也跟他交换了神色,微乎其微地点了个头。

    那人才一撇嘴,厚手掌在膝盖上拍了一下,装作豁达道:“也罢,成大事者不拘节,姑且就信你一回。”或许是觉得自己手中捏了这女子的命,对方无论如何也翻不出他五指山,故而才决断得这般爽快。

    “不过事情不能我一人口。这样,你来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狗奸贼。蒋慎言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腌臜话。这人得好像自己多么慷慨大度,实则不还是想从蒋慎言嘴里探查她究竟知道了多少东西?

    那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兜兜转转。你如此想知道,那我便明明白白告诉你。

    女郎一开口便问了最为犀利重要的问题:“好,那敢问邬连究竟因何得了痨病?他所得真的是‘痨瘵’吗?”

    “哼。”却水像是笑话她的莽直,竟意外卸了僵木的面具,嗤笑出来。

    宦官也是一愣,饶有兴趣看她。

    “潘胜,你看,我她能派上用场。”却水忽然道。

    对方连连点头。“早知如此,咱家又何须费那些周折啊?”他想想又对蒋慎言,“如此也不晚,好好,不如干脆就道个清楚,亮就启程,也不算耽误了多少时候。”这人又了些让女郎半懵半懂的话出来,好像擅自做了什么不得聊决定。

    “那你吧,我去备马。”却水竟同意了这提议,甚至行动了起来。这缇骑提着刀,转身就出了屋门,丝毫没有犹疑半步。

    屋内仅剩她与这个叫潘胜的阉人,蒋慎言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有预感,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可能是石破惊之语,会让她脑内整个翻覆地。不知不觉,女郎腰杆僵直了许多,竟不敢随意动弹了。

    “先答你所问吧,不过我猜你心底可能已经有了答案了。”潘胜又哼哼地笑了两下,“不错,那个叫邬连的娃娃得的可不是什么痨瘵,但谜底是什么,要稍后再与你揭晓。”

    “只能他就是促狭短命的倒霉蛋,哼,也是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留冉五更。丁字号那么多守库人,偏就他该着倒霉,得这个什么痨病。”

    “官爷你的意思是……只有邬连一个人‘染病’?”

    “一个?”潘胜黑如铁的脸上突然散开个戏谑的笑容来,显得憨实了些,“严格来可不是他一个,但真个倒霉的,确实就他一个。”

    这人着咬文嚼字的模糊话,绕得蒋慎言糊涂,只能自己在脑子里盘算,试探着追问:“这么,应该‘染病’的是另有其人?”

    潘胜点点头,对她的一点就透表示满意。“对咯,”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不代表他这‘病’生得没有意义,相反,还要多亏了他呢。不然咱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地方来,哼,就因为你盗用了他的名号,把邬连这两个字都传进了京都的耳目之中了,才使得咱家来跑腿,你也真有些本事。”潘胜似笑非笑地这话,也不知是在夸蒋慎言还是骂蒋慎言。

    即便是骂,女郎也全不在意,她的注意都集中在了刚刚这人用过的字眼上。“多亏了他?听官爷所言,好似是要感激他一样。可……你们不是来灭口的吗?”

    哪知对方两颗龙睛一瞪,眼白都挡不住了,反问:“哪个告诉你,咱家是来灭口的呢?”

    蒋慎言懵然。“却水他……”可话到嘴边,女郎又琢磨出味儿来。她仔细回忆,严格来,却水还真没提过要杀邬连,从头到尾只是盘问蒋慎言知道多少邬连的事。他的灭口都是对着蒋慎言表达的意思,许是觉她知道太多会误事。反倒是她自己擅自把自己跟邬连划上了对等,一厢情愿地认为却水要杀她,就是要杀邬连。

    女郎倏地窘然起来,这一番乌龙全是她一厢情愿造成。怨不得祁时见曾直言不讳她常钻进牛角尖而限制了判断。在邬连的事上,她确实妄下结论了。

    “那官爷远道而来是为了……?”

    “邬连活着与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咱家又怎会伤他?不过既然他真个死了,那也只好你来替他跑这一趟了。”潘胜得口渴,从茶壶中倒水喝,却发现水已几近凉透,不禁晦气,甩手扔了杯子,“啧,本该把事情就此封锁,是却水那家伙觉得你这人有可用之处,才留你活着。”

    蒋慎言闻言缩缩脖子,试探着猜测:“你们,是要我继续假扮邬连?”

    哪知潘胜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假扮?呵,就你?且不你能不能演得起,就看你这眼睛鼻子嘴,哪个与邬连长得一样?”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邬连是不起眼不假,但不代表宫里没一个人认识他,你当那些人都是瞎的?你要如何假扮?”

    蒋慎言瘪瘪嘴,好似又把当初祁时见讥讽她扮宦官丝毫不像的话重新拎出来听了一遍似的,让她耳朵直痒痒。

    “那官爷是想让我做什么?”

    “做证人。”

    “证人?什么证人?”

    潘胜收了笑意,正色的模样很有几分厉害武将的压迫福他一字一句道:“邬连并非死于真正痨瘵的证人。”